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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雨集第五册 一、游心法海六十年▪P4

  ..续本文上一页的研究,并随类集录,留下些参考的资料。这十二年,对自己的进修来说,未免太松弛了。

  

  五 独处自修

  五十三年初夏,在嘉义妙云兰若掩关以来,已进入二十一个年头。妙云兰若只住了一年,因文化学院的邀请,移住台北的报恩小筑,在学院授了一年的佛学。五十八年秋天,又回到了妙云兰若。后来,因病而往来南北,终于在台中定住,姑名小室为华雨精舍。在这二十一年中,继续当年写『印度之佛教』的途径。但不幸在六十年秋末,遇上了病缘;病后一直衰弱下去,不能恢复,也就不能思考。四年多的时间,停止了佛法进修。在这二十一年中,去星加坡四次;便中去菲律宾一次,马来西亚二次,香港一次,先后也约近一年。第一次去星、马、香港,还可说游化;病后的三次,只能说趁机会调剂一下身心。 [P28]

  一、自修的生活,原本是要继续『印度之佛教』的写作,却意外的写了两部书,这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一、『中国禅宗史』──「从印度禅到中华禅」。『中央日报』有『坛经』为神会所造,及代表六祖慧能的论诤,忽而引起我的感想:这是事实问题,离开史的考论,离开从禅宗在发展中去了解,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于是我检阅了一些古代的禅史。先观察六祖门下的不同禅风,向上推求,知道四祖道信,是『楞伽』与(文殊所说摩诃般若波罗蜜经)『般若』合一,戒与禅合一,念佛与成佛合一。再向上,是从前写过的『宋译楞伽与达磨禅』。再观察六祖门下的发展,到达「凡言禅,皆本曹溪」。我曾学习三论宗,所以论证牛头宗的「道本虚空」,「无心合道」,是与东山法门的「入道安心」相对抗的。这是江东固有的学统,从摄山(本重禅慧的三论宗根本道场)而到茅山,从茅山而到牛头山,牛头法融是「东夏之达磨」;在达磨禅勃兴声中,起来与之抗衡的。六祖门下,南岳下多数是北方人,所以禅风粗强;青原下多是南方人,所以禅风温和。江东的牛头禅,就是消失融合于青原之中的。从时地人的关系中,说 [P29] 明禅风的流变。「我不是达磨儿孙,又素无揣摩公案,空谈玄理的兴趣」;偶然引发,所以是意外的写作。由于禅宗史的写作,附带发表了『东山法门(不是往生净土)的念佛禅』。『神会与坛经』,就是解答『中央日报』所引起的问题;也就评论了胡适之先生,以『坛经』为神会(部分为神会门下)所造的见解。

  另一部是『中国古代民族神话与文化之研究』,可说是意外的意外。大病以后,长期的不能思考,在宁静的衰病中过去。偶然的翻阅『史记』,也无非消遣而已。在『史记』中,发见一些「怪力乱神」的传说,引起了兴趣,逐渐扩大阅览的范围,连甲骨文作品也见到一部分。凭自己的一点宗教知识,了解一些「缙绅先生」所不能了解的东西。「在探求古代神话,及与神话有关的问题时,接触到不同民族的文化根源」。所以决定了:以西周实际存在的「民族为骨肉」,以各民族的本源「神话为脉络」,以不同民族的「文化为灵魂」,而写了这部书。从民族神话中,推定中国的原住民族,是黄河两岸的越族;受到东北来的夷族,西(北)方来的羌族与氐(也就是狄)族的侵入融合而扩大。和平王国的文化, [P30] 是「南方之强」。我专心佛法,唯有这一部,多少注意到中国固有的文化(不一定是现代所讲的中国固有文化)。意外的写作,竟然意外的身体也开始好转,一切是意外的意外!

  二、大病以前,有一些作品。一、『佛教是救世之仁』,是在星洲与香港分别讲出,综合而成为一篇的。二、佛教界有改革僧装服色的建议,所以依据律典,写『僧衣染色的论究』,我是不同意改为一色黄的。三、从佛学院出来的,有的觉得学无所用,所以写『学以致用与学无止境』。有没有用,能不能用,还得看学人自己呢!四、『英译成唯识论序』:唯识学中,着重阿赖耶种子识的,发展成「一能变」说。着重摄持种子的阿赖耶识现行的,本于『瑜伽论』的「摄抉择分」,开展为「三能变」说。玄奘所传的,特重『瑜伽论』;『成唯识论』的「三能变」说,代表西元七世纪初,印度唯识学集大成的圣典。五、『谈入世与佛学』,这是讨论虚大师的精神、思想而引起的。论「大乘精神──出世与入世」:我以为中国所重的大乘,自称是大乘中的最上乘,其实是小乘精神的复活, [P31] 急求自了自证,所以有「说大乘教,修小乘行」的现象。大乘的入世精神,应如『维摩诘经』,『华严经』「入法界品」那样,普入各阶层,而不应该以参加政治为典范。论「佛教思想──佛学与学佛」:我以为佛弟子的研究佛学,应该是为(自己信仰所在的)佛法而研究。那种离开信仰,为佛学而佛学──纯学问的研究,决非佛教之福。六、六十年初以来,身心有些感觉,死期近了。所以将自己的一般写作(及讲说),编为『妙云集』,以免麻烦后人。又为自己的一生因缘,写成『平凡的一生』。秋天就大病了,没有死而又长期不能作佛法的进修。

  三、掩关以后,专心于自修与写作,主要是为了继续『印度之佛教』的方针,准备分别写成多少部,广征博引,作更严密、更精确的叙述。四十一年从日本请回的『南传大藏经』,到这时才有一读的机会。我不会日文,好在日文的佛教书籍,中国字极多;凭我所有的佛法常识,加上与汉译经律论的比对,也还可以了解个大概。在经律的比对阅读中,首先发现了,在释尊晚年,僧伽中有释族比丘为领导中心的运动。这在种族平等论者的释尊,是不能同意他们的,所以这一 [P32] 运动失败了。释族比丘有关的,如六群比丘等,也就多染上不如法的形象。在佛灭后的结集大会中,阿难也受到种种的责难。阿难在东方弘法;佛灭百年的七百结集,正是东方比丘,广义的释族比丘的抬头。东方比丘是重「法」的;戒「律」方面,是重根本而小节随宜的;不轻视女众的。这次集会,东方仍受到西方比丘的抑制。东方的青年大众比丘,日见发扬,不久就造成了东方大众与西方上座的分派,也就是未来声闻与大乘分化的远源。这是初期佛教史的重要环节,所以写了:『论提婆达多之破僧』,『王舍城五百结集之研究』,『阿难过在何处』,『佛陀最后之教诫』,『论毗舍离七百结集』。

  四、在香港时,就有写『西北印度之论典与论师』的构想。这时见到了南传的「论藏」,觉得「阿毗达磨的根本论题与最初论书,与昔年(『印度之佛教』)所推断的,几乎完全相合」。于是着手整理、写作,但扩大内容为:『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本书论定说一切有部,分为二大系:四大论师中的法救与觉天,是持经譬喻者,代表说一切有部的古义;世友与妙音,是阿毗 [P33] 达磨论者。『发智论』是根本论,经分别论究,不断编集而成为『大毗婆沙论』。阿毗达磨论义,后来居上,成为公认的说一切有部的正统。譬喻师中,论定『婆须蜜菩萨所集论』,就是譬喻师世友的『问论』。关于分别论者,辨析古典的『舍利弗阿毗昙论』,并考定『三法度论』与注释者僧伽斯那,及『三弥底论』,都是属于犊子系的。由于持经譬喻者,在『大毗婆沙论』中受到评斥,所以放弃「一切(三世)有」而改取「现在有」说,成为一时勃兴的经部譬喻师。世亲的『俱舍论』,组织是继承『杂心阿毗昙论』的;法义赞同经部而批评说一切有部;但有关修证,还是继承说一切有部的古义。这部书的写作,虽见到了(日本)木村泰贤的『阿毗达磨论之研究』,福原亮严的『有部论书发达的研究』,但所考所论,一切「都经过自己的思考与体会,觉得都是自己的一样」。

  继续写成的,是『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我参考了日文的,宇井伯寿、平川彰、前田惠学的部分作品。觉得「自从西方学者重视巴利圣典以来,日本学者受到深刻的影响」。「不自觉的投入了,非研究巴利语,不足以理解原始佛教的 [P34] 窠臼」。「应该……走着自己的道路,来作原始佛教圣典史的研究」。所以,首先讨论了「有关结集的种种问题」。关于毗奈耶──「律」的集成,确定依摩得勒伽(本母),然后次第组成犍度部。在汉译「律」典中,摩得勒伽是大众系,分别说系,说一切有系──三大系所共传的。巴利藏中没有「律」的本母,就不可能明了犍度部组成史的历程。平川彰『律藏之研究』,以巴利藏的「大犍度」为例,推定南传「律藏」的「大犍度」是古形的(当然汉译的都是后起了)。我完全不能同意他的解说,所以特地论到「受戒犍度──古型与后起的考察」,表示我自己的见解。关于「法」的集成,与从前『印度之佛教』的解说,有了相当的不同。吕澄的『杂阿含经刊定记』,给了我最大的启发。依『阿毗达磨大毗婆沙论』,『瑜伽师地论』,『根本说一切有部律』所说,去了解『杂阿含经』,发见与巴利本『相应部』的一致性。原始结集的,是精简的散文,名为「修多罗」。蕴、处、因缘、圣道,一类一类的分别集成,名为「相应」修多罗,相应就是「杂」。上四诵是「修多罗」,再加「祇夜」的八众诵,就是『杂阿含经』与 [P35] 『相应部』的组织初型。其后有「记说」──「弟子记说」与「如来记说」,都随类而附于蕴、处、因缘、圣道之下。后来集成的经更多了,附在『杂阿含经』中的,新集成的,分编为四部──四阿含。古代巴利佛教大师觉音,为四部作注释,名义恰好与四悉檀相合,因此明白了四部阿含的不同宗趣(悉檀)。使我更理解到,这四大宗趣,在『杂阿含经』与『相应部』中,也是存在的。如「修多罗」是第一义,「弟子记说」是对治(除疑),「如来记说」是为人生善(心清净,从这一分中开展出来),「祇夜」是世间。四部阿含的四大宗趣,对于法义的抉择,真实或方便,应该是有权威的指导作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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