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唐和上所说。”诜和上即资州智诜,初事玄奘师,后随五祖弘忍;唐和上即处寂,为智诜弟子,亦即无相之师。
无相教人念佛至绝声始“无忆无念无妄”。实是修两念头之间的法尔空隙。宁玛派修数息,其口诀即教行者但住于一呼一吸之间,此即与无相的教法同一意趣,其间或有脉络可寻,盖此实为印度祖师之口诀也。故由宁玛派大圆满道法,应可寻出楞伽宗禅法修习之意趣。①(Tulku Thondup 于 The Healing power of the mind 一书中,亦有提到两个念头之间的空隙,足见由是修“念念分明”,是宁玛派的传统。)
若论顿渐,大圆满与佛家余乘比较,可称为顿,以其直指本来面目故;但若与六祖慧能以下之祖师禅比较,则可称为渐,因其有次第修习以净治明相,非如祖师禅之下手便修“默照”。故大圆满实为“渐修顿证”,此即同《楞伽》所说。
由是“净治明相”的法门,便有很重要参考价值。尤其当楞伽宗消亡之后,达摩所传教法亦已失佚,是则由本论提及的次第止观修习,或有助于理解达摩的禅法,而不致将神会所标榜者即视为诸佛心印。
《楞伽》云——
“尔时,大慧菩萨为净自心现流故,复请如来白佛言:世尊,云何净除一切众生自心现流,为顿、为渐耶?
佛告大慧:渐净非顿,如奄罗果渐熟非顿,如来净除一切众生自心现流,亦复如是渐净非顿……。
譬如明镜,顿现一切无相色像,如来净除一切众生自心现流,亦复如是顿现无相,无有所有清净境界;
如日月轮,顿照显示一切色像,如来为离自心现习气过患众生,亦复如是顿为显示不思议智最胜境界……。
此云“自心现流”,即是“明相”;此云“净除一切众生自心现流”,即是“对治明相”。净治则须渐修。
此云“顿现无相,无有所有清净境界”、“顿为显示不思议智最胜境界”等,即是直指“本来面目”。证智则为顿证。
若废渐修,下手即求无念(不思不观),无非只是误会达摩的修法,甚至误会慧能的教学,实非诸佛心印。前已说及,金和上所教修的“无念”,只是两个念头之间的空隙(如一呼一吸之间的空隙),此为法尔而有的无念,非下手即修默照而强求无念也。
二 释四决定——总释见地
本论分见、修、行、果四科,以说见地为最详。
说见详尽,以其即为修持、行持及证量之所依。于见上指示次第差别,则修持与行持之次第自明。证量即果,随修持行持而得,故只须指示谬误,辨别所证,行者即不入迷途,实无须细说其为如何如何,细说则反易滋误会。
藏密宁玛派之九乘次第,每次第均有见修行果(或约为根道果),可参阅《九乘次第论集》(《宁玛派丛书》见部第二种)中敦珠法王《九乘见修行果差别》及义成活佛仁波切(Tullku ThondupRinpoche)《九乘差别广说》。
汉土行人,每多误会以为只须持“究竟义”而修。如是,即见地高高在上,必与实际修持行持脱节。
复次,诸佛菩萨说法,有次第差别,实为不同根器的行人作不同层次的见地开示。故必须结合实修,始能对次第见地如实理解,若但执名相,以一己聪明才智揣度猜测,是必流为名相之学。近年盛行之所谓“批判佛教”即陷于名相的泥沼。学者唯纠缠名相,脱离实修,却反自谓客观,而不知一旦脱离实修,理解法义时必陷主观,以实修者原有所修之道作为客观标准,故不同于主观臆测也。
此如《楞伽•偈颂品》云——
愚分别诸法 迷惑于名字
而不知诸佛安立名言,实欲解众生迷惑。如前经同品偈云——
若不说于名 世间皆迷惑
为除迷惑故 是故立名言
说见分上决定。此即——
一离言空性见;二自生智见;三无间且离边见;四广大法尔任运境。此四者虽说为见,但亦可判别为见修行果。
一离言空性为根本见。
二者,总归轮回涅槃为本始基所显的明相,总归本始基为唯一自生智(自然智),此即如来藏的次第修习,故证自生智可说为修(关于本始基与如来藏,后文将予细说)。
三者,总归轮涅于一、无间、离偏且离边,是为行持之所依。故无间离边可说为行。
四者,广大法尔任运境则为行者证量决定,故说为果。
是故四决定,实说见修行果之差别见地。
宁玛派祖师龙青巴无垢光尊者(Longchenpa Drimed Odzer 1309—1363)于《实相宝藏论释》中,说“四金刚处”(依郭元兴译,油印本)——
当下即是之实相(无有、空)
无执无着之修行(无分别、平等)
自然安住之瑜伽(无所得、圆成)
任运成就之法身(自然智、唯一)
括号中的注释为笔者依尊者的《论释》所加。
跟本论比较,则为——
当下即是之实相——离言空性见
无执无着之修行——证自生智(自然智)
自然安住之瑜伽——无间且离边
任运成就之法身——广大法尔任运境
如是即知本论之四决定,实即“四金刚处”的见地。此即大圆满见修行果之依据。故知《心经》所说之“深般若波罗蜜多”,实非只说离言空性而已。若但为空性见,则何以说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也。说之为行,始为“自然安住之瑜伽”,始为不落二边之“无间且离偏及离边”境界。如是贯通经论,当即能得“金刚处”之决定。
于说此四决定时,本论引用了两个重要的名相,一为“本始基”、一为“明相”。前已略说明相,本始基于后文将详说。然于此处尚须指出,菩提达摩当年传法,实有应用这两个名相的概念。此即《传法宝纪》之说达摩传法慧可,为“密以方便开发,顿令其心直入法界。”此中的“法界”,应即是本论所说的本始基法身如来藏,其所谓“方便”应即是直指明相。
《传法宝纪》为禅家北宗重要史籍,久佚,于敦煌遗书中发现。今有三版本,以日本学者柳田圣山的整理本最为全备(见柳田圣山《初期禅宗史书的研究》,法藏馆版)。复如《景德传灯录》卷第四——
兖州降魔藏禅师,赵郡人也……受法后遇北宗盛化,便誓抠衣。秀师问曰:汝名降魔,此无山精木怪,汝翻作魔耶?师曰:有佛有魔。秀曰:汝若是魔,必住不思议境界。师曰:是佛亦空,何境界之有。
这段对话,是将涅槃界与轮回界视为一体,故云“有佛有魔”,即佛与魔都是“明相”。若不落二边,则不应执着于佛与魔的分别。
降魔藏此答对机,故神秀便许可之曰:“汝若是魔,必住不思议境界。”这“不思议境界”,便即是本始基法身如来藏。
降魔藏又答:“是佛亦空,何境界之有。”那便是破去对如来藏的执实。此即已超越“他空”见,超越《起信论》的“一心二门”。唯是否已超越执空、超越“自空”,从这两句对话则尚难判定。
今须细说“本始基”这一名相。
于论中,“本始基”的藏文为 Zhi ying。此中 Zhi 是“基”的意思,相应的梵文为 ašraya;Ying 是“界”的意思,相应的梵文为 dhātu。
此可参照敦珠法王著《西藏宁玛派教法史》(The Nyingma School 0f Tibetan Buddhism)中关于 Zhi 与 Ying 的释词。此处不赘。
故本词直译,应为“基界”,或由梵文 ašraya 之义,译为“所依界”,即一切明相均依此界为基础而自显现。今译为“本始基”,乃是意译,以其为涅槃轮回一切法所依,且为法尔,故特点出其“本始”之意。
此“本始基”,亦相当于佛经中的“本际”。
如《宝积三昧文殊师利菩萨问法身经》云:
文殊问佛:本际法身有中有外有内,当从何得?佛言不可得。答言:本际以无际。
又如《胜鬘师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广经》中,〈自性清净章第十三〉云——
世尊,生死者依如来藏,以如来藏故,说本际不可知。
言“本际法身”不可得,复言“本际”不可知,即因“本际”实法尔含容涅槃轮回两界(清净污染两界)一切法自显现,无论执着那一界的显现,都成法执,而持轮回界中凡夫之心识,则实难知此“本际”。
复次,言“本际”者,有“法尔”及“无始以来”之意。《大宝积经·胜鬘夫人会第四十八》,菩提流志译“本际”为“前际”,失义。
本始基摄轮回涅槃二界者,此如《不增不减经》云——
“不离众生界有法身,不离法身有众生界;众生界即法身,法身即众生界。舍利弗,此二法者,义一名异。”
此非谓二者等同,仅谓二者实同一味,均以本始基为所依之基。于经中,称此为“一界”。如同经云——
“一切愚痴凡夫,不如实知彼一界故,不如实见彼一界故,起于极恶大邪见心,谓众生界增,谓众生界减。”
至于众生界复有三法,如同经云——
“复次舍利弗,如我上说,众生界中亦有三种法,皆真实如不异不差。
何谓三法?一者,如来藏本际相应体及清净法;二者,如来藏本际不相应体及烦恼缠不清净法;三者,如来藏未来际平等、恒、及有法。”
或以为此三种法,第一种是如来藏不空义、第二种是如来藏空义,实属误解。因经中已明说是众生界的法,众生界即轮回界,是则“不空如来藏”焉能视之为轮回法?
原来这三种法,即是本始基中显现轮回涅槃两界的机理。依本论,本始基中涅槃界的清净显现,唯以如来藏为基,而轮回界中的污染显现则以阿赖耶(ā1aya,藏文 kun-zhi)为基。此阿赖耶不同“阿赖耶识”(ā1ayavijnāna,藏文 kun-zhi nam-par she-pa),如本论云——
“由无明而令本始基被障者,殆为阿赖耶无疑。阿赖耶如瓶中之顽空,无思亦无明相显现,有如昏睡或失知觉境界。……由此境界,业力风息晃动,此即嫉妒之体性,其功用为令一光明分于空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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