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度一带,非常兴盛。以不可说我为佛(如来),对后期大乘的如来大我说,应有不容忽视的影响!佛说·一切沙门、婆罗门、都是依五蕴而执我的。依五蕴(界,处)立我,说一切有部,犊子部,说转部,都谨守这一原则。然在佛教中,还有依心立我的学派,如『成实论』卷五(大正三二·二七八下)说:
「又无我故,应心起业。以心是一,能起诸业,还自受报。心死,心生,心缚,心解(脱);本所更用,心能忆念,故知心一。又以心是一,故能修集。若念念灭,则无集力。又佛法无我,以心一故,名众生相」。
佛法是没有实我的,但世俗法中,一一众生的死生、缚脱,作业受报,记忆等是有的。依「一心论者」的见解,这是一心的作用,依一心而有众生相──死生、缚解、业报等。『阿□达磨大□婆沙论』卷一一(大正二七·五五中)说:
「有执觉性是一,如说前后一觉论者。彼作是说:前作事觉,后忆念觉,相用虽异,其性是一。如是可能忆本所作,以前后位觉体一故,前位所作,后位能忆」。
「觉性是一」,所以能忆念,正是一心论者的见解。一心论者的「一心」,『成实论』也明说「觉性」。「一心」,不是常住心,是念念灭而又心相续的。前心与后心虽不同,而同一觉性,所以可依心而立为众生相。依五蕴中的心来安立有情,在佛法是有理由的。依神教,「我」是造业、受报,系缚与解脱的主体,所以「我」又名为「作者」(也有说是「受者」的)。佛法否定了神我的作受说,对于有情的染净业报,都以心识为主来说明,如说:
1.「长夜心(为)贪欲所染,镇恚、愚疑所染,心恼(杂染)故众生恼,心净故众生净。……譬如画师,画师弟子,善治素地,具众彩色,随意图画种种像类」。
2.「心为法本,心尊心使,中心念恶,即言即行,罪苦自追,车轹于辙」(为善,例)。心、意、识是无常的,无我的,为一切法的主导者,取代了神我的地位。『杂阿含经』的缘起说,有「齐识而还」的十(或九)支说,也是这一意义。依五蕴而立有情,如集土地、人民、治权而成为国家。依心识而立有情,如以中央政府的元首,代表国家。「识缘名色,名色缘识」,心识与根身等有相依的关系,心识是不能独存的;如国家元首有权力,治理民众的政治,而又依赖于民众的支持一样。心识,取代神我而成为有情的主导者,所以有情(我)与心识,有联合的可能性。如来藏说有「我」的特性,其后与心识相联合,也是有其可能性的。
大乘佛教兴起以前,「胜义我」,「不可说我」,已在「部派佛教」中流传。大乘兴起以后,到了西元二世纪中,修正了的神我说,也在大乘佛教界出现,如『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初分」)卷四(大正五·一七中──下)说:
「舍利子!菩萨摩诃萨修行般若波罗蜜多时,应如是观!实有菩萨;不见有菩萨,不见菩萨名;不见般若波罗蜜多,不见般若波罗蜜多名;不见行,不见不行;……」。
玄奘所译『大般若经』的「第二分」、「第三分」,经文相同。从「原始般若」以来,菩萨但有名字,「大品般若」更广说一切我、法皆空,而与『十万颂般若经』相当的「初分」,却说「实有菩萨」,不能不感到意外!考晋竺叔兰于元康元年(西元二九一)所译『放光般若经』,竺法护于太康七年(西元二八六)译出的『光赞般若经』,姚秦鸠摩罗什于弘始五年(西元四0三)所译的『摩诃般若经』,与玄奘所译的「第二分」、「第三分」相当,都没有「实有菩萨」一句。在西元三到五世纪初,中国的古译都没有,而七世纪的玄奘译却有了。安慧Sthiramati『杂集论』这样说:「如是十种分别,依般若波罗蜜多初分宣说」。「实有菩萨」等经文,唯识学派Vijn~a^nava^^din以为是对治十种散乱分别的。特别点明是「初分宣说」,可见安慧的时代(西元五世纪),「实有菩萨」还只是「初分」所特有的,以后的「第二分」、「第三分」,也补入这一句,奘译才与古译不合了。
菩萨是菩提萨□bodhisattva──觉有情,「实有菩萨」不等于实有「我」吗?玄奘所译的世亲Vasubandhu『摄大乘论释』卷四(大正三一·三四二下)说:
「此中无相散动(乱)者,谓此散动,即以其无为所缘相。为对治此散动故,般若波罗蜜多经言:实有菩萨。言实有者,显示菩萨实有空体,空即是体,故名空体」。
依玄奘所译来说:没有遍计所执性parikalpita-svabha^va、依他起性paratantrasvabha^va为体的菩萨,但不是什么都没有,菩萨空性s/u^nyata^是实有的,这不过圆成实性parinis!panna-svabha^va空是实有而已。然真谛所译本说:「由说实有,显有菩萨以真如空为体」。无性Asvabha^va的『释论』也说:「谓实有空为菩萨体」。这都是说:菩萨是实有的,真如tathata^空是菩萨的实体。没有世俗的菩萨实体,却有胜义的实有菩萨,这可与如来大我比较研究。如传为无着Asan%ga所造的『大乘庄严经论』卷三(大正三一·六0三下)说:
「清净空无我,佛说第一我,,诸佛我净故,故佛名大我。……(释):第一无我,谓清净如,彼清净如即是诸佛我自性。……由佛此我最得清净,是故号佛以为大我」。
说菩萨,菩萨以真如空为体。说如来,如来清净真如也是佛的我自性。由于佛的真如──我最清净,所以佛名为大我。所以,『般若经』的「实有菩萨」,依唯识论师的解说,菩萨真如空性,就是菩萨的「我」自性。「实有菩萨」,只是「真我」的别名。『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初分」)卷五四(大正五·三0六中)又说:
「住此六波罗蜜多,佛及二乘能度五种所知海岸。何等为五?一者过去,二者未来,三者现在,四者无为,五者不可说」。
『般若经』在说明第六地菩萨时,说到了「佛及二乘能度五种所知海岸」。『般若』「第二分」、「第三分」,也是这样说。「五种所知海岸」,显然是引用了犊子部的「五法藏」。『俱舍论』也称「五法藏」为「五种尔焰」,尔焰jn~eya是「所知」的音译。然中国的古译本──『光赞般若』『放光般若』,『摩诃般若』,『大智度论』所解释的『二万二千颂般若经』,都没有说到「五种所知」,依「实有菩萨」为例来推论,这也是「初分」──「十万颂般若经』所有,后来才补入「第二分」、「第三分」的。『大般若经』「初分」,引用犊子部的「五法藏」。其中「不可说」,虽可解说为如、法界的别名、然在佛教界,对『大般若经』的「不可说」,不可能不联想到犊子的「不可说」,而引起「如」就是「不可说我」的意解。从引用「不可说」(我)而论,「实有菩萨」也只是这一意义。如犊子部以为,归依的佛,以补特伽罗为体,那菩萨也当然是补特伽罗为体,补特伽罗就是「不可说我」。西元一五0年后,『大般若经』引用了「不可说我」,「我」在大乘中渐渐的被接受融会了!
鸠摩罗什所译的『清净□尼方广经』,宋法海所译的「寂调音所问经』、与晋竺法护所译的『文殊师利净律经』,是同本异译。罗什与法海的译本,比竺法护的译本,末后多了一段,如『清净□尼方广经』(大正二四·一0八0下)说:
「如金器、银器、……瓦器、木器,其中空界,器虽种种,其空无异。如是一法性[界]、一如、一实际,然诸众生种种形相各取生处,彼自体变百千亿种形色别异,谓地狱色,……佛色,以平等故色等(如),如等故色等,空等故色等。善男子!文殊师利以是事故,说一切世界等,乃至一切众生等」。
这一段经文,主要在说明众生与佛等平等。举虚空界a^ka^s/a-dha^tu为譬喻说:如空界遍在一切处,随器具而不同,金器空,瓦器空,随器虽有种种,而虚空是平等不二的。这比喻法性dharma-dha^tu,如tathata^,实际bhu^takot!i是平等不二的、而众生现起种种,地狱色相,……佛色相,这都是「自体」所变作的。特出的经句是:「自体变百千亿种形色别异」。
『寂调音所问经』,译为「我分化成若干千色」,可见自体是我a^tman的异译。约如、法界、实际说,一切色相差别而如、法界不异,与一般大乘经说相符。然从「自体变」作来说,「我」变化一切凡、圣,似乎有差别而我体不二。我与真如、法界,看作同一内容,就是如来藏说了。「自体变」作一段,是竺法护初译所没有,可能为后来增补的。不过与文殊师利Man~jus/ri^有关的圣典,众生界sattva-dha^tu、我界a^tma-dha^tu,已受到了重视。『文殊师利现宝藏经』也说:「此人种[众生界]、法界、虚空界,而无有二」。「界」与「我」,已在西元三世纪,这样的兴起而融入大乘了!
『杂阿含经』卷一二(大正二·八四下)。
『杂阿含经』卷一0(大正二·六七上)。
1.『阿□达磨俱舍论』卷三0(大正二九·一五六下、一五八中──下)。2.『成唯识论』卷一(大正三一·二上──中)。
拙作『唯识学探源』(编入妙云集中编三·五二──六八)。『性空学探源』(编入妙云集中编四·一七0────一八二)。
『阿□达磨俱舍论』卷二0(大正二九·一0五中)。
『阿□达磨大□婆沙论』卷二(大正二七·八中)。
『三法度论』卷中(大正二五·二四中)。
『三弥底部论』卷中(大正三二·四六六中)。
『大智度论』卷一(大正二五·六一上)。
『般若灯论释』卷六(大正三0·八二中)。
1.『杂阿含经』卷一0(大正二·六九下)。2.『法句经』(大正四·五六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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