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於此一状态,便是见到了天地。因此之故,虚无这个想法,不用说,也就不得不说是对现世幸福一个永远的连续了。在这种意义上看,那么,虚无也就是幸福的状态了。
三、但是,印度的修道者也仍是人,凡是人则亦必共通的渴望着一个永远性。此渴望自不是永远之死,而是一永远的生命。故此,涅槃作成虚无,又当难满足此等人们的心理,然实际上,在此,支持涅槃作为虚无的教理,也正是满足心情要求的一个良好方法。
这方法是怎样的
是自然的热衷於生命之中,对尚未体验生者必灭之理的年轻人,唤醒死并不是怎样可怖的东西。与此同样的理,由对尚未体验为虚无涅槃的人们,延长那到达虚无的涅槃时期,便可容易接受这虚无的涅槃了;用这样的方法,为了满足修道者的心情要求,在比丘们未到达涅槃之前,亦仍说有一些存在物的。
当在释迦牟尼的时代,释迦的诸弟子们,都已成为圣者,故那些弟子们,如果死了的话,就皆归入到虚无。
可是不久,又造出了新的教理,依据这教理,要达到圣者的地步(状态) ,只是一生的修业,那毕竟是困难的。於是便必需要分成阶段,慢慢地求其到达了。
这在曾经分譬过说,走上圣者之途的弟子们,要想抵达这最後阶段,必需经过人间、天上、或七世,或更多几世,始可成为圣者。
佛教这个教理,就在婆罗门中也有着这样的思想,可以其作为比较之例。这是应予注意的,起初,婆罗门的思想,亦同样,只是直接於现世中和梵合一的思想,但後来却进化了。和吠檀多派的人同样,追求渐进的修业。从此,才开始说到至达解脱的教理。
这种新的见解,为何会产生出来,其原因想是很多的。首先是,要想成为一个圣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当是原因之一吧。次则是,涅槃是一个很遥远的方向,比丘们在实际上是很幸福,这原因,可能是比第一个原因更有力吧。
称做大乘的新佛教,在这一点上更加进步,因之大乘把涅槃的方向也推栘得更远。表现真正之法的图,即曼茶罗图,依据这图,人为了到达涅槃,起先就必得成佛,而为了成佛又必得在数百万世之间,努力实修慈悲深广的生活。
如是,佛教除了涅槃这个观念,并且利用它(涅槃)为实际的理想而成功了。(以上摘译The way of Nirvana译本二五五——二六七页。)
上述这一段话,是蒲善氏根据吉尔塔斯、李士特比慈、比西艾尔等的见解,所综合引述的。但他也表示并不同意比西艾尔等把佛教的宗教生活目的,说成是虚无的清净涅槃。故又批评说:「他们所述者,绝非是阐明涅槃观念的正确意义。」
然而他却又说:「也难怪,在经典里,亦记述着有圣者死後即归入虚无的这种说法,且有着范畴的敍述,预想着到达这样的结论。这样说来,那么玛可斯、美留罗说,涅槃绝非是虚无的教义,也显然的是错了。谓涅槃是虚无的,这也可以说是佛教的教义。」
照这样说来,佛教岂不是矛盾的了么
他解释说:「佛教不是从相互矛盾的诸教义的系统组织中成立的东西,宁可说是为了实际的修行,再从实际的教说中成立的。因此,在这些教说中,虚无的涅槃观念,就主要地从哲学的探究之结果而产生了。若就佛教的本来面目说,这(虚无之涅槃),勿宁说是第二义的东西。」 「涅槃为虚无之说,不仅不是佛教的本来面目,也绝不是释迦牟尼是因为生、老、病、死才解救人间,像导入这样虚无的涅槃,那绝非是他所想的。然而释迦牟尼由於太过热心,专注於否定自我的存在,又倡说人是一集合体的结果,於是便导出了这样一个虚无的涅槃观念。」
关於此问题,蒲氏论述甚长,不必一一徵举,但综其所说,要义是:
一、他认为佛教的教义中,的确有一虚无的涅槃观念,并且认为释迦佛陀对此问题的态度,有些暧昧。虽然他说虚无论的涅槃,不是佛教的第一义,但在佛教思想上都是一个已的确存在的问题。
二、据他自己对原始佛教的探讨,他判定在原始佛教的圣典里有三种涅槃观,一是作为虚无的涅槃,二是作为不死的涅槃,三是不可言说的涅槃(34)。虚无涅槃的主要点,就在於过度宣说无我论的关系。且同时说,佛教虽也主张有永远、自我、天国性的涅槃,但那不过是假设的方便,为了救度众生而造作一虚无的涅槃,以作巧妙的运用。
这些批评,我们平心静气来说,如果不从佛教的根本精神去观察,仅仅凭据若干原始佛教的材料,那的确要承认有许多是事实上之理由的。不过作为讨论佛教的真实的涅槃之道,那就不免有许多纯是出於误解或甚至是曲解的了。例如讲无我、讲清净、谓比丘追求现世的幸福,那都是未深入的了解而似是实非的。关於此点,一九二七年苏俄学者西尔洁巴托斯基(Th.Stcherbatsky)氏应伦敦大学东方学院院长德里卢斯(ar D.Ross之请,已写了一本The COnCeption of BUddhist Nirvana(《佛教涅槃的概念》),专评蒲善氏的此一涅槃论文,他并提出了一个远瞩西方其他佛教学者的正确观念,虽然西洁尔巴托斯基氏的涅槃观点,偏重於龙树,月称的中观思想,但总算给当时西方学术界答覆了几点重要正确的看法。(关於 Th. Stcher,batskY氏的《涅槃论》(35),我并不能完全同意,虽然他对於《俱舍论》和《中观论》等有极深刻的研究,但从他的著作中看他对於中观涅槃思想的了解,仍不是完整的。不过苏俄学者中有他这样深刻造诣的佛教学者,的确已值得我们万二分的钦佩了。有关其佛教著作及内容,以後当仍作专论评介,以介绍於国内人七。附注)。在此,且暂不一一徵举。
总之,涅槃这个问题,实不易令人了解。又加原始佛教的确留下了一些难题和不当处,以待後人的解决。奸在这些问题,在大乘佛教兴起的时候,都有了解答,并且很圆满的解答了。这里便不用去专对以上所述的虚无论的涅槃,再多所批判;且在以下各章研究大乘佛教的涅槃思想时,又自然地会有了答覆和解说。
第五节 大乘涅槃思想之展开——中观与唯识的涅槃思想
如所周知——大乘思想和小乘思想是有所差别的,但其差别之所在,一般都只是就利他与自利两者精神的不同作区别。这在表面看来,虽然不错,但在实际上却非如此简单的。利他与自利之差别,只是在两者的心怀,各有所偏重而已,但并非各自截然以此作范限,今就南传与北传所谓大小乘各依之经典共按,两者莫不同有记载,即小乘经典有利他之表现(如四无量心) ,大乘经典亦有自利之表现。所谓小乘只自利,这只不过部份大乘学人对学派时代某些偏私和修学者的指责而已。实际上这当不是两者截然区别的中心所在。就思想而言,勿宁说这两者在教义上均有其各自的偏依,例如以佛陀观说,小乘经论特尊重历史的佛陀,而大乘经典却倾向於理想的佛陀(亦即神格化的佛陀) 。由於各自的偏依不同,故在某些处勿宁说各有其特色。但其中若干基本教义却可断然说,是先後发展而显其深浅不同的。此种深浅之不同,亦即在对待的大乘立场上,而显出了一相当的距离。如空、有、缘起等解释上,显然的後期的大乘佛教,就远较早期的小乘经论迈进了一大步。今本文所论之涅槃问题,亦正是如此,如果我们不对大乘经典加以探讨,则佛教的涅槃思想,便难以发觉其伟大之价值何在。在早期的经典里,就至多只能导引人抵於「择灭无为」的高峯。择灭无为,即使能令众生了断生死,超越三界,然与价值世界又有何相关
生命之价值如不能从全面转透出(36),仅往而不同,超而不圆,则涅槃境界,便难免悬於三界之外,落於沈空灭寂。与佛陀之本旨相违,与生命之性体相左,与整个有情界亦成了无关。如是,则云「所作已办」 ,实未真办,而只是逃办。此所以有大乘思想之出,有利他菩萨行之现。在史实的发展上说,前一阶段(部派——小乘佛教)之展开,也正是後一阶段(大乘)之准备。在思想上言,无部派佛教谨严辩论之历程,便必无後来大乘佛教纵阔汪洋之充实。
这在涅槃思想方面,正好表现出,由有原始佛教及部派佛教两度深远的否定面之表现,始导致大乘佛教否定又否定後之积极的肯定思想之产生。无此一过程,则自难成其大成,循消极与积极的两面展开,始真能显出初期佛教所含的全面精神,亦即佛陀的根本精神。故我以为原始佛教及部派佛教涅槃思想之发展,乃是整个佛教思想发展中一必然过程。部派佛教之理解佛陀的法数名目,几等如中国汉儒之训诂学,无训诂之过程,当亦无後来纯义理的理学思想之出现(37),佛教亦正好如此,不经训诂式的此一转折,实难转出後继的纯理化的大乘教义。原始佛教的涅槃思想,就《本事经》所述论之,当然已属非常圆满究竟的了,但其圆满只能谓其仍是消极面的圆满,不如大乘精神的即生死即涅槃来得积极。说一切有部的涅槃是善是常,恒不变易,究仍是静止的实体概念,当不如大乘《涅槃经》的离常离无常,而超越实体概念的「恒不变易」思想。此种种差别,当在次章述之,暂置。兹就大乘涅槃思想之展开处略为概述。至其展开後各经论所涉及涅槃的内容,下面各章另将深述。
大乘」盘思想展开後,显然的与小乘的」盘观有了极大的差别,这差别,《法华玄论》曾经作过这样的分别:
大小乘之涅槃,凡有三义,一、本性寂灭非本性寂灭异,小乘之涅槃,灭生死而涅槃也。大乘之涅槃,生死本来涅槃也。故《法华·方便品》言之,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二、界内界外断惑异,小乘之涅槃,唯断界内分断生死而止。大 乘之涅槃,并断界外变异生死也。三、众德具不具异,小乘之涅槃,无身无智,故不具众德。大乘之涅槃,具身,故具法身般若之德。 (大正三十四·页三七六)此分判,在通常的判别上,大致是不错的。从这判别中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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