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上也是静止的、不变的了。我们这种日常生活的认识,当然是十分片面的。但也必须承认,这是客观事物在感性认识上的反映。感性认识,也是在一定的条件下形成的,且能成为人类的共同认识,因而它与主观认识上的错误,性质还是不同的。而且,我们如果没有这种感性认识,则所见到的世界和世界上的所有物体,必然皆是在变、变、变,根本找不到相对静止的形态。自然科学认为:物质世界是在不断地运动变化的。佛学认为:世界的过去已去,未来未来,现在不住,当体即空。过去地球初成,即在围绕太阳自转公转,现在已转了四十七亿年。它在转的过程中,不断发光发热,无私地助长其他事物。除此之外,过去已经过去。过去四十七亿多圈的公转,已经转到当前一轮的公转上来了。未来还没有来,还有待于现前公转自转的地球,再一轮一轮地向前转。这里,给人们一个很重要的启示:未来还孕育在现在之中,应在把握现在的同时,根据现在的具体情况,树立一个比较切实的理想,建立更加美好的未来。古今中外有很多志士仁人,他们把自己的生命,与天下后世相联系。人的生命内包含着未来的质素,没有一个人不想到明天,没有一个人不想到未来。世界既然在不断地运动变化,它的本质当然也就是“不住”的。这就是“迁流”。
次释造作义。佛学认为每个人自己作了善业恶业、染业净业,皆必然受到应有的报偿。造作义,即佛学“三世因果、五趣轮回”之说的部分内容。佛学传入中国后,关于因果轮回之说,历代都有人反对。我没有看到神,没有看到鬼,也没有看到因果轮回,但凭着自己的信仰,我想谈点不成熟的意见。庄周即发出“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侯之门,仁义存”的辛辣讽刺。造作大善大恶者,在政治上刑赏不得其平,在与论上褒贬不得其平。这是人类生活中无可奈何的最大遗憾。物质世界是有规律性的;精神世界有不有规律性呢?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似乎都还没有探索这个问题。从信仰的角度,我认为精神世界应该亦如物质世界,应该也是有规律性的。虽说“没看到,不科学”,我仍然相信三世因果、五趣轮回确实存在。
5 识 最后阐释“识”。佛学认为人人都具有八识,每一识又各具见、相二分。见分,是能认识的作用;相分,是所认识的对象。见相二分,是相互依存的,一有俱有,一无俱无。因而识是见相的统一,也即主客观的统一。八识分四组:一、前五识,约当感性认识。二、第六识,约当理性认识。在认识中,有主观自我,客观世界。三、第七识,即自我形成的根荄。四、第八识,即生活中存在的巨大潜力。兹一一阐释如下:
前五识中眼唯缘(攀附义)色,耳唯缘声,鼻唯缘香,舌唯缘味,身唯缘触。在眼、耳、鼻、舌、身——前五识缘于色、声、香、味、触——前五境时,第六意识皆能与之俱起,缘于五境,因而名之五俱意识。能把色、声、香、味、触的零散影像,综合而成为“物”的概念。再层层加以分析整理,最后能接触事物的本质及其活动的规律性。因而前五识是感性认识,第六识是理性认识。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各约当佛学所说的世俗谛和胜义谛一分。谛,审实不虚之义。眼识缘于色境,即能见到长短方圆的形色,青黄赤白的颜色,取舍屈伸的表色,说明眼识缘于人身、生物体、自然物、人造物时,皆能见到一个大体的轮廊。既能见到一个人的形态、颜色、动态,怎么能说没有见到一个人呢?有视觉,即能见到人、见到生物、见到一切自然物和人造物了。我们一般还在以身为人,以身为我。身虽是在不断的新陈代谢,我们因为视觉迟钝,见不到新陈代谢,遂固执人是实实在在的,能在世界上活上五六十岁八九十岁的。这是我们的共同认识。并且以为是十分正确,没有错误的。不知这是客观事物在感觉认识上的反映,是根本靠不住的。如果我们再用理性认识把这个实实在在的人,认真分析一下,保证当下就是“空”的。不信吧?例如:一个年当三十岁的人,他三十岁以前的形貌,即五岁十岁时的形貌,十五岁二十岁的形貌,二十五岁二十九岁的形貌,是不是还有呢?还是实实在的吗?我们说,没有了,完全没有了,已通过刹那刹那,前灭后生,不断地运动变化,转化成了现在三十岁的人了。如果过去的形貌是静止的,不会运动变化,就绝对不会有现在三十岁的人。这是今天天下的人与我,皆能共验共证的。三十岁以后的,四十岁五十岁的人,八十岁九十九岁的人呢?现在哪儿?只能说,还没有,还未来,还有待于三十岁的人,刹那刹那,前灭后生,不断地向前转化。不然,就不会有现实生活中实实在的人了。这又是天下的人与我皆能共验共证的。一切事物皆是通过量变而达到质变的。变化之粗显者易于观察,其极密极微者即不易认知(二种变化皆有易知难识两类,不能调质变较量变易识)。如雨后新竹,日长数尺,人亦不易察觉其长的痕迹。量变中的山石、桥梁、舟车、屋宇、门窗、书橱、桌椅等等,皆是在刹那刹那地、默默无声地变,绵绵密密地变,而映入我们眼识的,却是静止的不变的。身固如是。因错误地执身为人,执身为我,于是人与我亦是静止的、不变的了。且以此推想世界,世界亦是静止的、不变的了。物质世界既是不断运动变化的,也是互相依存而非孤立存在的,在我们的生活中就不应有孤立存在、静止不变的事物了。本来“不应有”的,而却又触处皆是,其故安在?曰:照佛学说,应该归罪于“想”。孤立存在、静止不变的影像,皆是想所摄取的。想不但于外境摄取种种影像,还对影像施设种种名言。影像,佛学亦简称相。客观实际,本来是无相无名的,因而称之为真谛。但真个无相无名的,不但众生无法生活,佛菩萨亦将无法摄化众生。此佛法之所以贵真俗圆融。以真谛理,指导俗谛的生活,以真摄俗,了俗即真。不于二边有所取舍,恒常行于中道第一义谛。宋时有位禅师说得非常好。他在未参禅前,但见山是山,水是水;参禅以后,却见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了;及至大彻大悟,依然见到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世人皆是重我而贵生,佛学却偏偏强调无我亦无生,这是颇耐人寻味的。更奇的是在否定我与生之后,又否定无我与无生,要人不着两头语。大概我与生在人类生活中,是最麻烦的两个问题吧?佛学认为前六识这个我,是依第七识为根而生起来的。第七识缘第八识见分为我。第八识见分本不是我,第七识固执以为我,这当然是错误的。第六识就是依第七识为根而生起的。因受第七识感染,在认识外境时,亦执色受想行识混合有机体为我。受想行识是依附于身的,遂不自觉地执身以为我了。第六识是以第七识为根而生起的。如果第六识不能以自己的影响,彻底转变第七识、第六识即将永远受其感染,无由断除我执。这就说明了“以身为我”的谬执是不容易破除的。我们花三、五元钱,烫一个时毛的发型。头发有这种欲求吗?头发能审美吗?我们花几百元钱买一支名牌手表,手腕能欣赏吗?手腕能认识自己的华贵吗?不能,绝对不能。即固执身即是我,就不能不使这个我比别人漂亮一些。我们成天在以身为我,以名为我,不知身与名皆非是我,皆是被执为我的。忆昔二十多年前,我有一天到街上的浴池去洗澡,快到目的地了,内心蓦然窜出一个念头:“还没有带钱呀!”只有怅然地再往回走。拖着身子往浴池跑的是我,半途发现没有带钱,蓦然发出信息的不又是一个我吗?而且这两个我,似若心意相通。身若是我,名即不应是我;名若是我,身即不应是我。何况人还有理想的我呀。我又发现,在人的一身中,似乎还不只一个我。然则我的实质是什么?在哪儿?应该研究。
第八藏识,具有能藏、所藏、我爱执藏三义。能藏,前六识的现行,能熏入第八藏识,转变成为种子,此种子能藏在第八识,第八识能藏此种子,因名能藏。种子遇有适当机缘,又能起前六识现行。此能起现行的种子是第八识所藏,第八识即此种子所藏之处,因名所藏。能藏,就是能把与外部世界接触的活动,转入内心的底层,使之成为种子,亦即生活的潜力。遇有适当时机,此生活潜力,又能转化成为生活,以影响外部世界。人与外部世界,是不断地互相转化的。我们的生活,似乎分两个层次:浮在表面的生活和潜伏在里层的生活。浮在表面的生活,是意识所能觉察的;潜伏在里层的生活,是意识所不能觉察的。因而我们一般皆重视浮在表面的生活,而忽视了里层的生活能力。例如:一位作家,要写一部三十万字的小说,创作的素质、描绘素材的语言及其技巧,这是必备的条件。这些条件究竟在哪儿?我们一般都把表面生活中的七尺之躯,视为作者。试问:表面的这位作者,能接触素材及塑造形象吧?显然不可能。必须通过内心作者的“酝酿”,才能利用工具把素材塑造成不同类型的人物,不同类型的场面。内心有一个“谱”,或者订出了写作计划,才能驱使七尺之躯的作者去伏案展纸,振笔疾书。工艺作者,也是把材料、工具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利用工具,把材料造作成工艺品。但在内心的作者“酝酿”时期,素材摆在哪儿?工具摆在哪儿?作者呆在哪儿?作者又是怎样利用工具以创作素材的?这不但外人不知道,即作者自己亦不明白,这就是潜伏在里层的生活。七尺之躯的作者,在伏案疾书时,笔尖下的黑字,是怎样一粒一粒淌流到纸上的呢?自己知道吗?不知道。说明“身”这位作者,犹是棚头傀儡,后面还有牵线人在。后面的牵线人为谁?犹潜伏在生活的里层,人类尚未能真正地瞥见。棚头作者,顺畅地写着写着,忽然写不下去了。改了又写,写了又改,搔着头皮,终难成篇。能说棚头作者的背后,没有牵线的人吗?此牵线的人,是无形无相的,能与外部世界的上下四方八面相通,他能用时代的思想标准、艺术标准衡量自己的作品,修改自己的作品。这位人类暂时犹不能瞥见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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