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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门宗史话(冯学成)▪P8

  ..续本文上一页微”,火候已熟时,指示其“参承”雪峰,目的很明确。一是陈尊宿年已近百,来日无多,难以对云门大师进一步关照,加之陈尊宿又是一位不欲领徒嗣己的头陀僧(自归睦州居室,织蒲鞋以养母以来,再未曾住院领众)。更重要的是,当时雪峰门庭宏大,既已受朝廷赐号赐紫,又得地方实力人物王审之(五代时割据福建为闽王)的拥护,这样的道场,有利于云门大师日后的发展。最主要的是,陈尊宿对雪峰义存的禅风也是尊重的,当时德山—雪峰的禅道传遍天下,陈尊宿自然心中有数。要知道,云门大师在睦州的这几年间,雪峰义存禅师因福建内乱而受吴越僧俗之请,游历于灵隐、天台、阿育王等寺。对雪峰禅师的言行,陈尊宿应是在暗中观察,当雪峰归闽时,方指示云门大师往参,可以说是极为得体。以缜密无痕的雪峰禅道来磨砺初入门径的云门大师,可以说是极佳的安排。

   云门大师于唐昭宗乾宁元年(894)三十一岁(虚岁)之时,辞别了陈尊宿前往福建雪峰。此时雪峰义存禅师七十三岁,刚好游历吴越归来,并迁寺于雪峰陈洋塔院(新寺刚好建成),这就是后来著名的广福禅院。云门大师一到雪峰,作略便与一般行脚参访的禅僧大不一样。《云门广录·游方遗录》载:

   师到雪峰庄,见一僧。师问:“上座今日上山去那?”僧云:“是。”师云:“寄一则因缘问堂头和尚,只是不得道是别人语。”僧云:“得。”师云:“上座到山中,见和尚上堂,众才集,便出,握腕立地,云:“这老汉项上铁枷何不脱却!””其僧一依师教。

   雪峰见这僧与么道,便下座拦胸把住其僧云:“速道!速道!”僧无对。雪峰托开,云:“不是汝语。”僧云:“是某甲语。”雪峰云:“侍者将绳棒来。”僧云:“不是某语,是庄上一浙中上座,教某甲来道。”雪峰云:“大众,去庄上迎取五百人善知识来。”

   师次日上山,雪峰才见便云:“因什么得到与么地?”师乃低头,从兹契合。

   这段记录与《雪峰语录》和《五灯会元》相同,而《祖堂集》和《景德传灯录》皆略去不载。从这段公案中,可以看出云门大师非常的气象和过人的胆魄。前来拜师,不亲自上山礼拜而托人代语,已是不敬,而所代之语竟是“老汉项上铁枷何不脱却”,这是求学之语还是为师之语?考雪峰禅师门下众多弟子,没有一位敢在初次见面之时作如是之说(玄沙师备禅师在后来才有“临机不让师”的胆识)。而“握腕立地”,更是一副倨傲的模样。雪峰是过来人,且身经百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抓着那代话之僧,要他:“速道!速道!”那僧立即现出了原形,并在“绳棒”的威胁下供出了那位“浙中上座”。雪峰禅师不愧是当时的第一宗师,从这曲折中立即知道来者是“五百人善知识”(当时能聚众五百的寺庙和禅师并不多见,可以说是极高的赞誉),并令寺中的僧众前去迎接。这也是雪峰门下众多弟子未获之殊荣。

   云门大师于次日,在众多僧众的簇拥下上了雪峰,雪峰禅师见他仅为三十岁的青年,心中自然欢喜,但却不动声色地问:“因什么得到与么地?”这话看似平淡,却有陷虎之机,不知有多少禅者在这里败下阵来。而云门大师却不接话,也不答语,只是顺从地低下了头。在这里,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一涉语言,极有可能被雪峰禅师乱棒打出。无语,则雪峰禅师无以窥其破绽;低头,表示顺从,巧妙地表达了拜师和亲近之意。也就是这样,云门大师和雪峰禅师“从兹契合”。这简直是重演岩头全豁禅师初参德山的那一幕:

   (岩头)后参德山和尚,执坐具上法堂瞻视,德山曰:“作么!”师咄之。德山曰:“老僧过在什么处?”师曰:“两重公案。”乃下参堂。德山曰:“遮个阿师稍似个行脚人。”

   至来日上问讯,德山曰:“阇黎是昨日新到否?”曰:“是。”德山曰:“什么处学得遮个虚头来?”师曰:“全豁终不自谩。”德山曰:“他后不得孤负老僧。”

   他日参师,入方丈门侧身问:“是凡是圣?”德山喝,师礼拜。

  第三部分 5.“温研积稔”

   雪峰平生最敬重的便是其师德山和其兄(应为其弟,因为岩头小雪峰六岁)岩头。他是和岩头、钦山一起参德山的,对这一幕可以说记忆犹新。云门大师的举措酷似当年的岩头全豁禅师,气势似还胜过一筹,且又不失凝重,这也是胜过岩头之处,雪峰心里怎能不欢喜。所以云门大师在雪峰不过一年左右,便“温研积稔”,禅宗底蕴和见地都成熟了,雪峰遂“密以宗印付师”。这样,云门大师便继承了雪峰的法脉,而且具有传法的资格了。禅宗最重法统的传承,若没有这样的传承,便没有开山传法的资格,这也是各种灯录重视西天二十八祖、东土六祖和青原南岳两系数十代心印传承的原因。

   云门大师在雪峰是怎样“温研积稔”的呢?在《云门广录·游方遗录》和《雪峰语录》中有如下数则:

   师(雪峰)示众云:“南山有一条鳖鼻蛇,汝等诸人切须好看。”长庆(慧棱)云:“今日堂中,大有人丧身失命。”……云门以拄扙,撺向师前,作怕势,开口吐舌。

   宗师上堂,示机接人,出语往往难以捉摸,出人意外。参学之人若去思议卜度,思量去解谜底,就如长庆所说“丧身失命”了。

   云门大师与雪峰心心相印,假戏真做,声情并茂,应机明显胜过长庆一筹。再看:

   师(雪峰)有时云:“三世诸佛向火焰里转大*轮。”时云门侍立次,云:“火焰为三世诸佛说法,三世诸佛立地听。”

   这是无我无法,无宾无主,无圣无凡的境界,雪峰和云门的这段对话,不知为多少参禅者拭亮了眼睛。再看:

   师(云门)在雪峰,与长庆西院(时长庆慧棱任雪峰西院执事)商量。雪峰上堂,云:“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抛向面来,漆桶不会,打鼓普请看。”西院问师:“雪峰与么道,还有出头不得处么?”师云:“有。”院云:“作么生是出头不得处?”师云:“不可总作野狐精见解也。”又云:“狼籍不少。”又云:“七曜丽天。”又云:“南阎浮提,北郁单越。”

   这是云门大师和长庆慧棱一起讨论雪峰禅师那段著名的“上堂语”,译成现代语言就是,“把整个世界捏撮起来,不过粟米粒般大小,放在你们面前,可惜你们都是瞎子,看不见。算了吧,还是击鼓,都上山劳动去吧,那时或可有所体会”。长庆慧棱是雪峰门下嫡传弟子,故以雪峰此语与云门大师“商量”——或是请教,或是勘验。慧棱说:“老和尚如是说,还有出头不得之处吗?”云门大师说:“有!”慧棱又问:“哪里是出头不得之处呢?”云门大师的回答滴水不漏,他说:“总不可作野狐禅的见解去领会吧?”慧棱再追问,云门大师又说:“狼籍不少——怎么如此麻烦呢?”慧棱继续追问,云门大师又说:“七曜丽天——金木水火土五星加上日月为七曜,在天上明明白白,只有瞎子看不见。”慧棱再一次追问,云门大师又说:“南阎浮提,北郁单越——南北东西四大部洲不是都在脚下吗!”

   师一日与长庆举赵州无宾主话,“雪峰当时与一踏,作么生?”师云:“某甲不与么。”庆云:“你作么生?”师云:“石桥在向北。”

   有人曾以赵州禅师“无宾主话”公案来请教雪峰禅师,雪峰不语,只是用脚踏了一下地作为回答。长庆问云门大师其中之意,云门大师说:“若是我,则不如此回答。”长庆又问:“你当怎么回答呢?”云门大师说:“赵州石桥,自然在北方。”宾主是二,禅宗并不停留在义理上而是身体力行,虽无宾主,又宾主历然,故雪峰用一踏表示,云门大师则用“石桥在向北”表示。在这里,能说无宾主吗,能说有宾主吗?

   师与长庆举石巩接三平话。师云:“作么生道,免得石巩唤作半个圣人?”庆云:“若不还价,争辨真伪?”师云:“入水见长人。”

   石巩慧藏禅师是马祖的弟子,三平义忠禅师是石头大师的再传弟子。“石巩张弓”是禅宗内著名公案。

   三平初参石巩,巩才见来便作弯弓势云:“看箭!”三平拨开胸云:“此是杀人箭,活人箭又作么生?”巩弹弓弦三下,三平便礼拜。巩曰:“三十年张弓架箭,只射得半个圣人。”遂拗折弓箭。

  第三部分 6.尽大地是解脱门,把手拽伊不肯入

   三平后参大颠(石头弟子),颠曰:“既是活人箭,为什么向弓弦上辨?”平无对。颠曰:“三十年后,要人举此话也难。”

   这则公案奇险,许多参禅者对此不知所措,故云门大师问长庆:“应怎样回应,才能免被石巩唤作半个圣人?”长庆是过来人,明白其中的机趣,答得八面玲珑,他说:“若不还价,怎能识别其中的真伪呢?”而云门大师的答话更妙不可言:“入水见人长。”矮子过不了河,能过河定是人长(高人),这既是对“半个圣人”所下的转语,也是对长庆答话的赞赏。雪峰禅师当时年事已高,又常闭关,故不像当年那样说法如雨,座下弟子便将他的“老话头”用来彼此“商量”,这的确是一种极好的交流。

   师(雪峰)云:“饭箩边坐饿死人,临河渴死汉。”玄沙(师备)云:“饭箩里坐饿死汉,水里没头浸渴死汉。”云门云:“通身是饭,通身是水。”

   雪峰禅师经常用“尽大地是解脱门,把手拽伊不肯入”来启示学人,也就是说,你们人人都是佛啊!为什么不敢直下承当呢?真的是“饭箩边坐饿死人,临河渴死汉”一般可笑。雪峰禅师把此语作为警句,不断地提醒修学之人。云门大师到雪峰时,玄沙师备禅师早被闽王接到福州供养,故未曾与云门大师谋面。玄沙当年对雪峰说:“和尚,你这话不彻底,迷的人应为饭箩里坐饿死汉,水里没头浸渴死人。”更形象地警示学道之人。当雪峰禅师将此公案举与云门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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