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探《摄大乘论》中的佛学思想
[内容提要]: 本论依无著《摄大乘论》(以下简称《摄论》)论述大乘佛学之殊胜于小乘教义,从缘起、三身、涅槃等方面阐释大乘究竟义。《摄大乘论》依中观空义发挥大乘空慧悲济的特质,又以识为立论根本,其先由缘起说引出世间清静种子由闻“熏习”成就福慧资粮,证入真如法界,最后转识成智而得涅槃佛果。《摄论》是唯识立论之作,所以本文以《摄论》为基础阐释唯识时期大乘之异于小乘的佛学思想。具体在于阐释《摄论》之世界本体之说,有本体之阿莱耶识种子得证智、断二果,而具体的殊胜本文以三身、涅磐示之。
[关键词] 摄论 缘起 熏习 三性 三身 涅槃
[正 文]
“佛”不是对神的称谓,佛教不是神教,它是众生修行成就的,是对究竟圆满大觉者的尊称。众生有成佛的自性,佛是梵语佛陀的略称,其义是觉者。至于佛陀观,这里主要指的是对释尊本身的观念和看法,对释尊生前和灭后的境地的一种阐述。释尊观缘起而成等正觉,他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是即人成佛的,“诸佛世尊,皆出人间,非由天而得也”(增含等见品)。为广度众生而随缘应现,是世人成佛的榜样。本文将对释尊佛陀的佛性展开论述。而对释尊佛性的探讨自佛教成立以来就有众多分歧,这就让我们有必要简要阐述一下佛教思想的发展史。
对于佛教思想的发展阶段,一般可以分为原始的阶段和发展的阶段。发展阶段的佛教又可分为第一期——小乘部派佛教,和第二期——大乘宗派佛教。无论是大乘还是小乘都是原始佛教的延伸。原始佛教的基本思想包括“四圣谛”、“八正道”、“十二因缘”、以及说明人生现象与本体的“三法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它是区分佛法与非佛法的标准,在佛教思想史上具有很高的地位。
而从原始佛教逐渐演变到小乘部派佛教首先是大众部与上座部的分化(大约在公元前300年前后),上座部中又分为“上座分别说部”,上座(分别说部分出以后的说一切有系)——二部。上座(说一切有系)又分为说一切有部与犊子部,而犊子部中的正量部得到广发的传播,于是形成大众、上座、说一切有与正量四大部派。这时的分歧主要是由于对佛法的偏重有所不同,对佛陀的观念发生了很大的分歧,如上座部认为佛的生身是有漏的,其所以为佛是由于佛的无漏功德法身,而大众部则主张佛身无漏说,到了《大智度论》所说:“佛有二种身:一者、法性身,二者、父母所生身”。这就为形成以后大乘瑜伽行派的三身说打下了基础。这时也出现了“譬喻”与“本生”说法
随着部派佛教的发展从中走出了大小乘佛学(公元1世纪——公元5世纪)。大乘佛教在印度的发展一般可划分为三个时期:以龙树为代表的初期大乘思想,这个时期《般若经》及其提出的“诸法性空”的思想成为以后整个大乘佛学的理论基础,龙树在初期经典的基础上创立了初期大乘最重要的思想——中观学;而之后受上部派影响深远的唯识思想逐渐取代了中观思想成为大乘思想的主流,这时大乘思想才最终趋于成熟,四五世纪之间的无著、世亲两兄弟便是整个唯识思想的创立者,尤其是无著论师的《摄大乘论》成为中期成熟的大乘佛学思想的代表著作,所以本文旨在通过对《摄论》的研究窥探成熟大乘思想中的佛陀观思想;到公元7世纪后密教盛行,大乘佛教走向密教化,“即身成佛”的理论盛行,密教后期佛教趋于衰落。
前面已经论述过原始佛教时期的佛陀观,本文将基于《摄论》从三个方面对已步于成熟的大乘的佛陀观展开论述。首先要认识其作者无著论师。
无著,古印度佛教哲学家,大乘佛教瑜伽行派理论体系的建立者之一,生活于纪元310到390年间,生于北印度犍陀罗国的布路沙城,属婆罗门种姓。他初修习小乘,在说一切有部出家,习修空观而不能了达,后师于弥勒,乃悟达于大乘空观,从此弘扬弥勒的瑜伽论教旨。无著一生著有《瑜伽师地论》、《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论》、《辨中边论》、《大乘庄严经论》、《分别瑜伽论》等,其主要的佛学思想概括在他的《摄大乘论》一书中,该书以《阿毗达摩大乘经》为依据对唯识论进行了系统的阐述。如《摄论》开头“阿毗达摩大乘经中,薄伽梵前”以及最后的结说“阿毗达摩大乘经中摄大乘品,我阿僧伽略释究竟”。《摄论》在佛教经典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它是大乘佛教发展到兴盛时期的具有集大成性质的经典论著,从欧阳竟无的《瑜伽师地论叙》中我们可以看到《摄论》的地位:“十支之中,《摄论》最胜,《百法》、《五蕴》,略不及详故;《杂集》、《法相》,博不及要故;《分别瑜伽》但释止观,六度三学,此独详故;《辩中边论》明中道义,对恶取空,此明十地,正诠所修故,二种唯识,立破推广,提挈纲领,此最宜故;《庄严》诠大,意在庄严,此论诠大,意独在入故;《显扬》诠教,意重闻思,此诠入地,意重修慧故;是为最胜,应此钻研,是为《摄大乘论》以简小入大为宗义。”
可见《摄论》殊胜于其它的论著,其作为大乘思想的代表作品目的在于显示“大乘真是佛语”、“殊胜”于小乘,而本文的目的正是要论述大乘思想中殊胜于原始佛教及小乘的佛陀观。《摄论》在我国有三种译本:一、元魏佛陀扇多译,二、陈真谛译,三、唐玄奘译。本文采用玄奘的译本,并以印顺的讲记为依据。下面我们简要介绍一下它的内容,重点将放在大乘佛陀观的研究:
“密富禅贫方便净,唯识耐烦嘉祥空,传统华严修身律,义理组织天台宗”,此偈说明唯识学复杂繁琐。《摄论》以十种殊胜摄一切大乘法并将唯识思想囊括其中,可谓“以总摄别”、“以略摄广”。唐译《摄论》分为十一品。一、序说,二、所知依,三、所知相,四、入所知相,五、彼入因果,六、彼因果修差别,七、次中增上戒、增上心、增上慧,八、彼果断,九、彼果智,十、结说。其中第一品的初二章实际是全论的序说与纲要,所以唐译又别立一品合为十一品。《摄论》以境、行、果、德教义分类法来说明大乘殊胜,全篇结构严谨,分析丝丝入扣,完全按照教、证进行论证,并以先后因果顺序证得“大乘真是佛语”、“异于声闻乘”。如在《摄论》总标纲中提出疑问“云何由此十相殊胜殊胜如来语故显于大乘真是佛语,遮声闻乘是大乘性”,复以二颂答之:
“所知依及所知相 彼入因果彼修异
三学彼果断及智 最上乘摄是殊胜
此说此余见不见 由此最胜菩提因
故许大乘真佛语 由说十处故殊胜”
复又解说为何如是次第说此十处。可见摄论确实结构严谨。《摄论》以弘扬大乘佛法的殊胜为体,体现了唯识义理,是唯识宗的重要作品,其以简小入地为宗,提出种子、缘起之说,建立一切种智赖耶识,转识成智,摄三性于唯识,证入菩提的修定唯依十地六度三学,智、断二果谓三身、无着涅槃,继又别立净土,开显惟有一乘乃是究竟,建立殊胜于小乘的论证。《摄论》中提到,若有欲造大乘法释,略有三相应造其释:一者由说缘起。二者由说从缘所生法相。三者由说语义。
说缘起者,即阿赖耶识种子,以阿赖耶识为世界的根本,为万法所依,《摄论》引《阿毗达磨大乘经》语 “无始时来界,一切法等依,由此有诸趣,及涅槃证得”,界是因义,为一切法等所依止,趣者,谓异熟果,诸趣,于生死中所有诸趣。诸种子无始以来性虽本有而由染净所熏发,阿赖耶识摄种子为因性:“由摄藏诸法,一切种子识,故名阿赖耶,胜者我开示”,一切有生杂染品法于此摄藏为果性。唯识学于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和意识六识之外另立第七识“末那识”和第八识“阿赖耶识”。末那识是“我执”发生的根源,这在本文后面将要提到。前六识是虚假染污,赖耶识真实纯净,“识”与“智”分属有漏界和无漏界,所以“唯识学最后的目的在转识成智,所以不是唯识学而是唯智学”。[1]方东美先生也说:“假使你讲唯识而执着识,认为识是真实,这可以说是一个根本错误的思想,永远不能解决问题。”[2]阿赖耶识被作为存在世界的根本,但若执取为我即摄藏此识为自我者便至四烦恼:萨迦耶见、我慢、我爱、无明。[3]阿赖耶识的提出是结合原始佛教以来的缘起论,但又殊胜于声闻,声闻乘中说到的心识与阿赖耶识相近但却不说是赖耶识或是阿陀那识,无着解释为由“深细境所摄故”。阿陀那识为深细境中所摄故难了知,唯诸菩萨为利自他求断烦恼及所知障正勤修行而为之说,而声闻等小乘唯希求自身利益故不为之说。可见大乘佛法殊胜于声闻乘,阿赖耶识成“大王路”。于此无着结合佛教发展以来对阿赖耶识的种种见解安立阿赖耶识。
阿赖耶识以何安立为相,一者安立自相,二者安立因相,三者安立果相。安立自相者谓世间一切事物均能以彼为熏习[4],能生于彼;安立因相者,谓阿赖耶识按照杂染品类诸法熏习世间一切种子使其各有不同,即阿赖耶识是世间不同事物所生的原因;安立果相者,谓按照阿赖耶识杂染诸法所熏习而生。熏习的提出用来说明阿赖耶识如何成为无明杂染与清净解脱两个世界之间的转换媒介。此中阿赖耶识建立缘起理论,[5]可谓唯识宗的本体论。佛法的中心即是缘起论,从原始佛教到大乘佛教,从印度佛教到中国、日本的佛教。几乎全部的佛教,都是以缘起说为中心思想。故如能充分了解缘起说,即可了解佛教。可以说,缘起说不仅为佛教的中心思想,也是佛教与其它宗教、哲学不同的地方,它是佛教独有的特征。印顺导师给缘起的定义是“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谓“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处,六处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病死”[6]。本文只简略探讨了无著《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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