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死者之家。当时我躲在院子里一棵大树上,看见屋里有一男一女在喝酒,情态淫秽。两人喝得微醉时,忽然听到敲门声。妇人立刻麻利地收拾起饮具,把那男人藏在房外的夹道里,才出来开门。见又有一个男人进来,走路歪歪倒倒,进了房,就倒在床上。那妇人叫他,不应;摇他,不动;把他扶起来,他又倒下去了。这时那妇人走出房来把以前那个一起喝酒的男人叫进去,拿出一枚铁钉,从头发里钉了进去。那人滚翻在地上,隔了一会就不动了。那个男人站起来,开门出去了。那妇人就大声嚎哭喊叫,把四邻叫进来看。都以为是中毒暴死,根本没有注意到头发里。上次开棺验尸,我也在场,看见那个喝酒的男人塞了一大包银子给山阳县的验尸仵作。他虽然检验到头发处,也报说没有伤痕。我那天晚上回来,在母亲面前都没敢露半个字。我寻思着,这件事迟早总会败露。我之所以误入她家,那是老天有意要我作见证人啊!”梁公说:“对啊!”又笑着说:“义弟你看我是干什么的?”他说:“是布绸贩子么!”梁公说:“不对,我就是阜宁县之梁某!”他一听,脸色一下子变成灰白,爬在地上叩头请死。梁公笑着说:“义弟不要这样!我们已成结拜兄弟,怎能更改。何况这件案子,如果不是义弟,我还得跑断双腿,也不一定能破得了。义弟是我的恩人啊!今后一定要报答你的大德。但是问案时,就不得不请兄弟你屈尊作证了!”当晚梁公仍然住在他家里,两人谈笑如故。
【正文】次日,公遂至袁浦,谒节相具陈颠末。复檄山阳县会同清河阜宁,督率三县仵作,一同开检,果于发际出巨钉一。传奸妇上,讯之不服。唤某至案前,令陈是晚谋害情形,历历如绘〖绘,音会,画也。〗。遂俯首服罪,并供奸夫姓名。缚之至,不复讳饰,一如妇供,并论如律。
【译文】第二天,梁公动身去袁浦,拜见了节相。详细禀告了事件的始末。节相就又下令山阳县令会同清河县,阜宁县令,监督三县仵作,一同开棺验尸,果然在死者头发里取出一枚大铁钉。立即传讯奸妇,她拒不承认。就把义弟某叫到案桌前,让他说出那晚所见的谋害经过,生动详细。那奸妇这才服罪,并招供出奸夫姓名。立即将他捉来,他没有推饰,和妇人供词相同,于是按律论处。
【正文】节相益重公,遂荐诸朝。不数年,观察淮阳。迎某母子至署安养,复为之置田产立室家,终其身礼之如亲昆弟云。
【译文】节相从此更加器重梁公,立即向朝庭上表举荐。不到几年时间,梁公就被任命为观察使,驻镇淮阳。他把义弟母子接到署衙安居,又给他购置了田产,安了家室,终身对他像亲兄弟一样。
四二、弃米圊中
恶习偏传祝米名 时当九月发雷声
旁人话点真阴德 五谷从来不可轻
【正文】浦东有恶习〖浦东地名,属松江上海县。〗,凡人受诬,不能自白,则以手握米,向天而祝曰:“我实不为某事而某强以诬我,今我将此米弃圊中〖圊,音清,粪坑也。〗,若我为此,则天雷击我;若彼诬我,请天雷击彼。”祝毕,即弃米于圊中。习俗之恶,莫此为甚。
【译文】浦东(松江上海一带地区)有一种极劣的习俗,凡是有人遭到诬陷,又无法表明自己的清白时,就手中握一把白米,对苍天祈祝说:“我实在没有做那件事,而某人强迫诬陷我。现在我把这米丢进粪坑里,如果真是我做了那件事,请天雷殛我;如果是他陷害,请天雷劈他!”祝祷完后就把白米丢进茅坑。习俗之中,这是最最恶劣的了。
【正文】咸丰壬子九月中旬,雷已收声。有京货店学徒某者,因店中失物,为店东所责,某颇不服。至下午,忽阴云四作,雷声殷然,旋绕屋顶,不即下击。店外有晒物,恐为骤雨所濡〖濡,音儒,湿也。〗,命某往收,强而行。甫出屋,雷声亦随之而出,盘旋顶上,如有所待。而某神识已痴矣。时有知其因失物为店东所责者,曰:“小子无知,得无蹈祝米恶习乎〖蹈,音道,犹犯也。〗?”询之,果然,曰:“速自往取米出,用水漂净,煮而食之,当尚可救。“时雷声益怒,复有紫电旋绕某身。众为之叩首代求,雷电稍缓。某随众匍匐至圊中〖匍匐,音蒲伏。(说文)匍匐,手行也。〗,幸甫倾入,未经便溺动摇,米仅合许〖合,音割。〗,尚聚而未散。遂命淘圊者设法取之上,而某手自一一检出,用水漂净,如言煮食。
【译文】咸丰壬子年九月中旬,已经过了雷雨季节。有个学徒,在一家京货店工作,为店中丢失了东西,受到店老板的责骂,他很不服气。到了下午,忽然乌云从四面涌来,隐约中传来雷声,在屋顶上空盘旋,没有劈下来。店外晒着东西,老板怕东西被大雨淋湿,就强迫这学徒去收。他刚迈脚出屋,雷声也随着滚过来,在他头顶上方不停轰响,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而这学徒的神智已经痴呆了。当时在场的人中,有知道他曾因店里丢了东西被店东责骂的事,就对他说:“你这小子不知好歹,该不是你干了那种用白米祷天的恶习吧?”一问,果然如此。那人急忙说:“你赶快亲自去把米取出来,用水漂干净,煮成饭吃掉,还能有救!”这时雷声更显震怒,同时有紫色电光围绕学徒周身。大家都替他跪地叩头求饶。雷声稍稍缓慢下来。这学徒就和几个人一起爬到茅厕处。幸好米刚倒进去,还没有被屎尿淹没,大概有一握左右,还堆在一起没有冲散。于是就叫淘粪工,设法把米淘上来。学徒亲自用手一粒粒挑捡出来,用水漂了,煮熟吃了。
【正文】方淘圊取米时,丰隆之声〖(淮南子)季春三月,丰隆乃出。(注)丰隆雷师。〗,犹不离左右。及食竟,雷息云散,月明如昼。
【译文】在从粪坑中淘米时,雷声仍然滚动,不离左右。等他把米吃完,雷息云散,月明如昼。
四三、埋骨不慎
检骨埋棺古道敦 个中难辨细评论
前车能鉴周明府 枯骨无知自报恩
【正文】南汇习俗,多停棺不葬。或盖以草,或砌以砖,置之内外城根,及田野间。历年既久,子孙日益贫困,每致棺木朽脱,尸骨暴露。
【译文】南汇一带,有种习俗,死了人不下葬,把棺材停放在城墙内外根处,以及田野里,上面盖上草,或用砖把棺材砌包起来。年代一久,子孙日益贫困,就无力照看,也就弃置不管,常常棺木朽散,尸骨暴露在外,无人过问。
【正文】咸丰乙卯,家大人为是邑二尹〖二尹,县丞。〗。偶散步郊原,见而伤之。谋之包山甫学博〖学博,教官之称。〗,相与捐廉以葬之。时余适自大营假归,家大人命与李吟香明经〖明经,贡生之称。〗,亲率人夫,检拾埋葬。
【译文】咸丰乙卯年,我家大人在该县任县丞。一次偶去郊外散步,见到这种情状,实感伤心。就和教官包山甫商量,准备自己捐钱,把这些遗骨埋葬了。当时我恰好从军营放假回家,我家大人就叫我和贡生李吟香两人负责带领民夫,去捡拾遗骨埋葬。
【正文】吟香因为余言:“检骨之难,稍一不慎,立致奇祸。”乾隆间有周明府,莅任兹土,观暴骨而惨之。捐廉购地,检骨分埋。经理者不得其人,任听泥夫乱行检拾。男女不分,彼此不辨,颠倒混淆〖淆,音尧,乱也。〗,零星抛散,以致此胫彼肘〖胫,音锦,足骨也;肘,音走,臂节也。〗,共入一坛;女足男头,合为一具。又有棺尚坚整,或有朽坏,犹可修补。掩埋者辄皆硬行劈开,搜取棺中所有。以埋掩骼之仁心〖,音致,又音支;骼,音格。(礼记月令)掩骼埋。(注)骨枯曰骼,肉腐曰。〗,几成摸金发邱之虐政〖(陈琳为袁绍檄豫州文)操又特置发邱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译文】吟香因此就向我说起捡骨之难,稍一不慎,就会立即招来奇祸的事。他说:“乾隆年间,有位周明府,在这里当官。他看到骸骨曝野,甚觉悲惨,就自己捐钱买了地,捡骨分埋。但经办人没有找好,他任凭民夫乱捡乱堆,男女不分,个体不辨,颠倒混淆,零乱抛撒,以致弄得这个人的腿骨和那个人的肘骨装进一个坛子,女人的脚和男人的头合成一具。还有更糟的是,棺木还较完整或虽然朽坏还可修补的,那些民夫往往硬用斧头劈开,搜取棺木中的东西,把一颗收埋掩藏荒骨的仁慈之心,几乎变成了偷财盗墓的大虐政。
【正文】“事竣,司其事者即病。病中见男女无数,或折一臂,或跛一足〖跛,音簸。〗,或男子而双翘纤小〖双翘,女足也,出处未详。〗,或女貌而躯斡雄奇。其余穴背洞胸,缺唇眇目者〖眇,音藐。(说文)眇,一目小也。〗,不知凡几。环向卧榻诟詈〖诟詈,音构利,骂也。〗,病者厌其扰,合目不视,则拧耳拔眉〖拧,音宁。〗,不胜其苦。百方祈祷,毫无应验。未几,明府亦病,病中辄闻呼冤声。众口哓哓〖哓,音嚣。(诗经)予维音哓哓。(注)哓哓,急也。〗,不可悉辨。大约皆谓骨殖错乱,及横遭抛散,滥被发棺,已请命于神,屈公亲至冥司清理等语,竟与司事者相继而终。凡与斯役者,数年中无一存者。”
【译文】“事情办完之后,经办人就病了。他病中见无数男女,有的少一臂,有的缺一腿;有的男人长一双三寸金莲,有的女人却是一付雄纠纠的丈夫身;其他有背上一个洞,胸前一个洞,缺嘴少眼的,不知有多少,都围在他病床周围骂他。他不堪其扰,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些人就拧他耳朵,拔他眉毛,不胜其苦。想尽一切办法祈祷,一点不起作用。不久,周明府也生了病,病中常常听到呼冤声,众口嘈杂急切,听不清楚,大概都是诉说骨殖错乱及横遭抛撒和滥被破棺,已经向神请命,要委屈周公到冥司去清理等,诸如此类的话。周明府竟然与经办人相继而亡。凡是参加这件事的,数年之中,一一都亡故了,没有一个存活的。
【正文】坐花主人曰:“为善不慎,反受冥谴〖谴,音遣,注详勘灾篇末。〗。似足辜人向善之诚,不知有为善之念,而不以实心实力行之,卤莽灭裂〖卤,音鲁。(庄子)郑子罕曰:为政弗卤莽,治民弗灭裂。(按)卤莽灭裂,不谨慎…
《坐花志果·果报录 下(清·汪道鼎著)》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