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一步,步步成绩,显著可观,此合于科学之有真确性也。是人生的佛学,亦为“科学的””。
在太虚看来,无神论是科学时代最有影响的意识形态,所以置天、鬼不论,只谈现实、现世的人生佛教,才能顺应时代精神,才是最当机的法门,才能消除佛教作为迷信的社会形象。“今以适应重征验、重秩序、重证据之现代科学化故,当以圆渐的大乘法为中心而施设契时机之佛学。故“人生佛学”者,当暂置“天”、“鬼”等于不论。且从“人生”求其完成以至于发达为超人生、超超人生,洗除一切近于“天教”、“鬼教”等迷信;依现代的人生化、群众化、科学化为基,于此基础上建设趋向无上正遍觉之圆渐的大乘佛学。”[37]
科学技术的进步,是完全依赖研究者自身努力的。科学的世界观完全否认佛菩萨对现实世界的干预作用的可能性。人生佛教极端强调自力修行,对于提倡借重他力加持的净土宗和密宗多有排斥,这固然是有鉴于日本净土真宗过于倚重他力、近乎外道神教的弊端,但深受科学技术的影响也是不可否认的。
无庸讳言,太虚的科学知识有限,因此其对科学的评判中也有不少牵强附会之处,他对科学的融通中有大量比附和“格义”的成分。这倒也不仅仅是太虚个人的不足,而反映了当时中国思想界科学素养相对低下的整体水准。由于时代的限制,对于当代非常关注的环境问题,也没有深入的探讨。太虚的科学技术观的不足之处,不仅仅体现在对科学技术的某些理解不够准确,也表现为其人生佛教的思想理论的内在缺陷。
太虚提出人生佛教,原本目的在于弘扬佛教,为受新思潮冲击危殆万状的中国佛教开辟新天地。但是,只谈现世生活,搁置“天”、“鬼”不论,在无神论盛行的时代背景下,佛教思想的基础——三世因果、业报轮回——常常会受到削弱,很容易使得佛教信仰淡化,最终使得佛教世俗化,丧失佛教的根本功能。置“天”、“鬼”于不论的人生佛教思想,在历史发展和具体实行中,确实也存在世俗化、庸俗化的倾向[38]。
时至今日,有必要对于人生佛教的思想进行更深刻的思考。例如,太虚对于中国最为流行的净土宗多有批评,其最著名的弟子印顺法师最终竟至于指净土宗为外道、阿弥陀佛为太阳神,这恐怕是太虚所不愿见到的结果。而太虚的置“天”、“鬼”于不论的思想实为滥觞。时至今日,在中国影响最大的佛教宗派,也仍然是简便易行的净土宗。太虚认为当今时代,密宗已不合时宜,过去的方便反而成为障碍。印顺的排斥和批评对于密宗信仰的破坏,更加严重。但是本世纪下半叶,藏传密教在西方的快速传播,已经证伪了太虚的预言。禅宗、密宗迅速成就的顿法,向为中国佛教传统所崇尚,恰恰也是科学时代西方众生最为心仪的修持方法。因此,太虚对于科学时代人类根机的判断有值得重新思考的余地。也许,除了随顺科学潮流以外,强调对治科学弊端、凸显佛教的殊胜,与科学方法和科学精神形成更为鲜明对比的佛法,才最契合科学时代的根机,才最能满足众生的需要。这是今日提倡人间佛教的中国佛教界领袖们必须认真对待的重大问题。
注释:
[1]“中国需耶教与欧美需佛教”,《太虚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第437页。
[2]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二卷,科学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8月一版,第327页。
[3]“怎样建设现代中国的文化”,《海潮音》,十六卷七号。
[4]《瑜伽师地论》卷三十八。
[5]“佛法与科学”,太虚,《海潮音》,第4卷8号。
[6]《爱因斯坦文集》,第一卷,商务印书馆,1976年版,279-281页。
[7]“万有皆因缘所生”,《太虚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96页。
[8]“佛学、科学及其它宗教之异同”,转引自“佛学与科学融通之省思”,陈兵,《法音》,1999年第4期(总第176期)第12页。
[9]“新物理学与唯识论”,《海潮音》,十八卷四号。
[10]“怎样来建设人间佛教”,《海潮音》,十五卷一号。
[11]“新物理学与唯识论”,《海潮音》,十八卷四号。
[12]“佛学与宗教哲学及科学哲学”,《太虚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310页。
[13]《列宁全集》,人民出版社,1957年10月一版,14卷,第277页。
[14]恩格斯,《自然辩证法》,人民出版社,1984年10月一版,112页。
[15]“崔参笔记”,《太虚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229页。
[16]《太虚卷》,刘梦溪主编,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12月一版,582页。
[17]《太虚卷》,刘梦溪主编,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年12月一版,583页。
[18]“佛法与科学”,太虚,《海潮音》,第四卷八号。
[19]“佛学与宗教哲学及科学哲学”,《太虚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311页。
[20]“唯物科学与唯识宗学”,《中国佛教思想资料选编》,第三卷第四册,中华书局,石峻等编,1990年2月第一版,385页。
[21]“建设现代中国佛教谈”,《太虚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328页。
[22]“建设现代中国佛教谈”,《太虚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328页。
[23]“真佛教徒——即俗即真的大乘行者”,《太虚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291页。
[24]“佛学、科学及其它宗教之异同”,转引自“佛学与科学融通之省思”,陈兵,《法音》,1999年第4期(总第176期)第12页。
[25]“人生的佛教”,《太虚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247页。
[26]“十五年来海潮音之总检阅”,《海潮音》,十六卷一号。
[27]唯识学的重要经典《摄大乘论》在中国前后有十一次翻译。
[28]“汉藏教理融会谈”,《太虚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206页。
[29]“支那内学院缘起”,《章太炎集•杨度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133页。
[30]“自述学术次第”,《中国佛教思想资料选编》,第三卷第四册,石峻等编,中华书局,1990年2月,第226页。
[31]“汉藏教理融会谈”,《太虚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206页。
[32]“唯物科学与唯识宗学”,《中国佛教思想资料选编》,第三卷,第四册,中华书局,石峻等编,1990年2月第一版,385-386页。
[33]“唯物科学与唯识宗学”,《中国佛教思想资料选编》,第三卷,第四册,中华书局,石峻等编,1990年2月第一版,388-389页。
[34]太虚自述其宗教经验时说,在阅读唯识著作后的入定现观和以前的经验不同,“从前是空灵活泼的,以后则转入条理深细坚密的一途。”参见“我的宗教经验”,《太虚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404页。
[35]“清代学术概论”,梁启超,《中国佛教思想资料选编》,第三卷四册,石峻等编,中华书局,1990年2月,第106页。
[36]“对治中国人通病的佛法”,《海潮音》,第二卷十号。
[37]“人生佛学的说明”,《太虚集》,黄夏年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12月一版,228页。
[38]当今台湾佛教界的情形就是最好的例子。在表面繁荣的背后,是佛教的世俗化,大量社会资源的聚集所带来的腐败现象,有可能引发新的“法难”。
《太虚科学技术观略述(蒋劲松、何冰)》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