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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科学技术观略述(蒋劲松、何冰)▪P2

  ..续本文上一页的,所以必须转自心为佛智,乃能亲证。

  太虚认为,科学兴起,不仅破除一切神教,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对外物的执著。如新物理学已从笃信外物实有的唯物派,进为闻见所不及的“唯力”说。此谓之“前驱”。菩萨得证真如后,可用科学方法,教化众生,使之舍迷趋悟。此谓之“后施”。而佛法中坚,则须人法二执尽除,才能获得“无分别智”,证入真如。所以佛法中坚完全是非科学的,恰恰是超越科学的戏论分别的。

  太虚认为,无论是佛教之外各种信仰主宰神的宗教,还是科学,最后都落到一种思想上通不过的边际上去——上帝或最基本的力或组成成分。因为科学和宗教都想探求一种最终的“第一因”。而佛教认为,宇宙中所有事物都是无穷尽的因果联系,根本不存在“第一因”。“通常说佛法无边,就是说眼前一切事物各各无边,并非舍现前而另有一无边的法。佛法见到事理,是直达的见到无中边且无终始,不同彼宗教或唯物论哲学的转弯抹角。见到法法的本来如是,法尔如是,当下承当,直接了当!”[19]

  技术发达 呼唤佛教

  太虚认为,不仅科学技术与佛教不相冲突,而且由于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所带来的对技术的大量滥用,使得现代人类更加需要佛法,需要佛法来控制技术的使用。太虚认为,科学技术并不能带来真正的幸福。“今日科学所依之一元二行近真唯物论,徒饰地球而不能获人道之安乐。”[20]科学技术虽然可以帮助人类征服自然,但往往产生更加负面的社会后果。“现代的科学机器,于人类全体尚无何等实益可言,只是少数人藉之满足个己的欲望,发展个己的野心,去破坏多数人的精神上与物质上的利益而已!人类的本身未改善之前,纵有更精妙的科学机器发明,终是弊多利少的被恶化恶用了。”[21]因此,太虚呼吁人类应当令道德与科学共同进步。“假若人类有了良好的道德,与科学一起进步,然后人类去利用科学机器,那是多好的事!”[22]

  残酷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使太虚更加坚定地认为,必须以佛法驾驭科学。“溯自科学昌明,世界之局面为之一变:举凡古代道德文化扫地净尽;著相尚识,纵我制物,只知肉体上受目前之愉快,而不顾精神上受将来之痛苦;置事物自然之道德于不讲,反制服之或摧残之。于是战争发生,杀机遍地,置大陆于扰攘之中,抛人民于水火之内,欧洲一战已足证之矣。然欲挽回此等苦痛之浩劫,舍佛法则无以归。”[23]

  太虚强调,正如科学擅长推动物质的进步,佛教则是道德进步的动力。“科学是求物质的进步,而佛学是求心理的进步。”[24]“因科学发展,制造新式武器,如不以道德运用、驾驭,为害人类实甚,此则非昌明高度道德性的宗教不可。世界三大宗教,以佛教教义博大精深,最适合人类实际生活之道德,足以补科学之偏,息战争之祸,以维持世界的永久和平与幸福。”[25]

  太虚更进一步指出,欧洲近代以来科学滥用的根本原因,在于心外求法,执著外境,舍本逐末,遗忘了主体。“自欧洲物种进化之学昌,物质文明之功盛,胥失定性安心之本真,尽成将形逐影之狂走,惟务严饰地球,而反弃任持受用及贪求爱著此地球之主体,果为谁而奋勇此乎?”[26]这一声发问对于迷失了自我的现代人,不啻是震聋发愦的当头棒喝。

  佛教教义以消除我执为宗,反对仇恨、杀戮,提倡慈悲为怀,即使对于不同宗教的信仰者,也有相当的尊敬。历史上从无佛教徒因为教义冲突而发起战争的先例,与基督教一手圣经、一手宝剑的传教方式大相径庭;和伊斯兰教号召圣战、鼓吹战死者得上天堂的作风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当今时代,西方基督教传统国家凭借其强大的科学技术力量,肆意推行其文化霸权,强迫第三世界接受其价值观。而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则以暴易暴,大搞恐怖和分裂活动。核扩散甚至核恐怖已成为现实的危险,较之冷战时期更加可怕。在一片文化冲突的叫嚣声中,佛教的和平主义、宽容胸怀、慈悲精神正是现时代最为需要的伦理文化。

  科学昌明 唯识复兴

  近代中国佛教发展的最显著的特点之一,就是久已绝响的唯识学的复兴。本世纪上半叶中国佛学研究最有影响的两大学派——欧阳竟无的支那内学院和太虚的汉藏教理院——都以唯识学研究为主要方向。其中原因很多,包括“近代昌明佛法第一人”的杨仁山先生从日本寻得中土散佚已久的唯识典籍。但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西方科学的刺激。虽然唯识学在中国历史上,曾有真谛的摄论宗和玄奘的大力弘扬[27],但因“秦人好简”,终于未能在中国扎下根来。不但唯识(慈恩)宗只传了三四代,法脉即告断绝,而且许多论著疏记也都散佚流失。因为唯识学五位、百法、三性、八识等大量艰深繁杂的概念名相,单就证悟缘起性空而言,不要说与不立文字、直指心性的禅宗相比,就是与同样高度理论化的大乘中观宗相比,也确乎是太过繁琐了。弘一大师就曾对太虚说,他所以不喜欢研究法相唯识,因为研究的结果仍不过是证明人法二空[28]。这几乎是中国佛教徒的典型心态。

  但是这种细密甚至繁琐的风格,对于面临近代科学冲击下的中国佛教而言,却是最为宝贵的思想资源。章太炎说:“佛法者,可以质言,亦可以滑易谈也。然非质言无以应今之机,此则唯识法相为易入。”[29]又说:“今世科学伦理日益昌明,华严、天台将恐听者藐藐,非法相不能引导。”[30]因为近代西方科学与哲学,以其严密的逻辑体系对中国传统思想形成了强有力的冲击,习惯于直觉感受的中国知识分子顿感赤手空拳,难以招架。太虚的分析更加详细:“近代科学哲学昌明了,有宗义和科学哲学重重义相,有能摄受现代思想的机用,所以复成兴盛的趋势。……唯识论能将世间世俗所不同于世间胜义之界限详细分明,很合乎现代的常识与科学哲学理智的区别。”也就是说,就佛教出世间的道理而言,唯识宗和与它并列的中观宗难分伯仲,然而对于仔细区分普通常识和科学知识而言,唯识宗更加善巧方便。

  “不明唯识义则不能成立宗教哲学,因为对于世出世、染净因果不能详确精彻的说明,于现在有科学知识的人,便不能予以确实的认识而起其宗教信仰。故唯识所现,更是说明道理中的胜义,也就是唯识的特长。”[31]小乘佛教中对因果轮回的具体机制语焉不详,唯识学提出阿赖耶识,它既可以受熏储存业力,又可以变现成为外境。这样,因果轮回的观念就从单纯的信仰变成了有理有据的严密理论。

  太虚认为,正因科学兴盛的刺激,唯识学将大行于世。“唯识宗学,不但与唯物科学关通甚切(案:中华隋唐间因研究竺乾外道小乘之学者颇盛,故此大乘唯识宗学因之昌明。由五代入宋元,各学衰微,唯识宗学亦因之湮没。相乘者但禅宗及净土宗耳),正可因唯物科学大发达之时,显明唯识宗学,抑亟须以唯识宗学救唯物科学之穷耳。”[32]“科学之可贵,在乎唯徵真理实事,不妄立一标格坚握之。”而佛教唯识学,“其贵理事真实,较唯物科学过无不及”[33]。

  任何一种外来的传统要能够扎下根来,都必须在本土文化中找到合适的接引者。唯识学不仅借科学之引入而复兴,也为科学在中国的传播和接受提供了良好的思想氛围。逻辑学和认识论的研究向来是中国传统思想的薄弱环节,这也是中国未能产生近代科学的重要原因。而唯识学恰恰是从认识论入手,在详细分析能所关系的基础上构建成庞大、严谨的哲学体系。因明学——印度传统的逻辑学——则是唯识学者的必备的基础知识。因此清末民初唯识学的复兴,导致了学界的思想风格发生了严密精确的转变,为科学在中国的传播打下了必要的基础[34]。梁启超说:“晚清所谓新学家者,殆无一不与佛学有关系。”[35]例如康有为、谭嗣同等心悦诚服地接受科学世界观,都很明显地受到了唯识学的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太虚竭力提倡唯识学研究,还有改造国民性的动机。他在《对治中国人通病的佛法》一文中,认为中国人的通病,一在混沌,二在侥幸,三在懒惰,四在怯懦,五在顽傲,六在昏乱,七在厌倦,八在贪狠。而在佛教的各种思想资源中,唯有法相唯识学才是对症的良药。“净密偏重他力,求趁现成,不能对治其病。天台华严亦好流宕玄渺之说,易附混乱。三论破除分别,亦分别既极以后之事。今正须向无疑处起疑,有疑处断疑,为彻底之研究。故“宗门之参究”与“唯识之剖证”为宜。但宗门之办法,仅仅二三之人有效,非可行之众人者。若行之众人,则又转落虚豁。故只有佛法之“唯识学”,为能起中国人之沉疴而愈之也。”[36]

  科学技术与人生佛教

  人生佛教思想的产生和当代科学技术的兴起密切相关。太虚认为,科学时代,唯有人生佛教最能顺应众生的根机。人生佛教的内容非常丰富,其中以下几点都与科学有关:1.崇渐法,2.远鬼神,3.重自力。

  原本汉地佛教以迅速成佛的顿法为尚。六祖慧能的南宗禅超过了神秀的北宗禅,而成为禅宗的正统,主要是由于顿渐的差别。太虚认为,由于科学的发展是渐次推进的,所以在科学时代渐进的人生佛教必将大行其道。“今世之科学,皆取五官之感觉的可见可闻而有征者为根据,推论发明,步步积累而成,感觉之所不到者弗确,非经积累而成者不真,惟真确的、步骤的于是乎取,故今世之潮流,曰“科学的”是也。然则欲顺今世之潮流而契时机以行教,则其必含“科学的”意味矣。故居今而欲契时机以行真理,造成现代之佛学者,则佛学中之人生的佛学最宜。”

  “佛教教人修行,最先达到完全之人格,然后发展至于超人,至于超超人,至于微妙,至于无穷境:故人而上有菩萨焉,有诸多菩萨焉而后成佛。夫以步骤的发展,合于科学之有次序性也。修行一步即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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