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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禅宗史 下(印顺法师)▪P3

  ..续本文上一页·三四四下)。

   「此坛经,……悟真在岭南曹溪山法兴寺,见今传受此法。如付此(原作「山」)法,….…,持此经以为依(原作「衣」)承,于今不绝。……不得妄付坛经」(大正四八·三四五中)。

  炖煌本『坛经』,如上所引述的,一再明确的说到:「若不得坛经,即无禀受」;「不禀受坛经,非我宗旨」。在传法同时,要传一卷『坛经』。『坛经』不只代表慧能的宗旨,又是作为师弟间授受的「依约」(依据,信约);凭『坛经』的传授,以证明为「南宗弟子」的。『坛经』是被「传」被「付」的,是传授南宗宗旨的「依约」,这就是「坛经传宗」。

  圭峰『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上)说:「荷泽洪州,参商之隙」(大正四八·四0一中)。洪州──道一门下,荷泽──神会门下,当时是有些嫌隙的。韦处厚为大义禅师作碑铭;大义是道一弟子,所有对神会门下的批评,正代表道一门下的意见。照韦处厚的碑文所说:神会「得总持之印,独曜莹珠」,对神会是存有崇高敬意的。即使神会不是独得慧能的正传,也是能得大法的一人(那时的洪州门下,还不敢轻毁神会)。但神会的「习徒,迷真」向俗,如「橘逾淮而变枳」一般。看起来,还是弘传神会所传的南宗顿禅,而实质上是变了,「竟」然变「成」用「坛经」来作为「传宗」的依约。失去传法──密传心印的实质,而换来传授『坛经』的形式。所以神会是「优」越的,神会的习徒是低「劣」的,优劣是非常明白了。这是当时道一门下对神会门下的责难,因而造成嫌隙。神会门下未必专重传授『坛经』的形式,然以传授『坛经』为付法的依约,从炖煌本『坛经』看来,是确实如此的。神会门下应用『坛经』为付法的依约,所以在当时手写秘本的『坛经』上,加上些禀承、依约的文句。依大义禅师碑铭,说神会门下对『坛经』有什么改变,那只能证明是「坛经传宗」这部分。

  神会门下为什么要用『坛经』来作「传宗」的依约?从迹象看来,当时神会门下,在禅法的传授上,有一重大的困扰。起初,神会责难北宗门下,确定慧能为六祖。当时最有力的一着,就是传衣,如『南宗定是非论』(神会集二八一──二八二、二八四──二八五)说:

   「经今六代,内传法契以印证心,外传袈裟以定宗旨。从上相传,一一皆与达摩袈裟为信。其袈裟今见在韶州,更不与人。余物相传者,即是谬言」。

   「法虽不在衣上,表代代相承,以传衣为信,令弘法者得有禀承,学道者得知宗旨不错谬故」。

  神会以弘忍传衣给慧能,证明慧能为六祖。袈裟是「信衣」,是证明「得有禀承」,「定其宗旨」的。然而神会自己,慧能并没有传衣给他。神会没有传衣为禀承,那怎能证明是代代相传的正宗?在神会责难神秀门下的时候,应该已多少感觉到了。所以在定宗旨的大会上,不能明说自己得慧能的传授,只能隐约的说:「能禅师已后……传授者是谁?(会)和上答:已后应自知」。「纵有一人得付嘱者,至今未说」(神会集二八六、二八三)。四川的净众、保唐门下,看透了这一问题,因而提出意见,神会没有传承慧能的正宗,如『历代法宝记』(大正五一·一八五中──下)说:

   「会和上云:若更有一人说,会终不敢说也。为会和上不得信袈裟」。

   「远法师问(神会)禅师:上代袈裟传不?会答:传。若不传时,法有断绝。又问:禅师得不?答;不在会处」。

   「有西国人迦叶,贤者安树提等二十余人,向会和上说法处。问:上代信袈裟,和上得不?答:不在会处」。

  神会在动乱中成功(天宝战乱以前,神会还没有开法),没几年又在动乱中去世。到了神会门下,没有信袈裟,那与北宗禅师们有什么差别?而四川的保唐门下,正传说衣在无住处,证明慧能的法统在四川,这应该是神会门下最感困扰的事了!在这种情形下,发生了「坛经传宗」的事实。当时,『坛经』是手写秘本。在传法付嘱时,附传「一卷坛经」,「以此为依约」。对外宣称:慧能说:衣不再传了,以后传授一卷坛经以定宗旨。『坛经』代替了信袈裟,负起「得有禀承」,「定其宗旨」的作用。这就是「坛经传宗」的意义,也就是道一门下责难荷泽门下的问题所在。神会死于七六二年。德宗贞元十二年(七九六),敕定神会为七祖。『历代法宝记』约作于七七五年。大义禅师死于八一八年。所以神会门下修改『坛经』,以『坛经』为传宗的依约,大抵在七八0──八00年间。

  与「坛经传宗」有关的,炖煌本还有一大段文(大正四八·三四四中──下):

   「此顿教法传受,从上已来,至今几代?六祖言:初传受七佛,释迦牟尼佛第七。大迦叶第八,阿难第九,……南天竺国王子第三子菩提达摩第三十五。唐国,僧慧可第三十六,……慧能自身当今受法第四十」(原误作「十四」)。

   「大师言:今日以后,递相传受,须有依约,莫失宗旨」。

  说到传法的统系,经律旧有各种不同的传承。与禅宗传法统系相关的,有三:一、佛陀跋陀罗──觉贤三藏,来中国传禅,在庐山译出『达摩多罗禅经』(约四一一译出),慧观作序(见『出三藏记集』卷九)。『禅经』(及经序)叙述禅法的传承,说到大迦叶,阿难,末田地,舍那婆斯,优波崛(五师),婆须蜜,僧伽罗叉,达摩多罗,不若蜜多罗。二、后魏吉迦夜等(约四七二顷)传出的『付法藏传』六卷,也是从大迦叶等五师起,到师子尊者止,共二十四人。三、梁僧佑(五一八卒)撰『出三藏记集』(卷十二),有「萨婆多部记目录」,中有两种大同小异的传说。1.「旧记」所传:从大迦叶到达磨多罗(后五师,都是『禅经序』所说的),共五十三世。2.「长安城内齐公寺萨婆多部佛陀跋陀罗师宗相承略传」,从阿难第一起,到僧伽佛澄,共五十四世。比「旧记」所说,在达摩多罗后,又增出四人。僧佑是律师,所以看作律的传承,其实与佛陀跋陀罗所传有关,是参照『付法藏因缘传』而补充集成的。这三种(四说)法统谱系,为后代禅者的主要依据。

  自道信、弘忍以来,禅风大盛,达摩以来的传承,也就自然的传说出来。统论禅宗法统说的发展,略有三个时期。第一、弘忍门下的早期传说(六八0──):中国方面,从菩提达摩、僧可、僧璨、道信、弘忍到神秀,或说慧能。天竺方面,引『达摩多罗禅经』,以说明远承天竺。代表北宗的是这样,如『唐中岳沙门释法如行状』,『传法宝纪』。代表南宗的神会,也是这样,如『南宗定是非论』(神会集二九四──二九五)说:

   「和上答:菩提达摩西国承僧伽罗叉,僧伽罗叉承须婆蜜,须婆蜜承优波崛,优波崛承舍那婆斯,舍那婆斯承末田地,末田地承阿难,阿难承迦叶,迦叶承如来付。唐国以菩提达摩而为首,西国以菩提达摩为第八代。西国有般若蜜多罗承菩提达摩后,唐国有慧可禅师承菩提达摩后。自如来付,西国与唐国,总经有一十三代」。

  神会的东西十三代说,只是将菩提达摩以来的六代,与『禅经』说相结合。『禅经』说:「尊者达摩多罗,乃至不如蜜多罗」。神会说:「西国有般若(与「不如」音相近)蜜多罗承菩提达摩后,唐国有慧可禅师承菩提达摩后」;这可见神会是以达摩多罗为菩提达摩的。禅者都注重修持,对精思密察的法相,翔正确实的历史,是他们所忽略的。禅者的传法统系(古代的),虽引用古说,但没有经过严密的考订,而是在充满热心的传说中,逐渐发展而来的。西国的传承,引用『禅经序』;中国的传承,菩提达摩以来,已有六代。这是当时禅者的一般意见,神会也只是采用当时的传说而已。神会依『禅经序』,以达摩多罗为菩提达摩,可说错得有点意义。如『出三藏记集』卷九「修行地不净观经序」(慧观所作)(大正五五·六六下──六七上)说:

   「昙摩多罗菩萨与佛陀斯那,俱共谘得高胜,宣行法本」。

   「昙摩(多)罗从天竺来」。

  又,『达摩多罗禅经』「序」(慧远所作)(大正一五·三0一中)说:

   「达摩多罗与佛大先,其人西域之俊,禅训之宗」。

   「达摩多罗阖众篇于同道,开一色为恒沙。其为观也,明起不以生,灭不以尽,虽往复无际,而未始出于如。故曰:色不离如,如不离色;色则是如,如则是色。佛大先以为:澄源引流,固宜有渐」。

  佛陀跋陀罗(觉贤)的禅学,含有两个系统:一、□宾(北方)的渐禅,是佛大先(即佛陀斯那)所传的。二、天竺(南方)来的顿禅,是达摩多罗所传的。「色不离如,如不离色」,是直观一切法皆如的。达摩多罗是菩萨,是天竺而不是□宾,是顿禅而不是渐禅,这是引起禅者以达摩多罗为菩提达摩的原因吧!

  第二、西天二十八祖说形成时期(约七三0──):初期禅者的粗略传说──西国七代说,略如注意,就会发觉到一千多年而只有七代,决定是不妥当的,于是二十八代(或二十九世)说兴起。二十八世与二十九世,原则是一样的,都是『付法藏传』与『禅经序』的结合(梁僧佑『出三藏记集』所出的二说,用意相同)。在『付法藏传』的基础上,加上『禅经序』的(除去迦叶、阿难、末田地──三师,因为是重复的)舍那婆斯、优波崛、婆须蜜、僧伽罗叉,及达摩多罗(或作菩提达摩,菩提达摩多罗)──五师。从(『付法藏传』的)迦叶到师子尊者──二十四世;加(『禅经序』的)舍那婆斯等五世,成二十九世说。如李华所作『左溪大师碑』(左溪玄朗卒于七五四)说:「佛以心法付大迦叶,此后相承,凡二十九世。至粱魏间,有菩萨僧菩提达摩禅师」(全唐文卷三二0)。『历代法宝记』,也用二十九世说,为成都保唐宗的传说,约作于七七五顷。二十八世说,是流行于京、洛的神会门下所说的。或不取末田地,或没有弥遮迦,所以为二十八世。如荷泽门下别派(七八一)所作的『曹溪大师别传』,立二十八祖。『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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