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我的阅读记录 ▼

中国禅宗史 上(印顺法师)▪P33

  ..续本文上一页的宝林寺,「印宗法师与缁白送者千余人」。曹溪属韶州,与广州相去七百多里。慧能得印宗的赞扬,受到广州方面缁素的崇敬。依佛教常例,不能凭慧能自己的意见,或广州方面的拥护,而到曹溪宝林寺,成为宝林寺的主导者。『别传』说:慧能没有去黄梅时,曾经在曹溪小住。从黄梅回来,又到过曹溪。『略序』说「归宝林」,也有到过曹溪的意思。从广州经大庾岭而到黄梅,一定要经过韶州。慧能在往来时,可能在曹溪小住,有多少相识的人。过去,「虽犹为恶人所逐」,不能安定的住下来。现在出了家,受了具足戒,在广州受到缁素的崇敬,曹溪僧众也就表示欢迎了。这应该是慧能回曹溪的原因。

  『坛经』但说慧能住曹溪山,没有说到寺院的名称。『略序』与『别传』,明说是梁天监年间开山的「故宝林寺」。『略序』说:

   「师游境内山川胜处,辄憩止,遂成兰若一十三所。今曰华果院,隶籍寺门」。

  慧能住在曹溪山,并不定住在宝林寺;住过的地方,就成立多少别院。依中国佛教一般情形来判断,名山大寺,都有主体的大寺;此外有许多茅蓬,别院,属大寺所管辖。『略序』的「隶籍寺门」,就是属于宝林寺的意思。慧能所住的故宝林寺,如『别传』(续一四六·四八六)说:

   「又神龙三年十一月十八日,敕下韶州百姓,可修大师中兴寺佛殿及大师经坊,赐额为法泉寺」。

  中宗神龙元年(七0五)二月复位,敕于天下诸州立(或改名为)中兴寺。到三年(七0七)十一月,称为中兴寺的古宝林寺,又赐名而改为法泉寺,这是佛教向来的传说。然『唐书』 「方伎传」说:「慧能住韶州广果寺」。又唐宋之问有「自衡阳至韶州谒能禅师」诗,「游韶州广界(或作「果」)寺」诗。日僧圆珍(八五三──八五八)从唐请去经籍的『智证大师将来目录』,中有『大唐韶州广果寺悟佛知见能禅师碑文』。这么看来,慧能确是住在广果寺的。然佛教所传的宝林寺(改名法泉寺),并没有错。『唐大和尚东征传』,是鉴真东渡日本的行程实录。天宝七年出发,没有成功,却漂到了南海,这才经广州,韶州而回到杨州。经过韶洲的情形,如『传』(大正五一·九九一下)说:

   「乘江七百里,至韶州禅居寺,留住三日。韶州官人又迎引入法泉寺,乃是则天为慧能禅师造寺也,禅师影像今见在。后移住开元寺……是岁天宝九载也。……后游灵鹫寺,广果寺,登坛受戒。至贞昌县,过大庾岭」。

  天宝九年(七五0),鉴真在韶州经历的寺院,法泉寺是则天为慧能造的,与『别传』所说相合。法泉寺以外,别有广果寺。可见慧能的住处,是不止一处的;『略序』的「兰若十三所」,应有事实的根据。慧能在曹溪,住的寺院不一定,所以『坛经』等只泛说曹溪山。法泉寺与广果寺,是规模大而居住时间多的两寺吧!

  慧能到韶州大梵寺说法,是『坛经』所明记的。刺史韦据等到曹溪宝林寺,礼请慧能出山,在城内的大梵寺说法,听众一千余人,是当时的盛会。慧能「说摩诃般若波罗蜜,授无相戒」,记录下来,就是『坛经』的主体部分。虽经过不少增损,但慧能顿教的内容,特色,及其渊源,仍可依此而有所了解。韦据,是当时的韶州刺史,传记不明。州刺史一类的官吏,在国史上没有记录的,本来很多。但否定『坛经』为慧能说的学者,韦据当然也与法海,慧明等同一命运,而被认为没有这个人了。韦据为慧能造碑,是『坛经』所说。『神会语录』作「殿内丞韦据」,『历代法宝记』作「太常寺丞韦据」,『别传』作「殿中侍御史韦据」。同说韦据立碑,而韦据的官职不同,可见这不是展转抄录,而是同一传说的传说不同。张九龄(曲江人)撰『故韶州司马韦府君墓志铭』说:韦司马(名字不详)「在郡数载」,「卒于官舍」,「开元六年冬十二月葬于(故乡)少陵」(全唐文卷二九三)。这极可能就是韦据。开元七年(七一九)葬,韦司马在郡的时间,正是慧能的晚年及灭后。唐代官制,每州立刺史,而司马为刺史的佐贰。韦据任司马,或曾摄刺史,『坛经』就称之为刺史吧!

  德音远播

  慧能四十多年的禅的弘化,引起了深远的影响。弟子们的旦夕请益,对顿教的未来开展,给予决定性的影响而外,更影响到社会,影响到皇室。虽然僻处蛮荒,但影响也可说「无远勿届」了。王维『六祖能禅师碑铭并序』(全唐文卷三二七)说:

   「既而道德遍覆,名声普闻。泉馆卉服之人,去圣历劫;涂身穿耳之国,航海穷年。皆愿拭目于龙象之姿,忘身于鲸鲵之口。骈立于门外,趺坐于床前」。

   「故能五天重迹,百越稽首。修蛇雄虺,毒螫之气销。跳□弯弓,猜悍之风变。畋渔悉罢,蛊鸩知非。多绝腥□,效桑门之食。悉弃罟网,袭稻田之衣」。

  这虽经文人词藻的润饰,但到底表示了:慧能的德化,不但百越(浙东、闽、粤、越南等)氏族,连印度,南洋群岛,都有远来礼敬请益的。慧能弟子中,有「西天竺堀多三藏」,就是一项实例。佛道的影响,使猜疑、凶 悍、残杀、凶毒的蛮风,都丕变而倾向于和平仁慈的生活。慧能弘化于岭南,对边区文化的启迪,海国远人的向慕,都有所贡献。所以王维称誉为:「实助皇王之化」。

  慧能在岭南弘化,竟引起了中原皇室的尊重。『能禅师碑铭并序』又这样说:

   「九重延想,万里驰诚。思布发以奉迎,愿叉手而作礼。则天太后,孝和皇帝,并敕书劝谕,徵赴京城。禅师子牟之心,敢忘凤阙;远公之足,不过虎溪。固以此辞,竟不奉诏。遂送百衲袈裟,及钱帛等供养」。

  王维所传述的,其后『历代法宝记』,『曹溪别传』,都有所叙述。虽然年月参差,莫衷一是,而对皇室礼请及供养的事实,并没有实质的改变。『历代法宝记』说:长寿元年二月二十日,「敕使天冠郎中张昌期,往韶州曹溪,请能禅师,能禅师托病不去」。到万岁通天元年,「再请能禅师」,能禅师还是不去,所以请袈裟入内道场供养(请袈裟是虚伪不实的)。「则天至景龙元年十一月,又使内侍将军薛简,至曹溪能禅师所。……将磨衲袈裟一颁,及绢五百匹,充乳药供养」(大正五一·一八四上──中)。长寿元年(六九三),万岁通天二年(六九七),神秀等还没有入京,就先请慧能,似乎不可能。何况还杂有迎请袈娑的虚伪传说!而景龙元年(七0七),则天又早已去世了。『别传』以为:神龙元年正月十五日,高宗大帝诏敕,「遣中使薛简迎请」(续一四六·四八五)。神龙元年(七0五)正月,则天让位,二月复国号为唐,这决不是高宗大帝时代的事。依王维『能禅师碑』,可见当时所传,则天与中宗──孝和皇帝,都有徵召的传说。这可能就是『历代法宝记』,长寿元年及景龙元年,再度徵召六祖的意思。年月的传说纷乱,难以定论。『别传』所传的迎请诏,慧能辞疾表,敕赐磨衲袈裟等文字,都有过润饰的痕迹。然传说中的事实,王维碑明白说到,是不能看作虚构的。依碑文及『历代法宝记』说:极可能为:则天晚年(长安年间),曾徵召慧能。到中宗景龙元年十一月,派薛简再请。『别传』所传神龙三年十一月十八日(九月改元景龙元年),诏修宝林寺等,似属同一时间的事。

  『别传』有一独自的传说:神龙三年十一月十八日,敕韶州百姓修中兴寺,赐额为「法泉寺」。慧能新州的故宅,建为国恩寺(续一四六·四八六)。『唐大和上东征传』 说:「韶州官人,又迎引入法泉寺,乃是则天为慧能禅师造寺也」(大正五一·九九一下)。鉴真和上在天宝九年(七五0),经过韶州,证实了法泉寺与唐室有关。则天崇信佛道,中宗、睿宗,都仰体母后的德意,而信佛护法。赐额「法泉寺」,即使则天已经去世,而民间传为则天所造,也还是合于情理的。总之,皇室的礼请慧能,敕建寺院,致送供养,都是事实;而传说的年月纷乱,是很难决定的。

  第五节 入灭前后

  末后的教诫

  传为慧能所说的,除大梵寺说法,弟子的问答机缘外,都是晚年的末后说法。依『坛经』所传,有三部分:一、为「十弟子」说,如(大正四八·三四三中)说:

  「吾教汝说法,不失本宗。举三科法门,动用三十六对,出没即离两边。说一切法,莫离于性相。若有人问法,出语尽双,皆取法对,来去相因,究竟二法尽除,更无去处」。

  这是指示为人说法的方便。三科法门,即阴、界、入。在界法门中,说明「自性含万法」──十八界;自性起十八邪,起十八正,与「性起」说相通。三十六对,分外境无情的五对,语言法相的十二对,自性起用的十九对,这是经中所没有的分类法。这三大类,大概是依器界,有情(如凡圣、僧俗、老小等),法,即影取三世间而立的。「三十六对法,解用通一切经」。一切不离文字,也就是一切无非相依相因的对待法。所以「出语尽双」,「出外于相离相,入内于空离空」,「出没即离两边」,而能「不失本宗」。三科,及三十六对中的「有为无为」,「有色无色」,「有相无相」,「有漏无漏」,与阿□达磨的自相(三科),共相(对法)有关。这是以当时论师的法相为对象,扩大分类而引归自宗的。禅师们好简成性,三科三十六对,大概也嫌他名数纷繁,这所以一向少人注意!

  二、先天二年(七一三)七月八日(那时实还是延和元年,到八月才改为先天的),慧能与大众话别。大众都涕泪悲泣,慧能为大众说『真假动静偈』,直指离假即真,「动上有不动」。「众僧既闻,识大师意,更不敢诤,依法修行,一时礼拜,即知大师不久住世」。「告别」,到这已圆满了。

  在告别而大众悲泣中,有一段话(大正四八·三四三下)说:

   「唯有神会,不动亦不悲泣。六祖言:神会小僧,却得善不善等,毁誉不动,余者不得数年山中更修何道」?

  慧能对大众而独赞神会,应该是荷泽门下「坛经传宗」时所附益。

  接着,上座法海启问:…

《中国禅宗史 上(印顺法师)》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

菩提下 - 非赢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网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