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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禅宗史 上(印顺法师)▪P5

  ..续本文上一页楞伽师资记』,在序言中,都引证了『楞伽经』文。弘忍弟子曹溪慧能的法门,实际上也还是『楞伽』的如来禅。慧能的再传弟子道一,更明白的(大正五一·二四六上)说:

   「达摩大师从南天竺国来,躬至中华,传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开悟。又引楞伽经文,以印众生心地。恐汝颠倒,不自信此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经云: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

  不「自信此心之法各各有之」,就是『达摩论』所说:「深信含生同一真性」。而「佛语心为宗」,也是继承道信的「诸佛心第一」。所以达摩禅的师资相承,要确认这一『楞伽』禅的传统。然后对时地推移,不同适应而展开的新姿态,才能有一完整的,通贯的认识。

  达摩与求那跋陀

  『楞伽经』共有三译:一、宋元嘉二十年(四四三)求那跋陀罗译,名『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四卷。二、魏延昌二年(五一三)菩提留支译,名『入楞伽经』,十卷。三、唐久视元年(七00)实叉难陀译,名『大乘入楞伽经』,七卷。达摩到北魏传禅时,十卷本『楞伽』已经译出。达摩不用当时当地译出的十卷『楞伽』,而用江南译出的四卷本,这当然由于达摩从南方来,与江南的四卷『楞伽』有关系了。从西竺来的大德,起初都是不通华文华语的。如要弘传经法,由自己传译出来,否则只能泛传大要了。达摩从天竺来,却传授译为华文的四卷『楞伽』,这是非长期在中国,通晓华文不可的。这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续僧传』说:达摩「初达宋境南越」。达摩早在宋代已到了中国,那末四卷『楞伽』的传授,也就不觉得奇突了!

  求那跋陀罗,义译为功德贤。『高僧传』卷三有传(大正五0·三四四上──三四五上),传中每简称为「跋陀」。跋陀是中天竺人,也是从南方海道来的。元嘉十二年(四三五)来中国,泰始四年(四六八)去世,春秋七十五。在僧传中,跋陀是一位译经三藏。西来的大德,都是以传法为重的;为了传法,所以要传译。也有适应时众的需要而传译的,如佛陀跋陀罗本是禅师,但到了江南,成为『华严经』等大量经律的传译者。一般来说,所传译的与自己所宗的,是有关系的。跋陀三藏所译的,依『出三藏记集』卷二,共十三部,七十三卷(『开元释教录』作五十二部,一百三十四卷)。重要的有:

  胜□师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广经 一卷

  楞伽阿跋多罗宝经 四卷

  央掘魔罗经 四卷

  大法鼓经 二卷

  相续解脱地波罗蜜了义经 一卷

  第一义五相略集 一卷

  杂阿含经 五十卷

  众事分阿□昙论 十二卷

  前四部,是如来藏法门。『相续解脱地波罗蜜了义经』,『第一义五相略集』,是『解深密经』的初译。后二部,是声闻经论中最根本的。从所译的教典而说,跋陀是以如来藏唯心大乘为主,以声闻经论为助的。这一风格,与流支、真谛、玄奘相同。但跋陀的时代早些;跋陀是南天竺的如来藏说,而流支、真谛、玄奘,重于北方的阿赖耶说。在佛教思想史上,这是大有区别的。

  跋陀三藏在中国三十多年(四三五──四六八)。如果达摩五三0顷去世,而寿长一百五十多岁的话,那跋陀在华的时代,达摩为五十五岁到九十八岁。达摩「初达宋境」,以四卷『楞伽』印心,达摩是有晤见跋陀,并承受『楞伽』法门之可能的。在达摩禅的传承中,弘忍门下就有这一传说,如『楞伽师资记』(大正八五·一二八四下)说:

   「魏朝三藏法师菩提达摩,承求那跋陀罗三藏后」。

  达摩继承跋陀,是本于『古禅训』的:「求那跋陀罗禅师,以楞伽传灯,起自南天竺国,名曰南宗,次传菩提达摩禅师」。道宣的达摩「初达宋境」,也暗示了这一消息。但在中国禅宗的传承中,跋陀三藏的地位,被遗忘了。这因为传说达摩禅是「以心印心」,「不立文字」。如杜□『传法宝纪』说:

   「达摩之后,师资开道,皆善以方便,取证于心。……密以方便开发,顿令其心直入法界」。

  杜□以为:达摩门下的师资开道,是「方便开发」,不用文字的。对传说中的『楞伽』传授,解说为:「以楞伽授可曰:吾观汉地化道者,唯以此经相应。学徒有未了者,乃手传数遍,云作未来因也」。『楞伽经』在达摩禅中,只是初方便,不是所传的法门。『楞伽经』不受重视,『楞伽经』译主──跋陀的地位,当然被忽略了。就现有资料来说,杜□没有说达摩是继承谁的,却开始引用了『禅经序』的传承说。高唱顿禅的神会,进一步的以菩提达摩与『禅经序』的达摩多罗相结合。到了『宝林传』,才修正编定为西天二十八祖说。达摩是直承天竺的,跋陀的地位,完全被遗忘了。

  直到宋初,法眼宗的永明延寿(九0四──九七五),对求那跋陀与达摩,还承认其关系。如『宗镜录』卷一00(大正四八·九五三上)说:

  「跋陀三藏云:理心者,心非理外,理非心外;心即是理,理即是心。心理平等,名之为理;理照能明,名之为心。觉心理平等,名之为佛心」。

  跋陀,就是『楞伽』译主。「理心」说,与『楞伽师资记』求那跋陀罗三藏说相合(大正八五·一二八四中)。又『宗镜录』卷九八(大正四八·九四二上──中)说:

   「伏陀禅师云:藉教明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凡圣一路,坚住不移,不随他教,与道冥符,寂然无为,名为理入」。

  这是昙林所记的,达摩为道育、慧可开示的教授,但『宗镜录』作「伏陀禅师」说。伏,古读重唇音,伏陀与跋陀相同。据延寿所传(应古有此说):达摩所说,原是出于伏陀禅师的教诲。这是古代的传说,达摩与跋陀三藏,有传授的关系。四卷『楞伽』印心,是跋陀三藏的传授。

  楞伽与如来藏说『楞伽』法门的传弘,禅师们重在「自觉圣智」与「宗通」,如『传法宝纪』说:

   「修多罗说:菩萨摩诃萨独一静处,自觉观察,不由于他,离见妄想,上上升进,入如来地,是名自觉圣智」。

   「修多罗所谓宗通者,谓缘自得胜进,远离言说文字妄想,趣无漏界自觉地自相,远离一切虚妄觉相,降伏一切外道众魔,缘自觉趣光明晖发,是名宗通相」。

  依『楞伽经』,法身与化身说不同:法佛是「自觉圣所缘境界建立施作」;化佛是「说施戒忍……分别观察建立」(大正一六·四八六上)。这二类,就是宗通与说通。宗通是自证的,说通是言说的。这本是「教法」与「证法」──一切佛法的通义,而『楞伽经』着重于二类的区别,对机的差别,而重视宗通的自证。如『楞伽经』(大正一六)说:

   「言说别施行,真实离名字。分别应初业,修行示真实。真实自悟处,觉想所觉离,此为佛子说;愚者广分别」(四八四下──四八五上)。

   「我谓二种通,宗通及言通。说者授童蒙,宗为修行者」(五0三上──中)。

  教说──名相安立是初学的,启蒙的;自证离文字的宗通,是真实的,为修行者的。禅者着重于宗的趣入,为后代「宗门」、「教下」说所本。『楞伽经』的宗与教,本有二类不同:一是三乘共的,一是大乘不共的。所以「宗通」与「自觉圣智」,是二乘所共的,不能证明为大乘(不要说最上乘)的。不过中国禅者是从来不注意这些的。修证,有小乘与大乘,或三乘与一乘的区别,区别在那里?就大乘法说,如宗密所举的「息妄修心」,「泯绝无寄」,「直显心性」,区别都在见地上。依印度大乘法说,有「唯识见」(依他起「非实有全无,许灭解脱故」,近于「息妄修心」);「中观见」(主要为「极无所住」,近于「泯绝无寄」。也有说「理成如幻」的);还有「藏性见」,即「究竟显实」或「直显心性」宗。以「楞伽印心」,达摩所传的禅法,本质是「如来藏」法门;「如来禅」就是「如来藏禅」。

  如来藏法门,弘通于(由)东(而)南印度;阿赖耶缘起说,弘通于(由)西(而)北印度。各别的发展,而又结合起来的,是(『胜□经』开端)『楞伽经』的「如来藏藏识心」。但中国禅者,并不注意『楞伽经』的赖耶缘起说,而重视圣智自觉的如来藏性。『楞伽经』卷一,有关于如来藏的问答,如(大正一六·四八九上──中)说:

   「大慧菩萨摩诃萨白佛言:世尊!世尊修多罗说:如来藏自性清净,转三十二相入于一切众生身中。如大价宝,垢衣所缠。如来藏常住不变,亦复如是,而阴界入垢衣所缠,贪欲恚疑不实妄想尘劳所污。一切诸佛之所演说。云何世尊同外道说我,言有如来藏耶?世尊!外道亦说有常作者,离于求那,周遍不灭。世尊!彼说有我」。

   「佛告大慧:我说如来藏,不同外道所说之我。……开引计我诸外道故,说如来藏。……大慧!为离外道见故,当依无我如来之藏」。

  又『楞伽经』卷四(大正一六·五一0中──下)说:

   「大慧菩萨摩诃萨复白佛言:世尊!惟愿世尊更为我说。阴界入生灭,彼无有我,谁生谁灭?愚夫者依于生灭,不觉苦尽,不识涅槃」。

   「佛告大慧:如来之藏是善不善因,能遍兴造一切趣生,譬如伎儿,变现诸趣,离我我所。不觉彼故,三缘和合方便而生。外道不觉,计著作者。为无始虚伪恶习所熏,名为识藏,生无明住地,与七识俱。如海浪身常生不断,离无常过,离于我论,自性无垢,毕竟清净」。

   「此如来藏藏识,一切声闻缘觉心想所见,虽自性净,客尘覆故,犹见不净,非诸如来。大慧!如来者现前境界,犹如掌中视阿摩勒果」。

  『楞伽经』的性质,是对佛法的各种问题,给予明确的抉择。如上所说第一则:「如来之藏」,过去已在经中说过了。听起来,与外道(奥义书等)所说的「我」差不多。外道的「我」(a^tman),也是常住的,周遍的,离相(「求那」是德相)的,是作者──生死流转中的造作者。如来藏(tatha^gata-garbha)的藏,是胎藏。自性清净,具足(三十二)相好的如来,在一切众生身中本来具足,如胎藏一样。为妄想客尘所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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