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心本净 [P123] ,即心即佛。学者推仰此宗,谓即佛以传迦叶,祖祖相传之心印。初以『楞伽』印心,学者兼存文记。迨六传至唐慧能,得法于弘忍。「即心是佛,无心是道」;「唯明见性」,创开南禅宗旨,乃大行于中国。六祖下有南岳、青原二系;唐末流衍为临济、沩仰、云门、法眼、曹洞五宗。禅本般若妙悟。不拘教迹,故禅者风格,每因师承而异。五家中,「曹洞丁宁,临济势胜,云门突急,法眼巧便,沩仰回互」!然禅悟之内容,固不异也。又一切方便,若有所着,即转障悟门,故禅风亦因时而异:初重超佛越祖之机锋,次转而为拈古颂古,其后又重于参话头。不预立观境,唯脱落意识名言以契入之。其法简易,不离平常日用事,出世而不碍入世者也。
净土宗,东晋庐山慧远,结社念佛,发愿往生极乐国土,可谓净宗之始;而实念佛特重于禅观。北魏昙鸾,经唐道绰,至光明寺善导,专以称念阿弥陀佛为教。以弥陀为报佛,极乐为报土。行者托弥陀本愿之他力,信愿持名,即能不断烦恼,带业而往生净土。其法至简,得益甚高;广摄众机,遍为中国民众所信行 [P124] 。其时专弘称名,诃责禅宗。宋、明以降,念佛与禅宗相融,如莲池之释一心不乱为事一心、理一心等。禅净一致,三根普被,乃极高深而又平常之能事!
禅净二宗,笃于行持。大略言之,禅之所入深,净之所益广。禅者为法行人,净者为信行人。一重自力,一重他力。明、清而后,台、贤之学者,修持止观者少,相出入于禅、净。而后教称台、贤,行归禅、净,平流竞进而和同,则又中国佛教之特色矣! [P125]
一一、三论宗风简说
三论宗,依鸠摩罗什三藏所译的──龙树的『中论』,『十二门论』,及提婆的『百论』得名。在公元五世纪初,什公因秦王姚兴的迎请,从姑臧到长安来。当时,南北的优秀法师,都慕名来到长安,从什公学习,也协助他翻译。什公的译品中,包括了大乘与小乘,经律论三藏,所以他不是专弘局部的学者,而是一位全体佛教的大通家!但他的教学中心,无疑是般若经论,特别是龙树与提婆的论典。后代的三论宗,可说以什公的译传为根源;但在什公时代,并无三论宗的派别意义,这是不可不知的。
什公去世以后,接着是姚秦的乱亡。什公的弟子们,各各带了新译的经论(三论也在内),分头去弘传。由于各人的爱好不同,什门的教学,形成了不同的发展。其中,追随什公十几年,被称为「解空第一」的僧肇,不幸的早死了。向 [P126] 东南弘传的,如彭城的僧嵩,寿春的僧导,都着重『成实论』。到江南的僧睿,从重视『法华』,而信受涅槃常住的教说。尤其是「中途还南」的道生,独抒机运,而与『涅槃』的佛性说相契合。慧观他们,热心于经典的译传,建立起南方的判教说──顿渐二教,渐分五时,也归宗于『法华』,『涅槃』。所以严格说起来,什公的教学中心──『般若』与三论,虽多少讲说,而实际是并没有受到尊重。宋代重顿悟与『涅槃』,齐代,渐偏重于『成实论』的弘扬;到梁代,更是成论大乘的黄金时代。『般若』真空,以三论为中心的法门,几乎被遗忘了。
在这样的佛教发展过程中,首先发扬关河(什公时代的)古义,而兴起三论宗风的,是齐梁间的辽东僧朗大师。那时,辽东属于高丽,所以也称「高丽朗」。齐建武(公元四九四──四九七)年间,朗大师到江南来,被称为「华严、三论,最所命家」。毕生隐居于摄山(即栖霞山),应机示导,专精止观。梁武帝派了僧诠等十人,去向他学习三论,三论也就因僧诠的继承,而日渐光大起来。关于朗大师的传承,三论宗的大成者──嘉祥大师,说他在北方学得什、肇山门 [P127] 的正义,实际是传承不明。僧传说:朗公是摄山法度的弟子;法度是一位专精的净土行者。『中论疏记』说:朗公从昙庆学,昙庆也许是昙度的讹写吧!近人境野黄洋,推论为法度就是成实论师昙度。然从学行来说,朗公的三论大义,难以说是继承法度法师的。日僧凝然的八宗纲要说:朗公是继承道生、昙济的法门,那更是想象无稽的传说了。
朗公三论学的师承,虽缺乏明确的文证,但多少可以看出:他是受到南方的启发,而给予深度阐发的。这可先从『三宗论』说起。『三宗论』,是齐代周颙所作的。三宗是:不空假名宗,空假名宗,假名空宗。论中,先以不空假名破空假名。次以空假名破不空假名,然后以假名空双破二宗,成立假名空为大乘空义的正宗。周颙『三宗论』的弘传,与高昌智林有关。据『梁僧传』『智林传』说:「智林申明二谛义有三宗不同。时汝南周颙,又作三宗论,与林意相符」。智林去信,请周颙将三宗论公布出来。信中说到:「此(三宗)义旨趣,似非初开,妙音中绝,六十七载。理高常韵,莫有能传。贫道年二十时,便参得此义。… [P128] …年少见长安耆老,多云:关中高胜,乃旧有此义。……传过江东,略无其人」。考什公门下,被称解空第一的僧肇,有『不真空论』,也就是假名空,为三论空的正义。这可见长安旧有的宗义,绝少人能理解,是江南佛教一向所不知道的。到智林、周颙,才互相唱道而揭示出来。智林有『中论』及『十二门论』的注解,可说是三论宗兴起的先声。智林是广州大亮(『僧传』作北多宝寺道亮)的弟子,而大亮说「二谛为教」,也是三论宗的特色所在。这样看来,说大亮与智林(还有周颙),对三论宗的兴起,给予非常有力的影响,是谁也会同意的了。古代的三论学者,有一传说:辽东朗大师到江南来,将三宗义传授了周颙,周颙才作『三宗论」。但这是难以信受的。周颙应卒于齐永明七年(西四八九)前;智林得了『三宗论』,回高昌去,也卒于永明七年。二人的年龄,都比朗公的老师法度,还要年长(智林长三十八岁)!朗公到南方来(建武年间),周颙、智林都已去世呢!所以,如解说为:朗公受到大亮、智林、周颙论义的启发,而加以高度的阐扬,应该更合理些。 [P129]
『中论疏』说:「假名空,原出僧肇『不真空论』。论云:虽无而有……虽有而无。虽有而无,所谓非有;虽无而有,所谓非无。如此则非无物也,物非真物,物非真物故,于何而可物」?肇公以物非真物,故物是假物,假物故即是空。这与不空假名及空假名,的确不同。如参照西藏的中观学,那不空假名是不及派,空假名是太过派,假名空才是中观的正义。但肇公为关河古义,即假为空,是着重于「初重二谛」──假有为俗,即空为真的。而朗公(参照广州大亮)立二谛为教,有他对治的意义。成实论师们,都说有是俗谛,空是真谛,流露了执有空有二理的见解,所以依『中论』的:「诸佛依二谛,为众生说法」,立教二谛。二谛都是摄化众生的方便,说有说空,都只是世俗的假名说,真实是不落于有空的不二中道。这等于说:二谛为教,中道为理,就是「第二重二谛」──有空为俗,非有非空为真的立场。也就是有空为假名,非有非空为中道的「中假义」。因此,关河古义与南土新声,虽意趣相同,而立说已多少差别了。
僧诠,住摄山的止观寺,也是毕生不下山,而专于教学修持的。弘扬『华严 [P130] 』,『大品』,三论等。门弟子请讲『涅槃经』,他一直不允许。末了,只讲了「本有今无」一偈。诠公的弟子中,有名的是:兴皇法朗,长干智辩,禅众慧勇,栖霞慧布。到了这,三论宗才向外发展,从山林而走向都市,也可说分为山林与都市二流。摄山朗与诠公,都是教观总持,宁可说是重于行持的。傅縡说:「彼(摄山大师)静守幽谷,寂尔无为,凡有训勉,莫匪同志,从容语默,物无间然。故其意虽深,其言甚约」。道宣曾称赞诠公说:「摄山僧诠,受业朗公,玄旨所明,唯存中观。自非心会析理,何能契此清言?而顿迹幽林,禅味相得」。又说:「诠公命曰:此法精妙,识者能行,莫使出房,辄有开示。故经云:计我见者,莫说此经;深乐法者,莫为多说。良以药病有以,不可徒行」。可见三论学风,原是恬淡笃行,而不是专重讲说的。也就在这样的学风中,孕育出深厚的力量,而流演为大宗。继承摄山固有学风的,是慧布,时人称之为「得意布」 。他「常乐坐禅,远离嚣扰,誓不讲说,护持为务」。曾游历北方,访禅宗二祖的可禅师,可师赞他为:「法师所述,可谓破我除见,莫过此也」!又访(智者的 [P131] 老师)思禅师,日夜论道,思以铁如意拍桌说:「万里空矣!无此智者」。他又与邈禅师(与思禅师齐名的,是慧命禅师的师长)相契合,「邈引恭禅师,建立摄山栖霞寺,结净练众,江表所推」!这可见慧布维持摄山家风的一流,与禅宗及天台宗,本来互相契合。
另一流是:在诠公去世以后,兴皇朗等多少倾向于教学的弘传。兴皇朗是诠公门下最得力的大师!他到杨都弘法,一直二十五年,门下「众常千余」,上首弟子称「朗门二十五哲」。仅仅二十多年,使三论宗风,遍布大江南北,一直到巴蜀,成为陈代佛教的主流,不能不说是希有的!兴皇禀承了摄山朗、诠的宗义,作『山门玄义』(为嘉祥的『三论玄义』所本),展开破邪显正的工作。嘉祥曾引述说:「弹他释非,显山门正意。弹他者,凡弹两人:一弹成论,二斥学三论不得意者」(其实还评破外道与毗昙,不过重心在两家而已)。对于『成实论』的非难,主要是论断为属于小乘,成实的空义,与大乘不同。这对于风行梁代的成论大乘师,是一项有力的难破,成论大乘也就迅速的衰落下来。当时,大心 [P132] 皓法师,不满于兴皇门下的评破诸家,着『无诤论』。兴皇的在家学者傅縡,因此作『明道论』,以说明不得不如此。朗公的被称为「伏虎朗」,正说明他降伏他宗的威力!
兴皇朗公,不但呵斥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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