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诗偈数百首,教导弟子们注重行持,勿尚空谈”[12]。正因其著作大都无存,我们遂失去了全面研究其佛学思想所可依据的材料,但从他尚存的一些开示之中,我们仍然可以看出其佛学思想的基本轮廓。今不辞疏陋,略约之为数端,而予以简述如次。
1.戒为无上菩提之本。“以戒为师”原为佛陀之遗命,而在虚云大师那里,以戒为佛祖慧命所得以接续之本的思想是非常突出的。他曾一再强调这一点,如云:
学佛不论修何法门,总以持戒为本。如不持戒,纵有多智,皆为魔事。《楞严》二十五门,各证圆通,故云方便有多门,归源无二路。[13]
修学者,必须依佛戒,戒为无上菩提本。如依佛戒,则不论参禅、念佛、讲经,无一不是佛法。若离佛戒,纵参禅、念佛、讲经,亦与佛法相违,入于外道。[14]
夫“戒”者,生善灭恶之基,道德之本,超凡入圣之工具。以从戒生定,从定发慧,因戒定慧,方由菩提路而成正觉。故才登戒品,便成佛可期,故曰“戒为无上菩提本”也。[15]
用功办道,首要持戒,戒是无上菩提之本。因戒才可以生定,因定才可以发慧。若不持戒而修行,无有是处。《楞严经》四种清净明诲告诉我们,不持戒而修三昧者,尘不可出,纵有多智禅定现前,亦落邪魔外道。[16]
显而易见,戒律的奉持乃被虚云大师视为修习佛法的根本要件,不论修习何种法门,都必须以持戒为首要途径。持戒的必要性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从三无漏学而言,戒为定慧的前提与基础,由戒生定,因定发慧;以戒为根本前提所发之定方是正定,惟正定所发之慧才是佛慧而能达于正觉;一戒清净,则三无漏学清净,故谓“佛法之要,在于三无漏学。三学之中,以戒为本,良以由戒生定,由定发慧;若能持戒清净,则定慧自可圆成”[17]。而若不持戒,则纵有多智禅定现前,亦落邪魔外道,无有是处。第二,持戒为道德的根本前提。佛门之最高道德在解脱一切苦厄,普济群生,令一切众生开佛知见,而这一崇高道德目标的实现原须以个体本身之正定正觉为必要前提,惟先自度方能度人,而自度则必须由持戒始,戒除其习气,断灭其烦恼,方能入于无漏之智;故谓生善灭恶,以养成个体本身的崇高道德而实现大乘菩萨道的精神,乃必以持戒为根本。第三,持戒是僧伽内部团结和谐的保证,是僧伽威仪之所从出,亦是僧团在形式上区别于社会一般人群的基本标志。法界无量,众生类广,欲令其皆开示悟入佛之知见,则须不拘形式,随机接引,故法亦多途,不可执一,而教门遂有种种不同;然无论何种法门,若是佛法,则必有其根本相契的本质精神;戒律同条共贯于佛教内部无论大小显密禅净之间,因而最能凸现出其作为佛法之共同的本质精神,并亦因此而成为僧伽内部团结和谐的根本保证。“《梵网经》曰:“光明金刚宝戒,是一切佛本源,一切菩萨本源。”则此戒又通教外别传之禅矣。”[18]“出家众的名称,在印度名为“僧伽”,译成中文,便是“和合众”的意思,和合有六种,即身和同住,口和无诤,意和同悦,见和同解,戒和同修,利和同均。要具足这六个条件,才能称为一个圆满的佛教僧团,否则,便是非法的。……身在僧团的圈子里,而不依佛制行持,像这样的情况,怎么不影响佛教的前途呢
所以我说要复兴佛教,出家众应首先团结起来,进一步做到六和合的条件,达到僧团的标准。”[19]可见“依佛制行持”是僧伽的共同要求,做到“六和合”才能确保佛教内部的团结与和谐,亦才能维护佛教在新的社会条件下的自身发展并实现其繁荣,“只要我们能真正持戒修行,信愿坚固,那末法即是正法”[20]。出家以求禅求慧,自度度人,就形式而言则皆须出之以威仪,威仪能感发人心而启其正信,而威仪之起,则由于戒律的循持;故谓“功夫从外头做起,先讲威仪教相,行住坐卧都有威仪”[21]。“动作行为,有内行外行之分。“内行”要定慧圆融,“外行”在四威仪中严守戒法,丝毫无犯。这样对自己有受用,并且以身作则,可以教化人;教化人不在于多谈。行为好,可以感动人心。”[22]作为“外行”的行、坐、住、卧等等,若能如法如仪,依戒而行,则威仪自见,因一切戒法之戒体在心,心在戒中,则诚于中而形于外;但同时亦与僧伽的衣着等特定的生活方式相联系,因此穿僧装,搭袈裟,不吃荤等等,亦为持戒所必须有的内容;并且正是这些持戒的外在形式,才使僧伽作为一个群体而与社会一般人群区别开来,才是佛教作为一种形式而存在的基本标志,甚至亦是佛祖之慧命得以传续的基本形式保障。
虚云大师毕生秉承佛旨,以戒为师,谨醇敦悫,严持无时稍懈,大德敦化,人天共仰。而他对律仪及持戒的突出强调,既原于他对佛教以三无漏学为核心的教义的精深理解,亦原于他自己整顿僧伽秩序的实践经验;他对云南鸡足山佛教的中兴,即以传戒及化导当地僧人持戒为下手之方,由此而收到了切实的效果。学佛必以持戒为根本,这一思想是贯彻于其毕生的宗教实践的,其圆寂之际嘱咐弟子,仍为之再三致意,谓“今问我最后语,只有:勤修戒定慧,息灭贪痴”。又曰:“近我十年来,含辛茹苦,日在危疑震撼中,受谤受屈,我都甘心。只想为国内保存佛祖道场,为寺院守祖德清规,为一般出家人保存此一领大衣;即此一领大衣,我是拼命争回的。……你们此后如有把茅盖头,或应住四方,须坚持保守此一领大衣。但如何能够永久保守呢
只有一字,曰“戒”。”[23]由此可见,对于持戒的突出强调,实亦深寓着虚云大师对于佛教界之现状的深沉忧患意识,同时亦寄托着他对于佛教之美好前途的深切期盼。
2.三学等持,定慧相资。戒定慧三学,虚云大师认为是一切佛法之精要所在,故毕生言之,孜孜不倦。按照他的理解,戒通于一切佛门之修持,亦为佛法存在的基础与前提,当然亦是定慧的基础与前提;而就定、慧二学而言,则互相不可偏废,必相须为用,互动并进。学佛的基本目的在使个体本有的常住真心或自性清净心获得终极的开显,“心即是佛,佛即是觉。此一觉性,生佛平等,无有差别。空寂而了无一物,不受一法,无可修证;灵明而具足万德,妙用恒沙,不假修证。只因众生迷沦生死,经历长劫,贪痴爱,妄想执著,染污已深,不得已而说修说证。所谓修者,古人谓不祥之物,不得已而用焉”[24]。生佛及众生,是三无差别,其所以无别,原即在于其心体本具妙明净性,无欠无亏,因此就心体本身的自相而言,一切心皆是本觉,“灵明而具足万德,妙用恒沙,不假修证”。作为现实中一切众生获得其现存在的先天依据,这种常住真心实质上便即构成了个体的本质存在性。正是在作为存在的终极实在性的意义上,常住真心遂同时具有两个方面的普遍必然性:一是它具有切实贯彻于个体之当前的经验存在状态的普遍必然性;二是它同时又具有并不必然在当前的经验存在状态中开显出来的必然性。前一种必然性是依理而言,是了义,故谓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皆得成佛,即心是佛,不假修持;后一种必然性则是依事而言,是就众生之当前的经验存在状态而论的。但实际上,正是众生在经验状态中生存的基本情境规定,才导致了其自身所本具的常住真心或其本质存在性的障蔽而有生佛之隔,然亦正因此故,便亦有了修持的必要性。
在虚云大师看来,一切修证所导向的终极目标都是同一的,是即本有之常住真心的切实开显而成就正觉。戒定慧三学总约一切修证,故三学必须等持,都须圆融,“三学圆融微妙义,地久天长永传灯”[25],佛教作为一种信仰与实践体系的现实贯彻及其历史传承,是需要倚靠戒定慧三学作为一个完整系统在实践上的切实贯彻来实现的;无论是偏于定而得三昧力多,抑或是偏于慧而得智慧力多,皆难以明见佛性;故“由定生慧,三学等持”之说[26],便体现为虚云大师基本的佛学思想之一。在持戒的前提之下,定是慧的基础,慧是定的结果,定能策发圣解而入于般若之智,能断结使,见于佛性;然无定之慧,若无源之水,若风中之灯,倏起忽灭,不能明见佛性,不能断结,非真佛慧。故禅定须以观慧之发为期,无慧之定,乃为痴定,不能断结。是故惟定慧相资,三学圆明,则定即是慧,慧即是定,入于中道,明见佛性。明见佛性,即致本有常住真心的终极开显,是即个体在经验存在境域之中其终极存在实性的究竟还原,由是而得身心无缚无碍,心能转物而不为物转。故虚云大师云:“定是体,慧是用,真是静,俗是动;二谛圆融,与天地之气一般。[27]“如天地之气一般”,则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屈伸动静皆不失其时,皆不离其体,是为体用一原,显微无间;定既是“体”而慧是“用”,则定慧圆明,不离二边,相资为用,策发互动,而得入于中道实相,明明见于佛性。故谓“只要你能定慧圆融,二谛融通,深入三昧,一念无生,则见无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当念”[28]。
定慧双修,相资为用而不得偏废的思想,显然体现了虚云大师对天台宗基本学说的继承。他早年入道,尝精研天台教观,这对其佛学思想的形成无疑是深有影响的。由定生慧,慧由定发,这一点的强调似乎突出了禅门修证的次第性,但这种次第却不是一种必然的顺序,而须与修持者个人的根机相契,故谓“今天不是牵高就矮,若是个汉,也许会得由戒生定,由定生慧,三学等持。说有次第,即非次第,是名次第;渐修顿证,一道齐平”[29]。是亦可见由定发慧观点的强调,原是为经验世界中的一般人而设,中人上下皆可由此接引入道,故亦可谓最为无弊之法。
3.执一而修,余法相辅。三学等持而圆融,乃总束一切修证。而一切修证之法,则皆…
《虚云大师对鸡足山佛教的重兴及其佛学思想(董平)》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