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宗依据《华严经》,三论宗依据龙树、世亲的三大论(《中论》、《百论》、《十二门论》)等等进行阐发,形成解释经典的系统,但这已不是简单的传承,而是活生生的创造了。这是中国思想发展到了一个了不起的阶段。其思维的活跃,思想的高度,体系的完备,都使中国佛教进入了黄金时代。智者大师、玄奘大师、法藏大师、慧能大师,这些充满大智慧的人,达到了那个时代思想的顶峰,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哲学家、宗教导师。
有海外学者讲,如果问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知识分子是谁,答案不是孔子、孟子、老子、庄子,也不是朱熹、王阳明,而是玄奘。前面那些人可以称为圣人,但玄奘所具有的知识结构、语言、思维的思辩性上,特别是在中印文化传播与沟通上,在中国知识系统的传承上,确实是其他人不可比拟的。
我之所以重点谈佛教的经典,是因为我们虽然还可以说拥有这些经典,但其价值和意义却长期地被尘封了,被放在图书馆里,寺庙的藏经楼里,虫叮蚁咬,束之高阁。仅仅被供奉着,学习、研究、钻研的人却少之又少。现在有多少人还会去翻一翻它们呢,更不要说研究了。对于大藏经,应该保护、整理,但更重要的是要使用、运用,要去传承。历史上,《僧传》中记载的高僧大德,我们看到都专攻某种经或论或律,有的一辈子讲某部经要几十遍,甚至上百遍。近代的太虚大师、虚云大师,也都是要闭关多年,悉心钻研,披阅经藏。出来后,还要反复地宣讲。我们现代,缺乏的恰恰是这样能够“讲经说法”的高僧。
我们主张还是要回到经典,那里有最深沉的智慧,有佛教的真生命在。所谓“续佛慧命”,就是要续佛法之不坠。
古代对出家人的称呼是很严格的。法师不是轻易可以叫的,必须要真正了解佛法,精通某一经某一论,才可称为“法师”,玄奘大师的最高称号就是“三藏法师”。通经、律、论,所以叫三藏法师。禅师也不是随便称呼的。还有“论师”,要通某一论,才可称为“论师”。
2、寺庙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大陆)有两万多座寺庙,许多小庙可能还不算。
这些寺庙大多在山水形胜之处,山环水抱,乃风景绝佳之地。古代高僧大德大多是风水大师,很会选地方。当然有的是在城市之中,虽身处闹市,但也是一清幽所在。可惜现在好多被商业气氛所污染了。
进了寺庙,大家有什么感受?来到柏林寺,有什么感觉?是不是有一种心灵上的宁静,佛教上所说殊胜的感觉。古人的诗中,寺与风、云、花、雾都成为入诗入画的一种元素和符号了。比如“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现在很多日本人都到寒山寺,络绎不绝,就是冲着这种意境去的。
面对古老的寺庙或者石窟,思索时间与空间凝结成的历史,你会不知不觉生起一种感动和赞叹。在山西大同华严寺,有一尊石雕菩萨像,据说郭沫若先生足足看了四十分种,赞叹其为“东方的维纳斯”。
前不久我去云岗石窟,站在那里,感慨万千。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就想起宋代大儒程明道的诗句:“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道通天地有无外,思入风云变幻中。”
洛阳龙门奉先寺大佛,简直是太美了,已经成为中国佛教的“形象大使”了。
中国历史上与佛教有密切关系的两个朝代,值得关注。
一个是南朝,那时的知识分子群体研究义理,谈空说有,讲玄论妙,把中国佛教推向了一个理论的高峰。在宋文帝、梁武帝等几个皇帝的带动下,皇亲国戚、文武大臣,都研究佛典,而且不是一般的研究。历史上这一点是常常遭到诟病的,认为不顾国计民生,清谈误国。但从佛教上说,这种整个国家的理论热情和宗教感情被调动起来,也是空前绝后的。
一个是北朝,特别是北魏这一朝。当时北方少数民族吸收中原文化,进行自我改造。其中北魏孝文帝,最是了不起,穿汉服、学汉话、信佛教,把都城从平城(大同)迁到洛阳,在大同开凿云岗石窟,后继者在洛阳开凿龙门石窟。南朝留下的是佛教思想及其学派,体现了学术的繁荣。北朝则以丰富的想象力把一个个佛菩萨搬到了人间,并且凝固在那里,给后人留下了极其宝贵的文化遗产,也把自己的丰功伟绩和无量功德刻在了石头上面。
我们常说“庄严国土,利乐有情”,那么什么是庄严国土?记得赵朴老曾经在一篇讲话中说,要用寺庙这种文化符号、文化要素,点缀祖国的大好河山。再深一层意思,就是净化内心的佛国净土。《维摩诘经》中说:“随其心净则佛土净。”
所以寺庙是文化传承的场所,是出家人的安身之所,是对民众教化的场所,是文学艺术的殿堂。它既有宗教功能,也有文化功能、艺术功能、社区功能,现代又有了旅游功能、经济功能。所以寺庙是个综合体,同工厂厂房一样,是精神生产的基本单位。
3、理念
刚才说的都是有形的,这里是无形的,但似乎更加重要。
佛教留传下来最宝贵的是思想和理念。这些理念有的已经渗入到我们文化的血脉之中,成为指导我们言行的内在的法则。比如慈悲、智慧、平等、中道、包容、清净、圆融、无我、尊重等等。理念指导行动,行动创造财富。所以可不要小看这些观念。迷悟就在这一念之间。而且这些理念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做一天容易,奉行一辈子难。
这些理念又不是干瘪的,而是化为了生动的形象。比如观音菩萨代表了慈悲、文殊菩萨代表了智慧。《法华经》里专门有一品是常不轻菩萨品,这位常不轻菩萨在中国不大受重视,他代表了尊重。他从不轻视、蔑视任何人,无论别人怎么对待他,他都会说,我要恭敬你,绝不敢轻待你,更不敢瞧不起你,因为你们每个人未来都要成佛。所以在座的诸位,千万不要自己瞧不起自己,你们都是要成佛的。
佛教的道理不仅精深,而且微妙。《妙法莲华经》被称为经中之王。从题目上看,这部经首先就在于一个妙字,妙法即佛法。据说,当年智者大师讲“妙”字就讲了一个月。因为这个世界充满了奥妙,人生充满了奇妙,生活洋溢着美妙,佛法处处透着微妙,所以妙不可言。
我们有时候发现,苦苦追求的东西不在我们的前面,而是在我们的身后,就在文化传统里面。也不在远处,而是近在眼前。不在外面,而是在我们的内心里。
佛教里有一段很有名的公案,《大珠禅师语录》载,曾有一位僧徒来问慧海禅师:“和尚修道,还用功否?”他回答:“用功。”问怎样用功,慧海说:“饥来吃饭,困来即眠。”意思很简单,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他是嘲笑有的僧徒“吃饭时不肯吃饭,百种须索;睡时不肯睡觉,千般计较”。佛教的妙法、佛教的理念是既高远又平实,既精深又平凡的。它不在真空里,就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所以吃饭就是禅法。连明代大儒王阳明也说:“饥来吃饭倦来眠,只此修行玄更玄。说与世人浑不信,却从身外觅神仙。”(《阳明全书》卷二十)北京白云观历史上有副名对:“世间莫若修行好,天下无如吃饭难。”
有人问了,佛法那么多理念,现代社会需要哪些?
这里我讲讲明心见性的问题。佛教是讲心的宗教,佛教对心的观照,学问可大了。对人类心灵世界的探讨,这是宗教的拿手好戏,对佛教来说,这更是看家本领。佛祖算把我们人类的心,群体之心,个体之心都看透了。诸多佛教经典都讲到心,而且讲得细致入微。
《华严经》:“三界虚妄,但是心作”;“心如工画师,画种种五阴,一切世界中,无法而不造”。
《楞严经》:“一切世间诸所有物,皆即菩提妙明元心;心精遍圆,含裹十方。”
《楞伽经》:“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
《六祖坛经》:“一切万法,尽在自心中”;“世人性本自净……为浮云盖覆,上明下暗”。
《大乘起信论》:“三界虚伪,唯心所作”。
《宗镜录》记载,有檀越问安国:“和尚是南宗北宗?”答说:“我非南宗北宗,心为宗。”又问:“和尚曾看教否?”答云:“我不曾看教,若识心,一切教看竞。”马祖道一说:“凡所见色,皆是见心。”
我们的时代是个科学至上,物质高度发达的一个时代。人类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对自然界、对外在世界,一路高歌猛进,所向披靡。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中国社会,经济快速发展,社会变化令我们应接不暇,我们奔跑着追逐时代的脚步。世界越来越大,地球越来越小,人心越来越不安。我们却不知道把心安顿在哪里。俗话说,心猿意马,人心恰如动物园,热闹得很。所以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佛教是可以发挥独特的优势,运用佛教的理念,清净我们的内心。
前不久,听有位学者用三个“JING”字来概括儒释道三教。他说,佛家是干净的“净”,道家是安静的“静”,儒家是恭敬的“敬”,这样的解释,蛮有道理的,也是蛮巧妙的。面对这个喧嚣的世界,我们确实需要这三“JING”。以敬畏的“敬”来建立我们与大自然的关系,用干净的“净”来纯洁我们的社会,用安静的“静”来对治我们躁动不安的心灵。
中国佛教的方向是人间佛教,从太虚大师提出到赵朴老努力践行,快一个世纪了。到了今天,我们仍然感到人间佛教的理念很好,但需要化为可操作性的思想与行动体系。
柏林寺在这方面做出了实实在在的工作,即把“禅”落实到生活里面去。生活,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是真正的人间。我们每个人都对生活有发言权。因为谁也离不开生活,如同离不开吃饭、穿衣、睡觉一样。生活里又充满了酸甜苦辣,充满了喜怒哀乐,充满了生老病苦。“禅”我不懂,也说不出什么,要请教在座的高僧大德。但从大家进了寺庙后的表情,可以看出来,禅是使人喜悦的,给人快乐的,是让人增长智慧,减少烦恼的。“在生活中修行,在修行中生活”,对这个社会,“禅”有助于促进社会和谐,有助于增长良心道德。
生活禅的理念认为,对自己要觉悟人生,对社会要奉献人生。做人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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