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宗,但接上上機,一定要頭腦清楚,或許唯有上上機才不需要教理,但絕大多數人都是中下根機的人,他們是需要教理誘導的,否則佛陀又何必辛苦說法四十九年呢?一定要先正解才能正確起行,因此一個時代解弱的時候,行也必定要弱了。
2.弘揚教理的人才,長期以來即有青黃不接的現象,缺乏代代之傳承:古德常說:“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正是此意。傳承的失落,正是中國佛教長期衰頹的主要原因。
3.中國古老文化,過度的保守性格,使得接續的人跟時代的互動性低落。修行有時當然是極端傳統而保守內斂的(我們不可能邊看電視邊修禅定吧?),但如果要住持、弘揚佛法,那麼身爲荷擔如來家業的人,總要保有時代的觸角和智慧,才能契機契理地了解當時代,世界及社會的問題所在,以大悲爲體,從而善巧地導引衆生趣向解脫。
問:現今時節、因緣、環境都不同了;那麼,宗派佛教的內涵,如何因應時代之需要而作弘揚?
宗派是個有機體,它提供了方向、原則和建議,所以振興宗派佛教,並不代表完全複古,應先去理解它所說的是甚麼?然後從中抉擇這個時代我們能修持、適合用的,用現代人能理解的方式表達。但是談宗派佛教的改革,並不是要我們統統把它改掉,而是要就我們所了解的,配合時代因緣,加以善巧地運用,至于固有的部份,只要是現代合用、能用的,就盡量延用亦無妨。當然,只要我們能實修、實證,同樣也有可能發現佛法所認可、但古人沒講到,而同樣可以流傳下來的佛法正見。總之“靈活應用與再做調整”是繼承宗派佛教的兩個重要面向:我們一方面必須深谙這個時代的潮流、因緣和人性;同時也必須對古代的修行方法解讀清楚,而且還要去實修實證。若不講實修只講創造,那于人、于法都是危險的。我強調應先遵古,遵古而實修,之後一定會依著這個時代,運用大悲心,轉化出宗派適應時代的風貌,這也正是四悉檀綜合運用的結果。這似乎是不容易的事,但其實也是中興佛教最容易的一條路;這總比我們創立第九宗派要容易得多了,因爲要修行,所以我們就必須借助前人的經驗。
佛法是需要操作的,而操作即牽涉到時間、空間、教授、修法,還有那個修法的環境等等因素。修行(操作)的主客觀條件不同,就有不同的修行方式。例如:西藏高山高原多,因此就有很多人住在幹燥的山裏頭閉黑關、死關;南洋一帶是佛教國家,所以南傳佛教行托缽製,行住作臥皆作聲聞四念處觀;中國佛教行大乘法,道場要應對信衆,忙碌的應衆生活、定期的法會,就很適合在動中修學“即空、即假、即中”的觀法。修行,大家要記得,其實是沒辦法獨立于我們的生活狀態之外的。
問:請法師談談在“運用及弘揚宗派佛教”這方面的實際運作?
個人現在正在對天臺學跟淨土教作一些整合性的學習,不知道這算不算也是一種“實際運作”?淨土教常給人缺乏教理的感覺,要講似乎就只是“信願行”叁個字。其實天臺宗人有不少是修淨土的,它有幾個進程:從實相修轉成忏悔加實相,漸漸又轉成講實相修持名,到後來完全不講實相,只講判教,念佛也只剩下“持名”,于是漸漸就把淨土和天臺隔離開了。宗派整合是考慮到:例如天臺這個宗派能幫助其它宗派怎麼修?
我們這個時代該去恢複、重新厘清宗派的價值,並且把各宗派的優良價值予以相互的對照、融攝、欣賞,相互的取用、增上。宗派的弘揚可以各有專攻、各有各的修法,但要互相對話,用善意存異求同,那麼將會發現宗派當中,其實相同的方面多,不同的內容並不多,如此則對宗派的信仰度會增加。這就是宗派間的分工與合作。
問:臺灣目前環境允許嗎?且現在各宗佛教的研究弘揚並不多?
不是不允許,是我們的知見不支持!我們現在就是要讓自己作 出模範,然後誘導別人也這麼作。
問:就廣大的群衆而言,現代人面對古文,似乎也是個問題了?
現在外面世俗的教育,乃至佛學院的教育,古文閱讀的訓練都很少,慢慢現代人古文閱讀的能力就會成爲問題,但這不是文字的過咎,古人就只能用文言文寫文章呀!所以出家人的教育需要重新學會閱讀古文,白話翻譯只能作前方便,不能完全取代古文,因爲古文的意象與精確度大于白話文,就好比“阿彌陀佛”不能翻,翻成“無量光、無量壽”就只知道光、壽,但它的意義並不僅于此啊!
佛學院現在有幾個原因不能作到這樣:
1.教書的人本身不學古文,甚至古文也看不太通!
2.爲圖方便,或遷就學生的程度,用簡單的白話教科書。
3.忘了本立而道生,拼命想學外面的東西,圖一個學位,如此反而失去一千多年佛教的根源。然後由于自己的無知,再倒過來說中國佛教的不好,或說中國佛教都是祖師創造的,似乎如此說了之後,對于自己的不懂中國佛教,就感到非常“理直氣壯”了。
貳、臺灣佛教
問:臺灣現在的“人間佛教”,是否已發揮了完整的內涵?
不!不完全。因爲人類最後會找回自己的需要,那絕對不是唱唱歌、或者把廟蓋漂亮些,或是一些世俗弘化,就叫“人間佛教”了。有死亡的地方、有情感的地方,就有解脫的需要,而這是靠實修才能解決的。
佛陀出世在人間,依人身而成佛,他已經證明了佛教本來就從人間出發,我們又何必再刻意談“人間佛教”呢?民國初年時候的出家人,受教育少,甚至也不了解佛法,佛教成了趕經忏過日子的經忏佛教,以及躲在山林裏頭無所是事的山林佛教;那時社會在改革、變動快,知識份子批評佛教不出來作事、也不改革,太虛大師針對這種缺失,所以提倡“人生佛教”,鼓勵應該投入人間,普及佛法;臺灣四十幾年前,政治上亦打壓出家人,所以也必須提倡“人間佛教”,讓老百姓接受佛教;這種提倡事實上是“對治”義的,如今做要在“理論上”予以唯一化、神聖化,個人認爲那也是一種偏執。
這個時代,滿街都有出家人了,電視打開到處都可以看到出家人在弘法,此時人間佛教的另一個意涵就是“實修實證”,讓老百姓有生死的依靠,每一個時代的佛教弘揚都應該“以缺者爲重”。這個立場也還是“人間性”的啊!總不能認爲實修實證就是“非人間”的吧?難道一定要做救濟、辦文化事業才叫人間佛教?更何況佛教以人間爲出發,可也絕不是以人間爲限啊,這點也是常常被錯解的:趕經忏賺錢固然不對,但以好心作佛事以薦亡靈,卻也絕對是符合自利利他之佛法精神的!總之,人間佛教的提出,對治的義意居多,今天我們談所謂的“人間佛教”,不可以矯枉過正。
問:請法師談談心目中理想的教會體製,以及這個體製應該發揮的功能?
共同的教會體製是我一向所提倡的,希望它建立在以德化人及如法如律的基礎上,當然也可適當地采用選舉製度。但我們一定要記住,佛教的任何製度絕不能欠缺了“德行的感化”的根本前提,光靠製度及投票是行不通的!但是“哲學家皇帝”的說法,認爲開悟的人“必能”領導一切(內聖外王),德大就一切都“大”、所說的話一切就一定對(其實,唯有佛才能如此),這都是一種“泛修行論”的迷失,亦不恰當。致于實際的運作方法,基本上是:選賢與能,要具足公開、公平的評鑒;采任期製,強化人員的流通,但時間可稍微拉長;人員的選擇上,要具足修行的德行,能照顧到整體群衆的需要,這是所謂民主的意涵,教會工作是要能爲大多數人的需要而努力,而不是一廂情願地以個人意見或是私利爲訴求。所要達到的功能是:僧伽與信衆教育,佛法戒律的提倡,教界對內對外事務意見的統一,教團資源等的統籌運用等。統籌不是管理,而是協調,以德行爲根本、以身份地位爲助緣,進行整個教內的溝通、協調、統合。統合是指:例如主事者提出一個很適合佛法的高超理念,宣告整個佛教界,也舉出具體實施的辦法,以其人格、修持和名譽,足以讓大家信受之故,因此能夠帶領教團大衆一起運作。
日後的教會無論對內、對外都需要溝通,也需要群衆基礎;需要綜合所謂的各大山頭,大家一同參與教團事務,弘法無我而機會平等;不談名利,只談發心、談道德、慈悲的弘化、以及有益的改革等等,有這樣意願的任何道場都可以加入教會的工作。另外更要強調戒律的持守,有戒律作軌範,團體才不易墮落。
問:這很“理想化”,但要如何才能作得到呢?
先傳播這樣的觀念,凝聚大家的共識。事實上,已愈來愈多的人持有相同的看法。而且當未來佛教面對外來的挑戰愈來愈大時,就會使得內部更團結,改革的需求會愈增強,屆時水到自然渠成;現在隨緣盡份即可。
問:等到這些“持有相同看法”的人,處境一換,是否還能一本初衷?
我們承認這是一個不得不冒的“風險”,但總是期望道人能不同于世俗人,道人要的不是名利,也不是革命。道人當中帶有一份興革的理想,所以真正適當的人是不墮落的。佛陀最有權利,但他老人家卻不會墮落。
參、學術與教育
問:對于現代學術方法,如何抉擇應用?
出家人本身對出家的目的與責任,及傳統佛法的修行方法要有信心,佛法的重心還是在出家人身上,因此出家人就必須正確理解佛法,這對于教團住持是非常重要的。而要正確的理解佛法,就必須透過真實的修道體驗,去理解經典,很多學者連經都解錯了,這樣就想了解佛法真是很危險的事。學術界ㄧ向流行一句話:“先拿學位,再做學問”,其實誰要拿了學位,就沒有多少時間再做學問了。修行很漫長,而學術很快,只要在臺上發表十幾分鍾,而十幾分鍾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很清楚地看出那裏不對,或是確切地指出這樣不行、要改。論文發表完了,大家覺得好像“得到了些甚麼”似的,可是于佛法及心性有多少增上的事實呢?閱讀是一種再創造的過程,而引…
《二十一世紀漢傳佛教新契機》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