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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見 2 蛻皮▪P2

  ..續本文上一頁的。所有這些構成假想「我」的要素明顯變化著,有時是迅速與徹底地變化,有時我們的好惡、習慣與思想甚至作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但我們仍繼續盡力地將那些心的新狀態視爲「自己」,好像他們是過去的我一般。自我的錯覺如此頑強,因此也難以破除。佛陀爲這最艱苦的工作如此囑咐:

  放棄所有不屬于你的!那些是不屬于你的呢?色不是你的,放棄它!你會因此得到利益和快樂。受、想、行、識不是你的,放棄它們!你會因此得到利益和快樂。(MN 22,《中

  部》第 9冊頁 200)

  在此,我們必須記得要舍棄五蘊執著,而且一步步慢慢來。我們不可以期待習慣性的好惡、知性之樂與欲望立刻消失,更不能也不應該用暴力來摧毀它們。物質與精神滋養的攝取逐漸形成這看起來堅固且明顯的性格。一天中無數次地,我們反複接近與吸收欲望的物質與精神的對象,使它們一個接一個成爲「我們自己的」,並相信它們就是我們自己的。如今,這一連串累積執著與自我認同的過程必須用漸進舍離的方式來逆轉,藉由消解或停止錯誤的認同來達成。佛陀的教法主要包含了有助于完成逐一舍離的種種方法,藉之能正確地生活與思考。蛇蛻皮的譬喻就是其中之一,這個譬喻教導我們許多事情。當中某些深思的方式,對我們也有所幫助:

  1. 看著包裹身體的皮膚,是如此堅實細密、健康地存在著,溫熱的血液在皮下搏動。現在想象它靜置在面前,空洞且松軟,像蛇丟棄的舊皮一樣。藉由這種方式,你可以觀叁十二身分中的皮膚特征,這是佛陀所推薦的一種禅修法(2)。當它栩栩如生地在心中映現時,有助于疏遠並舍離對色身的執著。

  2. 正如蛇在蛻皮時毫不猶豫地履行生物學的「物種法則」,對于正見實相需要放棄的行爲,真正的出離者也會毫無躊躇或逃避地斷然舍棄;正如蛇不會爲失去的舊皮悲傷,真正出離者也不會感到後悔,因爲他已舍棄毫無價值與實體的東西,並以新的、更美的東西取代:放舍的快樂、獲得自由的興奮、內觀的寂靜、心靈淨化與平靜的光輝。這種新體驗所漸漸增強的力量,會使通往究竟解脫的道路愈來愈清晰。 3. 根據注釋,當舊皮尚未完全蛻去,還有一部分附著于身體時,蛇會對牠的舊皮感到厭惡。同樣地,佛弟子對殘存的執著、煩惱也感到厭惡,因而迫切地想要爲究竟解脫而努力。這種厭離是逐漸舍離的征兆;因日益知覺到蘊藏在尚未除去的煩惱中對自他的過患,而增強了厭離的動力。面對這些過患,人類輪回的困境只有增加愈來愈多的痛苦;當內心修煉和道德淨化愈提升時,對修煉和淨化的障礙就會愈嫌惡。因此,佛陀勸告他的兒子羅羅:「增強你心中的厭離。」(《經集》340 頌)在佛典裏,「厭離」(nibbid )不僅常被視爲邁向完全舍離之路的必經階段,也是助力。當禅修者對一切緣起現象沒有喜樂感受,覺知到輪回裏的過患與苦難時,八觀智中的厭離隨觀智( nibbid nupassan )便相應生起。佛陀在很多經文中開示,當弟子觀身心爲無常、苦、無我時,會生起厭惡,由于厭惡而離貪,由于離貪而解脫。八支聖道之所以受到贊揚,因爲它導向徹底地厭離世間,導向離貪、滅盡、寂止、證智(3)、正覺、涅槃。

  當內觀加深、加強時,此處所稱的「厭離」,失去了瞋恨與厭惡二種強烈的情緒色彩,而轉爲一種從物欲和自己的余習中撤離、疏遠及轉向的表示。

  4. 正如蛇以石頭或樹根支撐,努力地舍棄舊皮,同樣地,古德說精進的弟子努力朝向究竟解脫時,應當善用善知識的協助。我們要從欲望、脆弱與頑強習性的沈重負擔中獲得解脫,而善知識警惕的關照、明智的建議和作爲激勵的楷範,對于我們完成此艱巨工作有決定性的幫助。

  佛陀時常明白地贊揚善知識的價值。盡力侍奉佛陀的阿難尊者曾說,善知識是「梵行之半」〔成就梵行「一半」需靠善知識的力量〕;他認爲,他已充分地贊歎了善知識的價值。佛陀回答說:「阿難!別這麼說,別這麼說。有善知識、善同伴、善同事者,才是圓滿梵行。」(《相應部》第 17冊頁 116)如果善知識對比丘的修道生活仍具意義,在現今充滿了殘酷與危險、掙紮與誘惑,且無可避免地會接觸到愚人與惡棍的世俗生活裏,我們有更多必須珍惜善知識的理由。如此稀有且珍貴的善知識,實在是這個世界所能給予我們少許的慰藉之一。然而,除了友誼的慰藉之外,倘若沒有蒙受佛陀所傳遞離苦達究竟解脫的慈悲教法,這更偉大的撫慰,那麼我們的世界將真的很「悲哀」。

  (二)比丘的意思

  此處「比丘」一字,與〈念處經 Satipa h na Sutta〉古注書所解釋的意義相同:

  「比丘」一詞,是指認真致力于完成教法的實踐者。其

  他如天神和人也認真地努力要完成實踐教法,但因爲比丘藉由修行而有傑出的成果,佛陀因而提到比丘,..事實上,不論神或人,任何追隨教理者都稱作「比丘」。

  (叁)今生和來世(ora-p ra )

  什麼是我們最後應該放棄而不會有遺憾的?本文稱之爲「今生和來世」,其巴利語原指河的兩岸。「今生」是我們以人身經驗的現世;「來世」是指輪回的生命裏由業所引導、超越此生的任何世界。它可能是一個如天堂般幸福或像地獄般痛苦的世界,或是一個由我們想象力所創造、心所向往的世界。對來世任何世界的衆生(其存在如同地球上的生命一樣)而言,唯有涅槃(nibb na)「超越存在」。

  「今生和來世」一詞,也應用于我們心中慣性運作的各種分別、二元與各式各樣的對立,如優劣、內外、好(樂觀)壞、接受與拒絕等。簡言之,這象征著一場不斷循環的對立遊戲,它以無法解決的不滿、失望和痛苦來持續生命的追求,佛陀因而要求我們舍棄它。

  超越對立、舍離「兩邊」,是《經集》重複出現的主題之一。種種對立構成我們的念頭、態度與感受,其中最明顯的就是「殊勝與低劣」。人類憑借這二分法,發明了無數宗教、倫理、社會和政治的教條與理論。這兩個語詞的定義千差萬別,在放棄低劣並堅決唯獨執取自我所謂「殊勝」、「較殊勝」或「最殊勝」的這點上,卻是一樣的。

  自己的意見是最殊勝的,

  自己所認爲的是「最好的」,

  其它的則貶斥爲「卑劣的」,

  如此,一個人將無法遠離诤論。(Snp. v. 796, 《經集》第 27冊頁 231)

  然而,任何世俗或宗教人文關懷的領域,一旦執取「殊勝與低劣」的分別,必定産生痛苦。當執著于任何「殊勝」的事物,這事物若改變了,我們會感到悲傷;若是我們的態度改變了,將發現自己感到不安與不滿。

  但是,盡管不斷地體驗無常以及先前的失望,我們仍然心懷妄想,希望所珍愛、執著的事物永遠同在。只有那極少數「眼中有微塵或無塵」的修行者了解,這場對立遊戲的本身是永無止盡的,而佛陀已指引我們解脫的方法。偉大的解脫者佛陀指出,通往真正自由之路在于放棄二分的兩邊;他甚至強調自己的教法只是爲渡河而造的筏,而非爲了讓人執持不放:

  弟子們!了解「佛法如筏」的比丘們,即便是善法,都應當放下了,更何況是錯誤的教義呢?(MN 22,《中部》第 9冊頁 184)

  弟子們!你們看過任何我不曾要求你們斷舍的或粗或細的煩惱嗎?(MN 66,《中部》第 10冊頁 215)

  總之,大家應該清楚了解並牢記在心:放棄兩邊、超越對立是結束漫長旅程最後的目標。因爲這段旅程必然要經曆輪回的浮沈,旅人將一再與對立的遊戲相遇,他必須在這當中抉擇,確定自己的價值觀。當配備不齊全且雙翼軟弱無力時,不要奢望在對立的領空翺翔,否則命運會和墜落的伊卡洛斯( Icarus)一樣〔6〕。旅人一度必須盡其所知所能,堅定地選擇「殊勝」以對抗「低劣」,從法的立場依循有益的事、避免有害的事。但是他應將自己的選擇與價值觀視爲一艘筏,不對它們産生執著並隨時准備丟棄,以投入下一階段的旅程。當仍處在世俗的層次時,絕不能忘記或輕視存于心中的「低劣」(本性的黑暗面),必須以謹慎與堅毅學習明智地處理。

  爲了渡過生命的海洋並安全抵達「彼岸」,于順逆水流中航行的技術是必需的。然而,在適應內在與外在的湧流時,我們必須隨時提高警覺;水流間或可能威力強大,我們必須知道抵抗它的時機。有時必須以正精進來防範或克服邪惡,並導引、維護善法;有時則必須善巧地抑製過度、不耐的激情,回到虛心接受的態度,容許內在的成長過程依其自身的速度趨向成熟。藉由經過善巧引導的調適,我們可以學習平等地看待各種情境的兩邊──自身性格與客觀環境的二元性。只有面對、了解生活經驗中對立的兩邊,才能掌握而終于超越它們。

  熟練地響應對立的遊戲,將使人藉由截長補短了解如何平衡、調和並增強五根( indriya)。當兩個相同的正向性質(如精進根與定根)出現時,我們很自然傾向于加強弱者,而非削減強者的力量,如此在更高層次上重新建立諸根的平衡。只有高度發展的諸根達到和諧平衡,才能往下一個階段「超越兩邊」前進,也就是對于明顯對立的最終領悟與調禦;明顯對立如剛毅與溫順,只有在孤立或不平衡時才顯現其對立的特質。

  當這種動態而非靜止的和諧,達到如解脫者阿羅漢平等心與舍心的圓滿時,其寂靜比任何凡夫所能想象的更廣大深遠。

  在生命的遷流變化中,面對自己的經驗範圍可能發生的問題和沖突,阿羅漢的舍心在情緒層次上表現出完美且堅定不移的平衡。這種舍心並非冷漠的疏離,而是對各個情況的平衡反應──一種由智慧與慈悲所驅使、引導的反應。

  阿羅漢的舍心在意志與活動的層次上沒有偏愛,同樣以智慧和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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