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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禅的智慧 第叁篇 神喝中的正反偏全▪P2

  ..續本文上一頁千機萬機一時轉”,絕不住定。文章只有轉得好才不致被評作“平鋪直敘”,所以“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好詩文,“轉”得好,轉得有生路,有佛法大義在。

   佛法正是要人“從偏尋全”、“絕處求生”。

   不懂轉法的和尚只是念經和尚,懂得轉法和尚已經掌握佛法,可以使偏頗不全或偏激反常的人在面臨苦海時轉航靠岸。

   看話頭當然要懂得轉。“轉”有遊戲規則,不得冒充混進,強不知爲知,那是瞞不了老師的:

   南嶽*輪齊添禅師弟子問:“學人上來,乞師指示。”師曰:“汝適來聞鼓聲麼?”曰:“聞。”師曰:“還我話頭來。”弟子禮拜。師曰:“令人疑著。”

   禅師是臨濟宗後期和尚,話頭引用的“聞鼓”典卻大有來頭。他的“唱法”與臨濟宗繼成禅師在宋徽宗皇帝駕彰同華嚴宗和尚一次大辯論攸關:

   繼成震聲一喝問善華嚴和尚曰:“聞麼?”曰:“聞。”師曰:“汝既聞此一喝,是有能入小乘教。”

   但這位淨因繼成禅師的“聞”喝並非獨創,那是禅宗及淨土宗主要經典《楞嚴經》內“如來以擊鍾驗常釋疑”向阿難解說“根性斷滅”疑問的重要說法。這段佛經文雖是幾千年前學說,但在心理學上的發現可能是同時期任何宗教哲學難以倫比者。而在文引用的二位禅師話頭主題是“聲于聞中,自有生滅,非爲汝聞,聲生聲聞,令汝聞性爲有爲無”。禅門師生話頭中“十方擊鼓十處聞”也是楞嚴“聞性湛然”的論證。因此,同樣一個聞字,在佛法透徹時可以圓通照用。齊添禅師問題的確比較深些,而弟子是否真的懂得“終日見,不得一見,終日聞,不得一聞”,老師當然“疑著”,他疑的是弟子聽了“還我話頭來”,禮拜之動作。在禅門也,心悅誠服乃加頂禮,半通不道也以大禮參拜,老師未必悅納也。

  3、 見偏說偏是俗漢

   禅宗南嶽黃檗大師門下陳尊宿有次問弟子從何處來?答曰:“浏陽。”問:“那兒老宿只對佛法大意道什麼?”答曰:“遍地無行路。”問:“老宿實有些語否?”答曰:“實有。”陳拈柱杖打曰:“這念語漢。”

   弟子聽了老宿一番“偏言偏語”便信以爲真,在老師質疑發問後仍然偏執一詞說是“實有”,既然“無行路”。他如何從浏陽到陳尊宿住持之地?這豈非瞪眼說瞎說。老宿在說偏話,說反話,話中有話,弟子卻“俱實道來”,挨打因爲他只會“學嘴”。參話頭必須動腦,否則還參個什麼?禅喝中若是如此不懂腦子急轉彎,就與未學之前一般是俗漢了。

   再舉一個有關陳尊宿的話頭如下:

   問僧近離什麼處?僧便喝。陳曰:“老僧被你一喝。”僧又喝。陳曰:“叁喝四喝後作什麼?”僧無語。陳便打曰:“這掠虛漢。”

   若是一喝,陳老可能被喝住,但是再二再叁就不是喝,而是“話說叁遍淡如水”了。“喝”有章法,不能追時髦,看作樣板。說他“掠虛”當然在責他不踏實。在禅門,這等“掠虛漢”毛病不外思路不通。譬如另一例:臨濟宗達觀禅師參谒老師谷隱和尚時,由于過分執著事理,谷隱指示道:

   語不離窠,安能出蓋纏!

   達觀聽後有悟說:“才涉唇吻,便落意思。盡是死門,終非活路。”

   從知識哲學言,禅宗很多思維絕不是一般知識所能充分貫通。因之,無論是上文舉例之“實話實說”或“一喝再喝”都不符合“第一義”指旨。“印象”只有第一次,再後就因摻雜有個人看法變成概念,也就是谷隱和尚說的“窠”,達觀說的“死門”。死門又會轉出什麼佛法禅趣!

   當然,亦應舉出可以參考的範例。譬如:天皇系德謙禅師早年在婺州智者寺充任首座時,平常不受淨水,于是發生一件事:

   主事嗔曰:“上座不識濁淨,爲什麼不受淨水?”師跳下應床,提起淨瓶曰:“這個是濁是淨?”主事無語。師乃撲破。自爾道聲遐播。

   濁淨是分別識,有什麼境才有什麼濁淨。打破了瓶、消去濁淨,還有什麼受不受?主事(禅門沒有淨頭,職司衛生、清潔等工作)大概是資曆很淺的沙彌,所以脫口而出,用世俗看法批判首座,這正是“俗漢”的毛病。首座立即臨機教學,從境界直批偏見,高明之極!

  4、 見反著反離道遠

   宋朝丞相張商在禅門聲譽之隆並不下于大師級和尚。19歲應考入京,途遇向世家,以女許配之。張于及第後迎娶向女。初任主簿,某次參寺院,見藏經梵夾,印製莊正,乃悚然說:“吾孔聖之書,不如胡人之教令世欽重。”回宅後有一段記載,列入《五燈會元》卷十八如下:

   夜坐書院中,研墨吮等,憑紙長吟,中夜不眠。妻如氏呼曰:“夜已深,官人何不睡去?”公以(在寺院見聞)告知,並曰正因此擬撰無佛論。向氏應聲曰:“即是無佛,何論之有!當需撰有佛論始得。”公疑妻言,遂止之。後訪一同事,見佛龛前經卷,乃問此何書也?同事曰:“《維摩诘經》。”公信手翻閱到“此病非地大,亦不離地大處。”公歎曰“”胡人竟能說出此等高境界話!”又問此經幾卷?曰:“叁卷。”乃借閱之,返家,妻問看何書?公曰:“《維摩诘經》。”妻曰:“可熟讀此卷,然後撰無佛論。”公悚然異妻言。由是深信佛乘,留心祖道。

   這一大段有關張商英早年悟道的敘述包括不少誘因:

   由于禅門思維方式不同于世間方法,禅門語意當然亦不同世俗語意,回此,張商英原擬撰寫的無佛論,其動機在迎合一般認知之有無概念著眼立論。

   張妻向氏可能讀過佛學中“因明入正理論”一類佛書,而且熟稔《金剛經》推理。向氏居家接近京師,記載說是家人“應夢神人”,所以與張商英結合。姑不論其事真否,直接證明是個有信仰的家庭。她能從思維方式建言,足知水准極高。

   從傳播效用言,用反駁法辟佛難免會替佛作義務宣傳。這種“男生不要聽”或“女生不要看”的手法竟然見于宋朝一女子,的確不同凡響。

   張商英後來在當時禅門地位很高,影響很大,亦與他初期從妻子向氏處接觸到甚深佛法有關。因爲從方法入手研究,較之“坐”禅“念”經在敏捷多多也。

   每一位成功的男人背後會有一雙推動的手。宋朝名相張商英後面的妻子向氏就是使他在禅門大放異彩的主導者。世間任何成敗都不會偶然發生!

   張商英出身儒門,甫經考試任職,便要反佛。縱或撰寫成功,會不會有什麼創意。他無非援引四書五經的論點去“反”,這等“反”面文字必須具有正面了解後乃能落筆批判,否則徒然在情緒上發泄一番而已。但若是在他入門之後再寫,當然可以從佛學中找到一些瑕疵,他同樣可以像釋迦牟尼、達摩、六祖慧能、百丈大師等等提出若幹創意修正看法。

   因之,依禅門話頭思維方法,“見反著反”等于讓人牽著鼻子走,不只學不到參不出什麼佛法,充其量仍在原地打轉而已。

   禅門喝法原則出自惟識宗教識成智工夫,再經中國早期幾位大師修正後自成一路。喝法無特定時空。如果禅師說反面話(問題關鍵是在否參出“正反”),大概應從另一面會取,這樣就可避免順著對方喝反調,否則就是“觸鋒”。

   譬如“若識般若即被般若縛,若不識般若亦被般若縛”這一類名言,正是從法相宗惟識論點說出的無分別智話頭,也可以說是由知識層面提升到超邏輯觀的思維。乍學初受大多對這等不劃界限的推理方法茫然無從。

   假若僅只從字面取舍文義,當然轉不了彎。譬如:

   臨濟宗洞淵禅師弟子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理曰:“松直棘典。”

   關于“狗無佛性”公案,浮山、趙州、悟本等師都曾引作話頭。由于不落有無原則,所以他們都不直接斷言。以這段話頭言,弟子問得有來曆,老師答得很高明。所謂“松直棘曲”卻是出于《楞嚴經》“松直棘曲,鹄白鳥玄”典。在禅門,老師若不精研佛典,一開口就會被對方難倒。

   但“松直棘曲”只是一轉而已。老師話頭用典顯然並非在“有無”了上斷,而仍繞著可有可無打轉。他絕不會“說有說無”自尋煩惱。事實上,他引用的古典早有曹洞宗開山洞山大師已經說過。譬如:

   洞山道:“這裏也有曲的松,也有直的棘,也有玄底鹄,也有白的鳥。”

   前文所敘的洞淵屬臨濟宗下七世。而曹洞宗開山洞山則是六祖慧能下六世,雖然,卻都能靈活引用佛經說法。

   洞山大師有次回答弟子如何是“正問正答”時說:“不從口頭道。”弟子又請教:“若有人問,老師答不答?”洞山說:“也無人問。”

   他的意思是:禅門並不重視用言語诠釋方語,因爲那會形成一種容易誤解的言語鏈,當然也不主張用言語說破言語。

   禅門最有名的“五位君臣法”與“叁滲漏”考校法都是洞山大師創建。這位和尚對于話頭“正問正答”的注腳正是理解“見反著反”喝法的佐證。因爲:正問正答即是開口不得,反面文章又如何去辨別真假,如果必須回話,亦只有如同前例所舉“可直可曲”的轉法了。反也正也,任由對方再接著轉吧!

   簡言之,禅喝、參話頭都是一種思維磨練。動機在要參學者不斷推理、判斷,不斷腦力激蕩,絕不容許在“長連床”(通鋪也)上安享一粥一齋,完了還來杯飯後茶坐享清福也!

  5、無絲可挂爲何有山可守

   禅師說“反”話的時候多,所以參學者要懂得如何“依偏尋全”。當然,假若參學者成就不凡,同樣可以向禅師挑戰。

   “寸絲不挂”是禅門很有名的話頭。原來是雪峰和尚與一位比丘尼參話頭中一句名言:

   溫州淨居尼玄機,唐景雲中得度,習定于大日山石窟中。一日忽然念曰:“法性湛然,本無去住,厭喧趨寂,豈爲達耶。”乃往參雪峰。峰問:“什處來?”曰:”大日山來。”峰曰:“日出也未?”師曰:“若出則溶卻雪峰。”峰曰:“汝名什麼?”曰:“玄機。”峰曰:“日織多少?”師曰:“寸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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