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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禅的智慧 第三篇 神喝中的正反偏全

  破禅的智慧 第三篇 神喝中的正反偏全

  一、说偏说反俱是喝

  1、 说偏说反俱是喝

   昨济宗大师黄龙惠南弟子庆闲禅师得黄龙心法。他在11岁出家,17岁得度,20岁初参黄龙时,黄龙即搬出他在当时有名的“黄龙三关”面试眼前弟子。

   问:“我手何拟佛手?”庆曰:“月下弄琵琶。”问:“我脚何似驴脚?”庆曰:“鹭鹚立雪非同色。”龙嗟咨而视曰:“汝剃除须发当为何事?”庆曰:“只要无事。”曰:“灵利衲子。”庆曰:“也不消得”龙曰:“此间有辨上座者,汝着精彩。”曰:“他有什么长处。”龙曰:“他拊汝背一又如何?”曰:“作什么?”龙曰:“他展两手。”庆曰:“什么处学这虚头来。”龙大笑。庆却展两手。龙喝之。

   所谓“黄龙三关”是黄龙大师遇有参学者便用“我手何似佛手”、“我脚何似驴脚”、“人人尽有生缘,上座生缘在何处?”这三个问题如同连珠炮般说出,不让对方有丝毫从容思考机会。因此,当时参学者一提起到黄龙处参学,便流行说出“天下至难,黄龙三关”,证明这位大师确有高水准的话头。究其动机当然是将门槛设得高。筛选那些做学问不踏实的的参学者(临济宗黄龙惠南与扬岐方会在当时已是颠峰状况,参学者龙蛇杂处也)。既然“天下至难”,当然有人跃跃欲试,譬如这段话头所见,双方可说都有心理准备。

   事实上,黄龙话头揉合了中国诸子百家公孙龙与惠施的宇宙观本体论,若是未曾研究这几家思想源头,的确招架不住,但对当时高知识分子,并非难题。譬如中国文学史上有名的黄山谷,晚年勤个净土,多结禅门大师,他就曾写乙道“寄黄龙清老三首”七言,其中一诗为:

   骑驴觅驴但少笑  非马喻马亦成痴

   一天月色为谁好  二老风流只自知

   名内已经隐喻了公孙龙在白马论中的名实之辨。在《墨经》中亦有这一类研究。

   禅宗从南北朝发展到北宋,由于教学内容撷取了大量中国固有文化,所以教学日益活泼充实,允其像黄龙、场歧等人已能圆融运用中国文化诠释佛经佛典,对禅宗言,贡献之大可以从宋明理学夫子几乎都是“禅客”得见一般。

   这段话头属于禅门“喝理法”中“说偏说反”的一个案例。师生二人,一唱一和,类似打哑谜,其实是学功力的较劲。

   “喝理”是一种象征法。不讲究直来直往,因为那考验不出双方深度,而只能在概念上释滚。

   所谓“说偏说反”,大致如同今日所知推理法中“定义不合理使用”,进而逼使对方下定义。如果不懂是个陷阱(因为黄龙的问题不是轮廊分明的概念可以诠释),当场就会败阵。但庆闲对付黄龙却采取了拒绝正面作答的选择。他以其之道反其人之身,也是说偏说反。这是十分高明而且可以立即化解对立的“转语”,甚至黄龙在最后亦不得不“喝”(彩)表示奖励一番。

   参话头透不透关卡在转语。这是一种兼具教学作用的勘验(考核)法。转不能离谱,彼此有默契格调。类如上述案例,弟子转得好,句句跟着老师,句句不触机锋(也可说不当场揭破),只要心领神会,点到为止。

   转语就是一种转移学习。《金刚经》文充满了这等方法。禅宗非常重视的三圣(文殊,观音、普贤)入理之门更是强调“转”法。转移作用在使参学者的观念与老师逐渐接近,逐次提升,但却限于能领悟的学者。

   佛学记叙:佛在后期教学时演说《法华经》,当年僧团规模庞大,竟有五千多位比丘因听不懂《法华经》奥妙而退席。足知佛“义”的转移不是朝夕之功,但是佛教与禅宗很早即已懂得教学上的转移作用,则不容置疑。

   佛法原本重视治心而不在降伏,换言之,佛法不在压抑而在转移。尤其禅宗,大多沿用《金刚经》的说法,对参学者说上一言半句,但绝不和盘托出,其目的正在训练参学者机反应,让他从前后左右下四方判断。有些弟子求告老师暗示一些,老师往往是“半句亦无”。当然,也会有透些消息。若是钝根,完全不进入状况,虽然有点眉目,终究帮不了什么忙。

   从教学理论分析,佛祖演说《法华经》时竟然有如兹多弟子退席原因不外:

   1、内容过于深奥。佛祖最先说《华严》,又说《阿含》、《金刚》,到他思考极为圆融时而说《法华》,但众弟子之智龄(Mental age) 及理解龄 (Grip age)若未随同佛祖相对增长,则会排斥《法华》理论。

   2、佛祖最后说《法华》内容较以往经文在推理方面过于新颖,致使阶段教学不能衔接。学者无法发现前后教学内容的相似处,因此找不到共识点。

   宗教哲学标榜的是崇高理念,无法完全语文符号表达真义,因之,“说偏说反”本身就是定义一种转圜。老师可能千方百计使弟子的思维“定”住,弟子应毫不犹疑地解困;下面举出一例:

   天皇系德谦禅师某次与瑞岩禅师的论道:

   《金刚经》云:“一切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且道“此”经是何人说?又说:“说与不说,指向这边着,只如和尚决定唤什么作此经?”

   瑞岩被德谦一个“此”字“定”住了,他只有用“无对”默认。德谦提出的质疑当然是从推理方法中发现破绽。经文既然表明“一切”(全称),自然与偏称“此经”有矛盾。推理不能以偏概全,断无“一切”从“此”出之理。

   禅门说偏说反的喝法大致不外六祖“三十六对法”《坛经》的指导原则,那就是:假若在已经懂得正问正答,应该再从反面核校是否圆通。这种圆通是出自互补的作用。一如上例:一切具足,“此”个什么?正是“万法归一,一归何处”的说偏说法。

   一位禅师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水准不齐的大众上堂说法,若不广泛参学,涉猎佛学各种思想,从佛祖累积下的智慧中领悟,而仅依赖一二部经文中的“死常”传道解惑,定必会遭到认知差异上的诸多困扰。

  2、 如何从偏寻全

   禅宗思维不走偏锋,但禅师在培育人才时必须从参学者在思维旧习性下说偏说反,动机就在磨练学者成熟而圆融的思维。因此,禅师在话头内的喝理不可能墨守成规亦不会固执一端。有时是偏反齐下,有时只有一面之词。既然有方法(如六祖三十六对法)可循,自亦有方法破立。说偏是勘验不能依赖寻全,最忌顺水推舟,那不是参学而投机。

   为了便于比较,下面摘录几则案例:

   天后系桂琛禅师参谒玄沙大师。玄问:“三界唯心,汝作么生会?”桂指椅子曰:“和尚唤这个作什么?”玄曰:“椅子。”桂曰:“和尚不会三界唯心?”玄曰:“我唤个作竹木,汝唤作什么?”桂曰:“亦唤作竹木。”玄曰:“尽大地觅一会佛法底人不可得。”桂琛自后益加激励。

   这两位早期大师的话头,难度很高。文字里看似在“抬杠”,其实是佛学基本理论派大乘空宗马鸣龙树的《心论》。在《起信论》中就指出“三界虚伪,唯心所作,离心则无六尘境界”。因此,玄沙在桂琛初参便提出这个问题,明显在勘验琛水准。桂琛当时反问椅子时的理论却是《俱舍论》三界“见惑”主张)(包括欲界三十二见惑)。色具二十八见惑,无色界二十八见惑,合共八十八见惑)。《俱舍论》是小乘主要经典,对于有为、无为诸法有相当程度研究,在六因四缘五果等因缘关系上更有独到见地,但仍限于“人空”论点。虽然可以说在佛法上一种突破,用现代哲学术语解释,不外在感觉论有若干成就,再深入不如大乘学者的观点了。所以桂琛企图用“见惑”破解玄沙是自作聪明。

   佛学早期专家在大小乘方面的著作不外乎“破”与“立”。小乘经论很多被大乘学者破后再立,那是因为小乘经论学者之研究罗早,不免粗糙肤浅。大乘学者赓续精进比较发现理论上很多破绽,乃有后来一些创作。这都是学术思想的修正补充,绝不可语会佛法有好坏之别。因为,若无原来小乘理论,大乘亦不能贸然出现。

   玄沙的思维当然成熟,他是在桂琛反驳之后不得不用“定义”勘验其程度深浅。果然桂琛顺水推舟出了差。玄沙虽未明说八十八见解的三界见惑,他实践已用“椅子”转为“竹木”牵着桂琛的“见”解走。一方是三界见惑,另一方是三界唯心。参学者若是从“闻见思”转不出,则不够资格谈三界唯心。浅言之,话头亦有初、中、深造阶段,对佛法基本理论认知不中(偏也),贸然去谈比较大(全)的心论,显然是不自不量力了。

   桂琛徒知“心”不知法是一知半解。玄沙从椅子转为竹木已是表明唯心所识,弟子跟着作应声虫,他根本弄不清什么是“法无一向”。

   佛法是超逻辑的宏观看法,当然可以从三百六十度去转。若是只在两点一线或两边一角用力,岂能转得周全。所以六祖(《坛经》)说:“念经要转,不可被经转。”依现代语正是读活书,不读死书。

   曹洞宗道膺禅师是洞山大师得意弟子。师生二人有段说偏说反的话头可供参考:

   山问师什处去来?师曰:“蹋山来。”山曰:“哪个山堪住?”师曰:“哪个山不堪住?”山曰:“恁么则国内都被阇黎占却。”师曰:“不然”山曰:“恁么则子得千百路。”师曰:“无路。”山曰:“若无路争得与老僧相见。”“若有路与和尚隔山去也。”山乃曰:“此予以后千万人把不住去在。”

   从禅门参学对答方式言,这二位都懂得“答从问处”及“问从答处”的技巧;其次,二位都在“住定”、“有无”、“得失”上做文章。老师有意激发弟子“依偏寻全”,从“哪个”、“住”、“占”、“得”等用字可以归纳出,弟子则极力脱困,直到最后从“有无”中解开一条生路。此一“路”字是妙语双关,包括开山住持独当一面,生生不息,说的尽是陪衬话,老师听了当然了解。

   这段话头充分表现了:老师话头带着弟子的思维转,弟子则在转圜中时时争取主动。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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