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明空妙覺”“心性光明,明分不滅”,是完全一致的。
【善男子,一切菩薩,及末世衆生,應當遠離一切幻化虛妄境界,由堅執持遠離心故,心如幻者,亦複遠離,遠離爲幻,亦複遠離,離遠爲幻,亦複遠離,得無所離,即除諸幻。譬如鑽火,兩木相因,火出木盡,灰飛煙滅。以幻修幻,亦複如是,諸幻雖盡,不入斷滅。】
各位善男子,一切菩薩,以及末法時代的衆生,應當遠離一切幻化的虛妄境界。由于堅持運用遠離心的緣故,應當知道,這個遠離心也是如幻的,所以也應當遠離。同樣,前面的這個遠離幻心之心,也應當遠離。再進一步,前面的這個遠離離幻之心,也應當遠離。這樣層層遞進,觀察運用自己的遠離心;當剝盡了所有虛妄念頭以後,心體清淨無相無染,就沒有什麼好離的了,也就除盡了一切幻化。就好像鑽木取火一樣,以兩塊木頭互相鑽磨爲因。當火著了以後,兩塊木頭就燒成了灰燼。一陣風吹來,灰飛煙滅。以幻修幻的法門也是如此。略有不同的是,當一切幻化都滅盡了以後,並沒有進入斷滅的頑空。
佛陀開示離幻的方便修法,解答永離諸幻之情,同時消除離幻之心。首先知道是幻,才會起能離之心。諸幻既然滅了,如果還抱有能離之心,此心也是幻。所以需要同樣遠離。這是消除滅盡第一重能離之心。
“遠離爲幻,亦複遠離”,這是消除滅盡第二重離心之離。因爲最初以知離幻,幻滅則滅盡能知之心。若能知已泯,則這個“離”也是如幻,所以說遠離爲幻,也同樣遠離。這就是先否定,再否定之否定。
“離遠離幻,亦複遠離”,此滅盡第叁重離上之離。所謂滅盡之滅盡,否定之否定。也就是《心經》中“無無明,亦無無明盡”的意思。
“得無所離,即除諸幻。譬如鑽火,兩木相因,火出木盡,灰飛煙滅,以幻修幻亦複如是,諸幻滅盡,不入斷滅。”這一句是滅盡之又滅盡,以致無滅盡。所以說“得無所離”,也就是滅盡所有的幻。以鑽火比喻所有的幻智,用灰飛煙滅比喻滅盡之滅盡,否定之否定,而不入斷滅。這是總結普賢菩薩所問,解答了第二個問題。
唐代智隍禅師,最初參禮禅宗五祖的時候,自稱已經得到佛法真傳,曾在庵中長習靜坐達二十年之久。六祖的弟子玄策禅師雲遊到河北朔方時,聽到智隍禅師的聲名,就到他所住的庵堂造訪。問他說:“你在這裏做什麼呢?”智隍禅師說:“入定。”玄策禅師說:“你所說的入定,是有心入呢?還是無心入呢?如果說是無心入,一切沒有情識的草木瓦石,應該算是得定了;如果說是有心入,一切有情含識的衆生也都應該得定了。”智隍禅師說:“我正在入定的時候,不見有心或無心。”玄策禅師說:“不見有:有心或無心,那就是常在定中,還有什麼出定入定呢?如果有出入可說,那就不是大定了。”智隍禅師無言以對。過了許久,智隍禅師問道:“禅師是嗣承哪一位祖師的法門呢?”玄策禅師說:“家師是曹溪六祖。”智隍禅師說:“六祖以什麼爲禅定呢?”玄策禅師說:“家師所說的禅定,法身湛然常寂,性相體用一如。五陰緣起,其性本空;六塵境相,不是實有;心本不出不入,不定不亂。禅性本無所住,遠離住著禅的寂靜;禅性本無生滅,遠離生起禅定的念頭。心好比虛空,又沒有虛空量可得。”
智隍禅師聽了這一番道理,就直接來拜谒六祖大師。六祖問他說:“你從什麼地方來呢?”智隍禅師說:“我當初是在黃梅弘忍的門下初學,後來又到處遊學,尋師訪道。現在遇到玄策禅師,介紹我來向你問道,我心中對于禅定,是有是無,還不能明白;是動是靜,也還不能了然。請六祖大師慈悲開導!”
六祖說:“的確如玄策所說。只要你的心如虛空,不執著于空見;應用自在無礙,或動或靜都不分別思量;忘卻凡聖的差別,泯滅能所的對待;如此性相一如,自然無時不在定中。”
“你的心必須廣大如虛空,但是也不可以有“空”的這種想法。你可以偉大,但不可以自我傲慢。你弘法、度衆、修持,要能應用無礙。動的境界也好,靜的境界也好,你要無心,不要分別。對于能覺悟的人,所覺悟的道,都要“能所雙亡”。你參禅學道的時候,任何一個時刻都是一如的,並非入定了才叫作定,出定了就不是定,出入都是定。”智隍言下大悟,二十年來的有所得心,完全無聲無影。那天夜裏,河北的官吏、百姓都聽到空中有聲音說:“隍禅師今天得道了!”後來,智隍禮謝辭別六祖,又回到河北,廣開法宴,教化僧俗四衆弟子。
“心如虛空,不著空見,應用無礙,動靜無心,凡聖情忘,能所具泯,性相如如。”這就是六祖的禅法,也是本章的義理。
【善男子,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一切菩薩及末世衆生,依此修行,如是乃能永離諸幻。】
各位善男子,知道諸法如幻的當下就是遠離,不需要另外采取什麼方法。遠離幻化的當下就是覺悟,也不需要什麼中間過程。一切菩薩,以及末法時代的衆生,依照上述方法修行,就一定能夠永遠離開幻化的生死煩惱。
這一句明示“頓悟頓證”,以顯明圓覺思想究竟一心之宗旨。前部分講的“以幻修幻,遣之又遣”,都是方便漸次修行的內容,在這裏卻又總結爲“不作方便,亦無漸次”。難道佛講法自相矛盾嗎?當然不是。這才是最究竟了義,直指心性之極談。前面說種種幻化,都來自如來圓覺妙心。雖然也講了重重滅盡,所謂滅盡,總是一幻,意爲在此妙覺心中,凡是有絲毫起心動念,見處未忘,統統是幻。如果明了了徹底是幻,則一切諸幻自然離幻,只要知道就完成了。也就無須再作種種方便修行。如果還存在執著之心,即是知見未忘。這便是微細法執。
溫州遇安禅師,常閱《楞嚴經》,又名楞嚴禅師。一天讀誦《首楞嚴經》到“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之句,乃破句讀成:“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大徹大悟。有人提醒遇安禅師說:“破句了也。”遇安禅師回答:“此是我悟處,畢生不易。”
我們的心迷惑于周邊的現象,迷惑在六根六塵(眼耳鼻舌身意)錯誤采集的信息,卡在這裏了,被有形相的世界所誤導,認爲這是實有的,我們被它誤導。認爲是物質不變的,物質不壞的,就被卡住了。我們要超越它,認清萬物的本來面目。我們的化身與佛的化身,只有知見不同;我們的報身與佛的報身,只有覺受不同;我們的法身與佛的法身,沒有任何不同。解脫的境界不是諸佛菩薩的專利,是凡人都可以切身體驗的覺知。衆生的煩惱來源于認識不到自己的價值,看不清自己的狀態,卻貪戀于虛構的世俗目標,于是感官被扭曲和混亂。
須知:時間取當下,空間取當體。修行就是修心,修心就是修覺受。轉錯覺爲正覺,就是轉識成智。我們的精神、感官,是可以通過體悟和修行升級的,升級修正以後,其所知所感會越來越正確。就像哈勃望遠鏡也可以經過技術調整,而使拍下的照片從模糊到清晰一樣。
佛說:“衆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佛陀的意思是:你本人此時此刻的當下,具足如來圓滿的智慧德相。對佛陀的如此教言,具上等信心的人,就是上等根器;中等信心的人,就是中等根器;下等信心的人,就是下等根器;沒有信心的人,就是不具根器。所以佛說“知幻即離,離幻即覺”。了達一切皆幻,則當下消亡,全體自現。正如香象渡河,一踏到底,究竟無余。這就是“不作方便,亦無漸次”的意思。一切菩薩,以及末法時代的衆生,依照上述方法修行,就一定能夠永遠離開幻化的生死煩惱。
這是解答了普賢菩薩所問的第叁個問題。
在這一段,我們可以看出,這就是禅宗六祖惠能大師禅法的源頭。以直指、直示爲特點,把見性、悟性作爲禅的生命的依據。在《壇經》裏,六祖強調:“惟論見性,不論禅定解脫。”“若識自心,一悟即至佛地。”六祖認爲:“菩提自性本來清淨,但用此心直了成佛。”“不悟即佛是衆生,一念悟時衆生是佛。”“若開悟頓教,不執外修,但于自心常起正見,煩惱塵勞常不能染,即是見性。”六祖斬釘截鐵地指出:“汝等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六祖的這些論點,就是反複說明:見性、悟性對從根本上轉化妄想執著和解決人我、是非、善惡、順逆、染淨等種種二元對立狀態的重要性。其中六祖以“般若觀照,息妄顯真,得定開慧”,作爲識心見性的重要手段。六祖說:“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觀照,于一切法不取不舍,即是見性成佛道。”又說:“若起正真般若觀照,一刹那間,妄念俱滅,若識自性,一悟即至佛地。”
在六祖的開示中,還處處顯示體用不二、定慧一體、空有圓融、性相一如的般若正見,把一相(一相無相)叁昧和一行(直心直行)叁昧結合起來,雖不變而隨緣,雖隨緣而不變。他說:“真如即是念之體,念即是真如之用。”“定慧一體不是二,定是慧體,慧是定用;即慧之時定在慧,即定之時慧在定。猶如燈光,有燈即光,無燈即暗,燈是光之體,光是燈之用,名雖有二,體本同一。”六祖曾開示智隍:“汝但心如虛空,不著空見,應用無礙,動靜無心,凡聖情忘,能所俱泯,性相如如,無不定時也。”在此基礎上,六祖認爲見性之人,于一切法立亦得,不立亦得,要“去來自由,無滯無礙,應用隨作,應語隨答,普見化身,不離自性,即得自在神通,遊戲叁昧,是名見性”。這正像明鏡照物,物來影現,物去鏡空,一切不立,又一切不廢,即所謂“自由自在,縱…
《朝聖圓覺——《圓覺經》講記 第二章 普賢菩薩章》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