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以都成了法我。爲什麼如來藏、涅槃、佛也要破呢?因爲迷亂心前一有顯現,就起執著,連如來藏等大無爲法,都成了妄識的所取境,所以要破除。如果內心沒有迷亂,此即名佛,即名涅槃,有什麼可破的呢?本來如是。
因此,《金剛經》說:“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妄識在執取、耽著時,必定落在二取當中,其所取的相當然不是真正的佛,因爲如來法身要離分別而見,不可妄執。如果你的心單純,道理也很簡單:萬法歸攝在識上,當下唯識無它,識生起的時候有見、相二分。在不通達空性的衆生的迷亂識前,只是現這麼一個相,再也沒有其他的了,到哪裏去尋找呢?
比如,現在大家都有心識,心前現這樣的相:有說話的聲音,有各種各樣的人、電腦、桌子、椅子等。在這裏所謂的真實有,也就這麼點東西。我們的迷亂識前無論顯現什麼樣的現相都是法我,因爲我們都還在夢中。看一個家,看一個城市,看所有的這一切,都認爲這是真實有的,從來沒有對這一切作過審察、遮破。
所謂的實執就是指心裏認爲這是我、那是瓶子等的念頭。我、瓶子等,是境,這個境就是二我;認爲這是我、瓶子等的念頭,是執著。所以對所破和攀緣所破的執著,沒有什麼確定不了的。
總之,認定所破:迷亂識前的顯現是理所破,執著顯現爲實法的心是道所破,此二都不離當下的心,沒有什麼確定不了的。
離一多因
並非觀察因和果,而是觀察諸法自體的正理。
比如以離一多因分析一個碗,不是對它的因或果作觀察,而是對當下顯現的碗的體性作觀察。
出處:在《楞伽經》《中觀莊嚴論》《入中論》《入般若波羅蜜多論》中都運用了這一正理。如《楞伽經》雲:“大慧!直至微塵之間觀察,亦不得實有,以無有故。聖者智慧之外,顛倒有牛角,不應妄執爲有。”又雲:“大慧!如是兔角者,是由觀待牛角。牛角析爲微塵,諸塵繼續分析,則無有極微的自相,彼觀待何者而成無有。”
《楞伽經》中佛說:大慧,這個碗你一直觀察到微塵,也得不到絲毫實法。爲何得不到呢?因爲本來沒有。如果它有,爲什麼得不到呢?從粗觀察到細,什麼也得不到。因爲實相中本來沒有它。聖者的智慧沒見到牛角,而在聖智之外,凡夫的心識顛倒地認爲真的有牛角。這只是凡夫心識的錯亂。真實中並沒有牛角。
一般人認爲牛角存在,兔角不存在。真實有的牛角,是這樣的形狀、硬度、顔色等。觀待牛角,兔角只是一個假名而已,並沒有兔角這個東西。其實在真實中,牛角同樣是沒有的。牛角分析到極微,會發現根本沒有牛角,所以不是觀待有的牛角而安立無的兔角,實相中牛角跟兔角一樣一無所有。
《中觀莊嚴論頌》雲:“自他所說法,此等真實中,離一及多故,無性如影像。”
“自他所說法”,指佛教和外道所說的種種法。比如外道說有神我、有微塵、有自在天、有四大種等。內道實事宗說有微塵、有刹那、有依他起識等等。他們所說的這些事物,在真實中是無自性的。理由:以理觀察時,任何一、多都不成立的緣故。
一個法若有自性,則要麼是一體(實一),要麼是多體(實多),必須承許其一。但是觀察時得不到一和多,所以無自性。
比如,如果承認碗是真實的法,那麼或者是一體,或者是多體。但是,以理觀察時,一成立不了,多也成立不了,所以碗不是真實有的。
釋詞:何謂“一、多”?若諸法有實體,則僅有一體和多體兩種情況,破除諸法一體或多體的正理,稱爲“離一多因”。
比如這裏有人嗎?假如有人,一定屬于男、女、黃門這叁類中的一種。如果不成立是男、女或黃門,那就沒有人。同樣的道理,諸法有實體嗎?假如有實體,那決定要麼是一體,要麼是多體。但以理觀察,一得不到,多也得不到,所以只是假相,不是實法。
以執爲實有的一件毛衣爲例來說明:
在不以勝義理觀察的情況下,所謂毛衣能起到遮體、保暖等的作用,是現量顯現的有事自相,但是以勝義理審察,則連極微塵許也不可得。具體而言,將毛衣分解後,只見到一根根毛線,毛衣消失無迹;再分解毛線,除了一大堆的毛塵,也找不到毛線的蹤迹;對毛塵繼續分析至最細量的極微,再將極微分析而消盡,成了只有一個虛空。
現在,我們重新審察世間中的一切現相。以毛衣爲例,一般人都這樣想:怎麼能說毛衣沒有呢?毛衣明明穿在我身上。它是純羊毛、還是百分之八十的羊毛,是緊身的、還是寬身的,是保暖的、還是不保暖的,是什麼顔色、款式等,諸如此類的相狀、作用都是有的。所以確實有一件真實的毛衣。我是以眼識現量見到,以身識現量觸到的。但是一作觀察只會讓你徹底失望,因爲一個微塵也得不到。
具體來說,把毛衣分解之後,只剩下一根根毛線,毛衣消失無迹;再分解毛線,除了一大堆毛塵,也找不到毛線的蹤迹;對于毛塵繼續分析到最小的微塵——極微,再把極微分析而消盡,成了只有一個虛空。這就說明,根本不能以凡夫心識前如是顯現而成立實有,因爲顯現的只是一個假相。
比如一件毛衣分解成五百根毛線,看到只有這五百根毛線時,毛衣的相就消失了。那麼這一根根毛線是不是實有的呢?每一根毛線又是由很多根絲組成,再把毛線分成一根根絲,見到只有一根根絲的時候,毛線的相也不見了。所以毛線只是假相,本來沒有毛線。一般人會以錯覺認爲真的有一根渾然一體、沒有間隙的絲。但是在顯微鏡下觀察,只見到一堆零零散散的毛塵。此時,所謂的絲當下也不見了。這證明絲還是假相,根本沒有絲。像這樣只要可分,就不是實體。
如此,分至後後階段,前前的法都不可得,就在當處彼將消失而不顯現,如同分析幻化的城市。器情萬法無不如此,若對形形色色的世間,觀察再觀察,一切都成了如芭蕉般絲毫無實;分析內在的諸識聚,心王、心所,即此等從所緣上分析,也變成多類,最終得不到絲毫實有分。由此將了知萬法皆空的真谛。
只要去分,分到後後階段,就知道前前階段的法只是假相,實際得不到。“就在當處”,比如將一個輪胎分成很多部分時,總體輪胎的相當下就沒有了。所以,就在當處它將消失。
“如同分析幻化的城市”,比如我們恍惚之間進入了一座幻化的城市,這裏有一座一百多層、高聳入雲的帝國大廈,很透亮的,有很多的男男女女,下面的街道上車水馬龍。這座幻化的城市有這樣的特點:不觀察時似乎實有,真正審察的時候,什麼都得不到。比如旁邊是玻璃窗,不去觸它的時候,好像真實存在,可是手指一觸過去,什麼都碰不到,這叫做幻化的城市。
其實,現實中的城市就是幻化的城市。但是我們的實執習氣太重,表現出的作用非常強大,所以處處都感覺非常真實。如果我們身在大都市,有林林總總無量無數的顯現。不必怕,運用離一多因都能一概破盡。人來了破人,車來了破車,看到商廈就破商廈,全部破光。破到最後會發現,確實是一個幻化的城市。這才知道眼前是一個虛幻不實的世界。
我們有必要對世界重新作審察,一審察就會發現得不到任何東西,只是如幻化的城市一般。《辨法法性論》中說,輪回法都是無而顯現。如果是有而現,凡夫的心識就成了見勝義的正量,那應成凡夫不必費任何功力,就自然成就。如果是本無而不現或有而不現呢?也不對,因爲沒有任何現相,就無法安立輪回,無法成立起執、造業和感苦。正確的認識是“無而現”,所以叫做“虛妄”。這就是世間法的本來面目。
舉例來說,假如面前出現了一個凶神惡煞,開始觀察:從他的頭一直分到腳,發現根本沒有一體的凶神。那有沒有一體的器官呢?再更細地分解,比如把心髒分成很多部分,只看到心房、心室,裏面有很多血管、肌肉、黏膜等,此時總體心髒的相就不見了。再深入地分解,只見到無數個細胞懸浮在虛空中,其他粗大的相蕩然無存,不但心髒沒影子,連血管、肌肉等也沒影子了!所以凶神惡煞只是一個假相而已。
器情萬法都是如此。對世間形形色色的法,只要不斷地觀察,一切都成了如芭蕉一樣得不到絲毫實法。南方有一種芭蕉樹,看起來很臃腫、結實。人們看到時都認爲裏面一定有東西,但是把芭蕉葉子一片一片地剝開,裏面什麼都沒有。同樣,對此廣大遼闊的世界,凡夫都認爲是實實在在有的,實際上若把這廣大的世界一層一層地分解,大到分一個地球,分一個星系,分十方世界;小到分一個家,分一間房,分一個碗,最終都得不到絲毫實法!
以上是分析外在的色法,下面分析內在的心法。
分析內在的眼耳鼻舌身意六識或心所,可以從時間、所緣境上分。若從時間上分,就會發現只是一個個前後不同的心,就像林蔭道上從前到後排列的一棵棵樹那樣,這些體性不同的法不會成爲一體,所以只是對很多個刹那識的積聚安立心王、心所總體的假名。按照這樣愈分愈細,最終分到無分刹那時仍然無法成立,這樣就將內在心法徹底抉擇成空性了。由此會了知萬法都是空性。
破諸法實有一體、多體的步驟:
在破一和破多當中,先破一,再破多。由于“多”是由“一”組成,離“一”則無“多”,因此只需破“一”。
破“一”時,先破粗,再破細。粗的色心二法,從方位和時間上分解,若可分,則不是一體;若不可分,則到了無分的微塵和刹那的層面。因此,重點是破除勝義中實有無分微塵和刹那。
作觀察時要按照這樣的次序進行,首先破“一”,破除了“一”、“多”就立不住腳。因爲“多”是由“一”組成的,連“一”都沒有,哪來的“多”呢?比…
《中觀綱要(智圓法師)》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