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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林的教育法▪P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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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不懂啦!”

  這就是不契機。聽不懂的“好”有什麼用?佛陀因材施教,就是對什麼樣的根機,給予什麼樣的教化。

  有名的藥山禅師有兩個徒弟,一個是道吾禅師,一個是雲岩禅師。有一天,師徒叁人論道,山邊正好有兩棵樹,一棵高大茂盛,一棵枝折葉枯,藥山禅師就指著那兩棵樹問:

  “這兩棵樹,到底是榮的好?還是枯的好?”

  道吾立刻回答:“師父,當然是榮的好。”

  雲岩卻說:“我覺得枯的比較好。”

  兩人正討論未決時,高沙彌來了,藥山禅師以同樣的問題問他,高沙彌不疾不徐地答道:

  “榮的任它榮,枯的任它枯。”

  這段公案,代表他們的思想精神,道吾禅師認爲榮中有一切生機,象征多采多姿、燦爛光明的禅風;雲岩禅師看枯木如寂然不動的禅者,是一種獨自的、寂寞的、沈潛的,注重內德思想的禅風;而高沙彌的意境則是:我們參禅的人,何必要做這許多分別,各人有各人的特色,何妨隨緣順境,榮的任它榮,枯的任它枯,後人有一首詩形容這則公案:

  “雲岩寂寂無窠臼,燦爛宗風是道吾;

  深知高禅知此意,閑行閑坐任榮枯。”

  禅,在叢林生活中,尤其注重因材施教的啓發教育,讓所有的順逆之境,都可以是開悟的因緣法門。

  白雲守端禅師一味參禅,卻始終不開悟,住持方會禅師很挂念,有一天就問他:

  “喂,當初你師父是怎樣開悟的呢?”

  “我師父有一次經過一座橋,跌了一跤,就開悟了。”

  “你怎麼知道他跌了一跤就開悟了?”

  “因爲師父做了一首偈語,字字是開悟呀!”

  “偈語怎麼說呢?”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封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方會禅師聽了,只把袍袖一拂,故意誇張的“嘿嘿”大笑兩聲,就走了。

  守端禅師莫名其妙,終日爲這笑聲困擾,幾天來寢食難安,終于按捺不住,跑去問方會禅師爲何笑他?

  方會禅師喝斥道:“你真沒出息,我只不過哈哈大笑,你就放不下,還談什麼開悟呢?你看,我們寺院外,每天都有人來耍猴,窮其看家本領,就只爲了博人一粲。看來,你連耍猴的人都不如!”

  白雲守端禅師給老師父一激,終于開悟了。所以,像藥山門下“榮的任它榮,枯的任它枯”,像守端禅師厲言激刺的方式,都是一種因材施教的叢林教育。

  馬祖道一禅師在山路上遇到一位獵人,就問他:

  “你做什麼啊?”

  “我打獵,射天上的雁鳥啊!”

  “你一箭可以射幾只?”

  “我每枝箭都能射中一只,可說是百發百中!”

  “一枝箭只射一只,有什麼了不起!

  ”

  “那你能射中多少?”

  “我一箭射一群。”

  “你這出家人真不慈悲,一枝箭射一群,太殘忍!”

  “噢?你也知道射獵不慈悲啊,那你爲什麼還要射鳥?爲什麼不射你自己呢?”

  眼睛是用來看自己,心是用來觀照自己,學禅,在叢林裏面就是學著參自己。這位獵人後來就跟著馬祖道一禅師出家學佛,就是後來很有名的石鞏慧藏禅師。

  有名的趙州禅師很會因材施教。有一次,趙王前來拜訪,他躺在床上沒有出門迎接。由于趙王景仰禅師已久,一點也不見怪,便親自到床邊探望他。趙州禅師說:

  “我身體虛弱,未能起身接駕,實在失禮。”

  趙王笑了笑:“沒關系。”

  兩人談得十分愉快。趙王回宮後,派一位將軍送許多禮物,趙州禅師聽說趙王遣使者送禮來,就穿海青披袈裟的出門迎接。徒弟們看到師父待客如此顛倒,覺得很困惑,就請師父釋疑,趙州禅師開示說:

  “你們不了解嗎?我的待客之道有叁等,上等客人來,我睡在床上,用本來面目相待;中等客人,我就不動不靜,隨緣坐在客堂迎接;下等客人需要應酬,我就披搭袈裟隨俗出門迎接。俗語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就是這個意思啊!”

  在叢林裏面,言教身教都有啓示性的分寸,收放之間也自有它開悟見性的妙用。趙州禅師的做法,到了佛印禅師的身上,又是另一種風貌:

  宋朝的蘇東坡居士,有一次寫信給金山寺佛印禅師:“不必出山,當學趙州上等接我。”蘇東坡的意思是希望佛印禅師也像趙州禅師一樣,以本來面目相迎,不用多禮出山門。可是,當蘇東坡來到山門口時,卻看見佛印禅師穿大袍、披袈裟,戴僧帽,親自在山門候迎。蘇東坡笑他不及趙州禅師,佛印禅師因此作了一首詩:

  “趙州昔日少謙光,不出山門迎趙王;

  怎似金山無量相,大千世界一禅床。”

  意思是說:你以爲我特地到外面來迎接你嗎?錯了!錯了!你不知道我金山寺之大,可以遍天下,我這個老和尚,大千世界就是我的禅床,你以爲我是出山門迎接你?我還在禅床上睡覺等你呢!

  在這則公案裏,佛印禅師透過趙州禅師的表相,從另一個角度,進一步诠釋實相的內涵。

  過去的叢林教育,就是因材施教,對于執有者就說空,對于執空者就說有,說空說有,無非破除人我偏執。啓示學者“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本心,見自本性,即名大丈夫、天人師、佛”。

  叁.無情無理的棒喝教育 

  禅宗的叢林教育,注重刮垢磨光,其間交光互影,是非錯置,令人難以理解--他們打打鬧鬧,無情無理,甚至連一般人都不如,竟會是超脫的大禅師?常有人問我是哪裏一宗哪裏一派的?我一向不願回答,因爲八宗都是釋迦牟尼佛的教法,天下出家人都歸釋迦宗,何必有門戶界限呢?

  我現在告訴各位,我的法脈傳承是臨濟宗。臨濟宗祖臨濟義玄禅師,曾經在黃檗處參學叁年,一句話都不說。當時一位睦州禅師很賞識他,就鼓勵他向黃檗禅師請益,臨濟禅師叁次去問佛法大意,黃檗禅師都一言不發的把他痛打了出來。臨濟覺得參學太苦惱,也許沒有因緣,便想下山到別處參學。睦州禅師勸慰他:“不要緊,你明天去向禅師辭行,再請示一番。”

  睦州禅師隨後向黃檗禅師進言:“這個臨濟很有爲,是個大根器的人,如果他來辭行,您就方便給他一些指示吧!”

  黃檗颔首,笑著說:“我知道了。”

  第二天,臨濟禅師來辭行時,黃檗禅師一句話也不多說,只吩咐他去找大愚禅師。到了大愚禅師那裏,臨濟叩問:

  “我來山參學這麼久了,師父不曾給我一些開示,不知道我哪裏裏錯了?”

  大愚禅師更不作答,只問:

  “你是從哪裏裏來的?”

  “從黃檗禅師那兒來。”

  “他教了你什麼?”

  “什麼也沒有,我每次一開口就被打,問了叁次佛法,叁次都被打了出來。”

  大愚禅師惋惜地歎道:“唉!這黃檗真是老婆心切啊!他叁次爲你徹底釋疑,你卻還在這裏多疑什麼有過無過的,唉!這黃檗真是老婆心切啊!”

  臨濟禅師這才大悟,這一番無情的拒絕,原來竟蘊藏著這樣殷切的期許。

  禅宗的教育法門很多,揚眉瞬目、打罵棒喝都是教育。像臨濟開悟後,大愚叫他再回去。黃檗禅師問他:

  “你見到大愚禅師了嗎?”

  “見到了。”

  “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說你“老婆心切”!”

  黃檗禅師很生氣地說:“這個大愚,枉費我一番苦心!以後我見了他,一定要打他幾下!”

  臨濟禅師笑說:“何必等以後呢?現在就可以給你打回來。”

  說完,一拳就朝黃檗打過去。黃檗一怔,隨即哈哈大笑,知道臨濟已參得無言心法。

  在這個公案裏,由于大愚禅師的一句話,臨濟禅師滌盡了久郁的疑情,認識了黃檗禅師多年來無情無理的本來面目,當下心清境朗,大澈大悟。

  另有一次,黃檗禅師到田裏探視臨濟禅師,見他手裏正拿著鋤頭,爲了測驗他的心思,就說:

  “喂!你怎麼不工作呢?”

  臨濟知道他的意思,就說:“我不工作,你就講話嗎?”

  說罷,舉起鋤頭便打。由于臨濟禅師年輕,叁兩下就把黃檗禅師壓倒在地上。黃檗禅師一看機不可失,立刻大喊:

  “大家快來看,快來看哪裏!”

  黃檗禅師的徒孫們看了,有的不明白,不知道黃檗是要他們看這一幕“禅法之前,無師無佛”,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師父怎麼可以打師公呢!

  ”便也卷起袖子打臨濟禅師;黃檗禅師一看,這還得了?徒孫打他徒弟臨濟,便開口斥喝:“幹你們什麼事啊!”

  他們打得亂七八糟,我們看也看不懂,但是他們之間的打罵是有無限禅機、無限禅味的,和六祖惠能大師“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是仁者心動”的道理是一樣的。黃檗的棒,臨濟的喝,看起來雖然無情無理,但是其中自有無限明淨動人的禅風。

  有一次,創建叢林的馬祖道一禅師,帶著立清規的百丈禅師外出,看到野鴨子飛過,馬祖就問:

  “那是什麼東西?”

  “鴨子啊!”百丈答。

  “在哪裏裏?”

  “飛過去了。

  百丈禅師話一說完,馬祖立刻大力掐住百丈禅師的鼻子,痛得他直喊叫。馬祖笑著問:

  “你不是說飛過去了嗎?怎麼還在這裏!

  ”

  當下百丈立刻開悟了。回房後,高興得哭了起來,同門師兄弟見他哭得這樣厲害,就問他:

  “你病了嗎?”

  “沒有!”

  “是想家嗎?”

  “不是!”

  “受了委曲?”

  “沒有!”

  “那麼究竟爲什麼哭呢?”

  “你們去問師父吧!”

  衆弟子就去找馬祖,問:

  “師兄哭得很厲害,是不是挨了您的罵?”

  馬祖一語雙關地回答:

  “我怎麼知道呢,你們應該去問他,他已經知“道”啦。”

  一行人又折回來問百丈禅師,百丈禅師只是“嘿嘿”地笑著說:“你們不知道,師父知道!”

  各位知道什麼?在這個公案裏面,野鴨子象征一個“常”道,這個本來如是的“常”,是不會“飛過去了”,“飛過去了”的是假相,其實並沒有過去,當下就是。

  後來,馬祖禅師登壇說法,百丈掉頭就走,馬祖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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