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脫還滅之樞機。
窺基大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幽贊》雲:“能證道名智,所證境名得,有能證智可有所得,證智非有所得亦空。……故大經言:一切智空乃至無上菩提亦空。如應者言,菩薩真觀唯非安立,故總說近亦無智得。”大師的《金剛般若論會釋》複雲:“雖見道前,觀非安立,以爲無相,尚帶相未能除斷,乃至廣說。此位菩薩于安立谛非安立谛,俱學觀察,爲引當來二種觀故,及伏分別二種障故。非安立谛是正所觀,非如二乘唯觀安立,故在諸位皆以唯識無相爲首,而修諸行。”此謂無相空寂的非安立谛觀行爲大乘不共妙法,于諸位中皆極緊要,尤爲正觀見道的關鍵。
上述法理告訴我們,正宗唯識學絕非如某些人所誤解的那樣,只是一味建立法相名言,始終與般若無相法門分庭抗禮。在真正懂唯識的智者眼中,“唯識無相”和“般若無相”同聲同氣,沒有任何牴牾。
《成唯識論》雲:“然勝義谛,略有四種:一世間勝義,謂蘊處界等;二道理勝義,謂苦等四谛;叁證得勝義,謂二空真如;四勝義勝義,謂一真法界。”窺基大師《大乘法苑義林章》雲:“四勝義勝義谛,亦名廢诠談旨谛,前之叁種名安立勝義,第四一種非安立勝義。”“第叁證得勝義谛者,謂所安立生空真如;第四勝義勝義谛者,謂非安立生空無我,廢诠談旨一真法界。”非安立的唯識究竟勝義谛,與掃相離戲的中觀應成見是否存在本質的區別,答案不言自明。
由于對“叁自性”的實執亦屬法執範疇,所以唯識宗還有針對性地提出“叁無性”之說,以遮遣于叁自性特別是于依他、圓成的虛妄執著。如《成唯識論》雲:“謂後依、圓二性,雖體非無,而有愚夫,于彼增益妄執實有我法自性,此托依圓所起我法二執,即名爲遍計所執。爲除此執,故佛世尊于依圓之有(顯現),及遍計之無,總說無性,不過爲遣執耳。問曰:雲何依此叁性而立彼叁無性?答曰:謂依此初遍計所執,立相無性,由此遍計所執體相,畢竟非有,如空華故。依次依他,立生無性。此依他起,但如幻事,托衆緣生,無如妄執自然性故,所以假說無性,非依他起,體性全無。依後圓成實立勝義無性,謂即勝義,由遠離前遍計所執我法性故,假說無性,非謂勝義,體性全無。”
由是可見,“故佛密意說,一切法無性”的“密意”,即是幫助學人遣除一切虛妄增益的遍計執著,于雙運離戲實相生起定解。當然,生無性和勝義無性,並非是說依他起的緣生法在俗谛中也沒有顯現和作用,或者圓成實的真空妙有非爲真實的勝義法性,而是對輪涅萬法的離戲無垢本性進行必要強調。窺基大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幽贊》雲:“圓成實性因觀所執空無方證,或無如彼所執真性,故真勝義亦名爲空。據實叁性非空非不空,對破有執總密說空,非後二性都無名空。說一切空是佛密意,于有及無總說空故。”可見,遮破對叁自性的戲論耽執,顯明離有離無、非空非不空的中道實相,即是叁無性的真實密意。如此了義的唯識正見,顯然與大空離戲極爲不住的應成精神和現空雙運大乘妙義情投意合。
圓成實是很美妙的字眼,可是,這並不能保證圓成實不會在概念上淪爲顛倒法執的依托處,也不能保證(依輾轉)對圓成實的執著不落入遍計所執範疇。緣于圓成實(的總相概念)而生的執著,跟緣于蘊處界、外道神我而生的執著,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一粒金屑落入眼中,不會比一粒沙子落入眼中更舒服。不僅如此,緣于圓成實、真如、法性而生的遍計法執,往往還具有更大的欺騙性和危害性。因此佛經祖論宣說他空法義時,不得不再再提示切莫著相生執,非安立谛、叁無性等重要法義遂應運而生。
《宗鏡錄》指出了掃盡知解情執的緊要性:“所以天魔外道,本無其種;修行失念,遂派其原。故知但有所重所依立知立解,絲毫見處不亡,皆成外道。如華嚴經頌雲:以法無性故,無有能了知,如是解諸法,究竟無所解。以法無自體,憑何作解?如辯兔角之大小,了龜毛之短長,理事俱虛,可取笑于天下;情塵自隔,實喪道于目前。如華嚴論雲:見在即凡,情亡即佛。祖師雲:不用求真,唯須息見。法華經雲:此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圓覺經雲:若以思惟心,測度如來圓覺境界,如將螢火燒須彌山,終不能著。斯皆是有作世俗之心,豈能探無作出世之旨?”
結合《成唯識論》所述轉凡成聖的過程(加行位、通達位)善加觀察,可對唯識教義生起更真切的認識:
“現前立少物,謂是唯識性,
以有所得故,非實住唯識。
論曰:……印順忍時總立爲忍,印前順後立印順名。忍境、識空,故亦名忍。依無間定發上如實智印二取空立世第一法,謂前上忍唯印能取空,今世第一法二空雙印,從此無間必入見道故立無間名,異生法中此最勝故名世第一法。如是暖、頂依能取識觀所取空,下忍起時印境空相,中忍轉位于能取識如境是空順樂忍可,上忍起位印能取空,世第一法雙印空相,皆帶相故未能證實,故說菩薩此四位中,猶于現前安立少物,謂是唯識真勝義性。以彼空有二相未除,帶相觀心有所得故,非實安住真唯識理,彼相滅已方實安住。……此位菩薩于安立谛非安立谛俱學觀察,爲引當來二種見故,及伏分別二種障故。非安立谛是正所觀,非如二乘唯觀安立。……次通達位其相雲何?頌曰:
若時于所緣,智都無所得,
爾時住唯識,離二取相故。
論曰:若時菩薩于所緣境無分別智都無所得,不取種種戲論相故,爾時乃名實住唯識真勝義性,即證真如智,與真如平等平等俱離能取所取相故。能所取相俱是分別,有所得心戲論現故。……加行無間此智生時體會真如名通達位,初照理故亦名見道。”
唯識學人在轉凡入聖的關頭,主要觀修什麼?毫無疑問,是以非安立谛爲正所觀,是以離戲無相的大乘空性爲正所觀。不僅觀空性,而且觀的是最了義、最純淨的無相空性,這從“帶相故未能證實”、“空有二相未除,帶相觀心有所得故,非實安住真唯識理,彼相滅已方實安住”等語,很明顯地體現出來。代表兩個世界的“以有所得故”和“智都無所得”,說的是唯識理,也說的是中觀理。
同樣的精神在《經觀莊嚴論》中得到闡發:“叁有二無我,了入真唯識,亦無唯識光,得離名解脫。”全知麥彭仁波切《經觀莊嚴論釋》釋雲:菩薩于叁有中了知人法均無實體,故是無我,如是了知已,先入一切諸法真實唯識之境界,爾時安心唯識,識光亦無,即得遠離二取而現前解脫。……了知無有遍計二我,能遣除增益邊;同時,所證悟之無我並不是僅僅一切時無有之單空,了知如幻之依他起自性與二我空之圓成實真如無有分別之平等性,則能遣除損減邊。如是明了中觀道後,菩薩之道即是:以叁界唯能取心識之方便趣入真如,如是緣此,心再再修習,此即是以唯識之方式對真如如理作意,在暖位至忍位之間具有;爾後心安住于唯識,如同所取法之雖現無體,此唯心之能取心識亦同所取雖現無有成實,如是了達後,得世第一法位之等持,其前能取亦不現,能所二取平等證悟無有成實、不現二取戲論者,解脫一切分別念,即是聖者殊勝智慧——遠離一切邊戲所緣之無倒圓成實。
上述教言說明,見道無分別智必須寂滅一切能所緣取和戲論分別才可現前。沒有任何一部了義經論講過,緣于圓成實、依他起、自證分的分別執著不是戲論法執。因此,畏懼般若中觀離戲空性的人,只能說明他根本就不通唯識正理。《經觀莊嚴論》雲:“分別若恒有,真實則永無;分別若永無,真實則恒有。欲修最上修,不見一切修;欲得最上得,不見一切得。”《辨法法性論》講到以六相悟入無分別智時說:“第二能悟入,離相亦四種。謂由離所治,能治及真如,並能證智相。此四如次第,即所永遠離,粗中與微細,及常隨逐相。”此中需要斷除的微細“真如相”,即是就勝義法性而引生的虛妄法執(所知障)。彼論複雲:“從緣知唯識,觀識不得境;由境無得故,亦不得唯識;由此無得故,入二取無別;二別無所得,即無分別智,無境無所得,以是一切相,無得所顯故。”故知實修過程中,加行道的“有得”、“無得”、“有得無得”、“無得有得”等次第均屬暫時方便,最終悟入無分別智時,必須斷盡一切所緣境相與能緣分別。因此對“唯識”的法我執著,絕不會天長地久、地老天荒。
“若時于所緣,智都無所得”、“無境無所得,以是一切相,無得所顯故”、“分別若永無,真實則恒有”的唯識要義,與中觀應成派要典《入菩薩行智慧品》所言“若實無實法,悉不住心前,彼時無余相,無緣最寂滅”,可謂如出一轍!由是可見,執意讓了義的唯識和中觀分庭抗禮,是多麼的無聊。
倘若蕭平實仍然不解,不妨問他一下:在無間悟入見道之際,需不需緣取你所謂的“真心第八識”呢?
如果此時仍需以分別心緣取“真心第八識”作爲修法重點,那就顯然落于“能所取相俱是分別,有所得心戲論現故”、“分別若恒有,真實則永無”的窠臼,落于你所不齒的“意識境界”,決定無有悟入勝義實相的希望。敢這樣承許嗎?
如果此時不需緣取所謂的“真心第八識”,那你竭力嘶叫的“真心第八識”自性不空、不受離戲大空性規範又有何意義呢?因爲自性實有不空之勝義法,必定落在邊執戲論中,是可以(也必須)以分別心加以忠實緣取的對象。它的實有性,就體現在這一點上;若是無須(或無法)以分別心加以有效緣取,就等于承認它是離四邊的空性了。所以說,一個在無間悟入見道時不需加以緣取的自性實有的“真心第八識”,是沒有任何理論意義和實際價值的。更要命的是,這樣一個形同虛設的“真心第八識”,將不可能找到任…
《第五章 現空雙運 第叁節 此心誰知》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