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願成佛的善心。此爲區分大小乘的重要標准。一位修行人能否算作大乘佛子,他的修持能否算作大乘修法,並不在于外表做了什麼事,修了什麼法,而是看他心中有無清淨菩提心。也就是說,如果真是一位大乘菩薩道的修行人,其相續中必定會有利他菩提心;反之,若無菩提心,那麼不管外相上如何,均非大乘菩薩。菩提心如是爲大乘佛法之命根,發起這一珍貴善心,也就成了大乘行人的要務。
作爲大乘佛法主要流布地之一,從前弘期直至如今,藏地的菩提心教授均十分興盛。除了依止印度傳來的大經大論(如《華嚴經》、《入菩薩行論》、《大乘莊嚴經論》等)認真修煉爲利衆生願成佛的崇高行願,諸大德還根據自身的經驗和悟解撰寫了許多無私利他的修心名著,如數十種《入菩薩行論》講義、《修心七要》、《修心八頌》等等。
總的來說,藏地修習菩提心有兩大傳承,一是根據寂天菩薩《入行論》所言,通過自他平等、自他交換、自輕他重叁個層次的觀修,引發真實菩提心;二是依靠阿底峽尊者所傳七種教授進行觀修,即首先知一切衆生都做過自己的母親,再思若曾爲母必有大恩,又思有恩務須報答,如是對一切有情引發悅意慈心,以及願其離苦之悲心。通過知母、念恩、報恩、慈心、悲心淨治相續後,還需進一步修習“增上意樂”,深思唯有依靠叁寶力才能救度一切如母有情出離輪回,獲得解脫安樂。通過如上循序漸進的反複熏習,學人最終定可生起真實菩提心。
《叁主要道論》雲:“倘若于此出離心,未以菩提心攝持,不成菩提樂因故,智者當發菩提心。思爲猛烈四瀑沖,難擋業索緊束縛,困于我執鐵網內,無明黑暗所籠罩,輾轉投生叁有中,不斷感受叁大苦,成此慘狀諸慈母,是故當發殊勝心。”
于此殊勝不共之菩提心法門,非大乘根性是不堪行持的。爲利衆生,不惜舍棄自己的頭目手足、血肉腦髓,一切安樂皆施予衆生並甘願代受衆生所有痛苦……,這一切對習慣了自私自利的人來說,的確不太容易。但對于福智深厚、利他心勝的大乘菩薩而言,亦非高不可攀,如《入行論》雲:“聞名昔喪膽,因久習近故,失彼竟寡歡,知難應莫退。”《大乘莊嚴經論》雲:“菩薩處地獄,爲物(衆生)不辭苦,舍有發小心,此苦則爲劇。雖恒處地獄,不障大菩提,若起自利心,是大菩提障。”
《大圓滿前行引導文》講道:“如今我們這些人自以爲是往昔諸班智達、大菩薩們的追隨者,可是如果將甚深的密宗儀軌變成苯波教的吟誦而損害衆生,顯然就成了出賣佛教靈魂、亵渎叁寶的敗類,結果只會將自他引入地獄。所以,我們應當恒時身居卑位,穿著破衣,盡心盡力饒益一切衆生,在沒有確定自相續中已經生起慈悲心之前,如果能夠集中精力、專心致志地精進修持,那麼誦經修善、度化衆生等表面上虛張聲勢的佛事不成辦也可以。如《攝正法經》雲:“欲獲得佛果,學多法不成,唯當學一法,何爲學一法?此乃大悲心,何人具大悲,彼獲諸佛法,了如指掌矣。”
從前,叁同門與卡隆巴格西的一位高徒前來拜見仲敦巴格西,格西問他:“博朵瓦在做什麼?”
他回答:“他在爲數百僧衆講經說法。”
仲敦巴說:“希有!希有!那也是一正法。普穹瓦格西在做什麼?”
那人回答:“他在廣集自他資具,建造叁寶所依。”
仲敦巴格西又如前一樣說:“希有!希有!那也是一正法。滾巴瓦在做什麼?”
他回答道:“他唯一靜修。”
格西又如前一樣說(希有!希有!那也是一正法)。並接著問“卡隆巴在做什麼?”
那位弟子說:“他總是到一個蟻穴的旁邊蒙頭痛哭。”
聽到這話,仲敦巴格西立即脫帽,合掌當胸,邊流淚邊說:“極其稀有,他是真正在修持正法,本來關于這一點有許多功德要講。但如果現在贊說,卡隆巴格西會不高興的。”
卡隆巴格西之所以蒙頭痛哭,是因爲想到了輪回中受苦受難的一切衆生。
此外,金厄瓦格西講述諸多慈心、悲心重要性的原因時,朗日塘巴尊者恭敬頂禮並且說:“我從現在起唯一修持慈悲心。”
善知識金厄瓦邊脫帽邊連聲地說:“難能可貴、難能可貴、實在難能可貴!””
“所以說,佛陀所宣講的八萬四千法門也全都是講相續中生起這一菩提心空性大悲藏的方法。如果離開了這一菩提心寶,那麼無論見修的法多麼高深莫測也對獲得圓滿正等覺果位起不到任何幫助。生圓次第等一切密宗的修法如果以菩提心來攝持,就會成爲即生獲得圓滿正等覺之因。但如果離開了菩提心,就與外道沒有區別了。雖然外道當中也有觀修本尊、念誦咒語、觀修風脈、取舍因果等衆多修法,但就是因爲他們不具備皈依與發心,所以無法從輪回中獲得解脫。
喀喇共穹格西也親口說:“雖然受持了皈依到密宗之間的一切律儀,但如果沒有看破、放下世間法,也無有利益;雖然恒常爲他人講經說法,但如果沒有息滅我慢,也無有利益;雖然精進向上,但如果將皈依法置之不理,也無有利益;雖然夜以繼日精勤修善,但如果沒有以菩提心來攝持,也無有利益。”
如果沒有打好皈依與發心的基礎,雖然表面上作廣泛的聞思修行,但終究沒有任何實義,就像嚴冬季節在冰面上建造起九層高樓並且精心裝潢繪製圖案一般。因此,我們絕不能認爲皈依發心是低等的法或者初學者的法門而加以輕視,必須認識到一切聖道的加行、正行、後行都可圓滿包括在皈依發心之中。所以,不管你是好是壞、是高是低,每一位修行人著重修持皈依發心是十分關鍵的。
尤其是對于那些享用信財亡財、向上引導亡靈的上師、僧人們來說,相續中具有一顆無僞的菩提心是必不可少的。如果離開了菩提心,那麼再怎樣念誦儀軌、作淨除業障等等儀式,對死者與活人都起不到作用。盡管表面看起來似乎是在利他,但究其實質,也只不過是摻雜私欲而已,結果給自己帶來的是享用信財的無盡罪障,並且後世也不得不步入惡趣。
對于一個修行人來說也是一樣,縱然具有如鳥一般翺翔空中、如鼠一樣鑽入地下、穿行山岩暢通無阻的神通以及在石上留下手印、足迹等各種希奇的神變,但如果相續中沒有菩提心,那他一定是被外道徒或者被大魔頭左右了相續,再沒有別的可能性。雖然這樣的人最初可能會受到一些迷信者的追逐、崇拜、恭敬、信奉、供養等等,但最終只會損人害己。如果相續中具有一顆真正的菩提心,那麼即使沒有其它任何功德,也會使與他結緣的衆生獲得利益。
然而,我們根本不知菩薩住于何處。經論中說在屠夫、妓女等當中也有許多以善巧方便度化衆生的菩薩,所以很難了知其他補特伽羅的相續中是否具有菩提心。世尊也說:“除非我與同我者,無人能量他人心。”因此,我們應當對令自相續生起菩提心的任何本尊、上師、善友等作真佛想。
對自相續而言也是同樣,自己認爲已經證悟了實相之義、獲得了神通叁摩地、面見了本尊等,無論出現任何表面的道相功德,如果依此使自己的慈悲心、菩提心無有退轉並且越來越增上,就可以斷定這些道相是真正的功德;倘若依此等使慈悲心、菩提心日漸減退,那麼這些表面的道相也無疑是魔障或邪道。
特別是,如果自相續中生起了無僞實相的證悟,就一定會對上(上師叁寶)具足虔誠的信心與清淨心,于下(六道衆生)具有不共的慈心與悲心等。”
至尊上師索達吉堪布翻譯的無著賢菩薩(薩迦派大德)傳記中講道:“有一次,門口來了一位得了嚴重畜瘌病的乞丐,他的身軀早已失去了光澤,其坐墊等物遍滿了小虱子,大小便亦完全失禁。衆人見到後不禁發嘔、惡心,紛紛要求他不要再在此地耽擱久留。尊者耳聞目睹之後,大悲心頓時油然而生,他那充滿悲憫的眼淚再次簌簌落下。晚上,他即把乞丐本人領進屋,同時,還把他那些沾滿了虱子的坐墊、衣服等物拿進屋裏,又賜予了他一兩件幹淨衣服及食物。接著,他開始用自身身體給小虱子們作布施——在虱子窩裏一住就是兩叁天,上師、道友後發現了尊者的這種行爲,當他們前往探視時,發現菩薩正坐在乞丐的坐墊上,並圍著乞丐的衣服,渾身上下到處爬滿虱子,整個身軀則遍布痘瘡。衆人見後不覺驚訝萬分,他們哀懇道:“現在還沒有到上師布施身體的時候啊!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大家就這樣祈禱尊者停止此種行爲。但他卻念誦了《入菩薩行論》中的一首偈頌作爲回答:“吾既將此身,隨順施有情,一任彼歡喜,恒常打罵殺!縱人戲我身,侵侮並譏諷,吾身既已施,雲何複珍惜?”念誦完畢,尊者並未聽從他們的苦勸,依然在行自他交換。衆人後來到蔣陽頓有上師前求援:“我們雖請求尊者不要這樣,但他不聽,還在以身布施虱子,無論如何,這次上師您務必前往勸阻!”蔣陽頓有上師遵循大家的意見最終來到尊者面前,並祈請道:“請勿再如此行事,這樣做也未免有些太過分了。你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呢?也許會死吧。”無著賢菩薩聞言即以《本師傳》中的一首偈頌作回答:“僅依此肉身,亦能饒益他,我發如此願,當具廣大果。”接著又說了如下教言:“那種對他衆不會帶來利益的無貪之快樂(小乘解脫),應觀若地獄之火般迅疾滅除;如果對他人有所利益,那麼即便是無間地獄之火也應看作花園一般坦然承受且修持。”應罷,依然未聽從蔣陽頓有上師的勸告,還是堅持如是作爲。不久,所有虱子都自然消散無遺。正當小虱子們活動頻頻、上下啃齧之時,尊者刺癢難忍,有時會用一塊布裹住身體。即便這樣,他還是堅持說:“他衆若以嗔慢心,于我身作大傷害,損惱以致瀕死時,願能憶念所發願。”尊者即按此誓言身體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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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無盡的恩賜 第叁節 五部大論和九乘次第》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