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無爲法也空掉了,這樣子就把有部很執著的叁世有的法,很多都空掉了。所以這樣總說一切法的體空,那比《成實論》更進一步,它理論根據還要充實。“因此和大乘佛學更加靠攏”。那也沒有什麼奇怪,經部,我們一般說,就是從有部走向唯識的一個……
唯識很多學說都是經部裏邊發展出來的,加以完整、加以組織體系,給它完整之後,成了唯識的。再我們重看一看,從世親菩薩本身來說,他從有部學了經部之後,又進了唯識。這個體系也是很明顯地擺在那裏,從有部要到唯識,當然有點距離,但是經部——通過經部之後,進唯識是很自然的。雖然我們說無著菩薩勸世親菩薩是有一段公案的,但世親菩薩經過經部的學習,要進入這個唯識,也是很自然的,無著菩薩也是看准了這一點才把他勸過來,如果他沒有這一些思想准備的話,恐怕也勸不過來。那麼這就是說經部跟唯識的關系了。
心法緣境的帶相說
經部的學說還有兩個要點。一個是心法緣境的帶相說,這個學過唯識的知道了,沒學過唯識的,說起來很費勁。我們說,我們的心,不管是眼睛也好,眼睛看東西也好,耳朵聽聲音也好,我們是不是眼睛直接看到外面的東西?一般人:“我們看東西嘛,直接看到了”,在經部說,你看到的東西,並不是外邊那個,是你眼睛裏邊有一個相——眼睛的眼識,它變一個相分,這個相分跟外邊東西一樣的,然後你看到的就是眼睛變的那個相分。這個我們也用現在的生理學來講,也很簡單,眼睛要看東西,它眼珠裏邊,焦距裏邊,先把那面外面的東西——光,收集過來,在眼睛裏就有個反映,映射在眼睛裏邊,然後你眼睛的神經就看到裏邊自己眼睛的影子,並不是神經直接看到外邊,這個經部就這麼說。我們的眼睛要看東西,都是眼識裏邊先把外相變好了,然後你看那個相,並不是直接看外邊的色法,這個當時跟有部是不一樣的。那麼耳朵聽聲音也一樣,鼻子聞香味也一樣。
“他們認爲心法生的時候,必定變帶所緣境界的表像,成爲心法的相分”,他們認爲心法要生起來的時候,它要緣境。假使眼睛看,眼識,看色法,耳朵聽聲音,乃至身體碰到一些硬的、軟的,都使它變了一個相,外邊的相在其識裏邊有個相分,這個相分就是一個照片一樣的,把外邊東西一模一樣地變了之後,然後見分就緣那個相分,不是直接緣外境。那我們這個想想也想得通的,你手碰到東西,是硬的,那麼你決定是神經感到的,是你手裏邊的一個感覺,不是直接碰到那個桌子上的感覺,你手上有個桌子的硬的反應,那它神經就碰到那個反應,所以我們感到的還是自己內部的感覺,並不是外邊的東西。
這是經部突出的一個學說,這是一點,這個唯識裏邊就是直接采進去了。心有兩分,最初的是兩分——見分、相分,後來是叁分——一個自證分,最後到護法菩薩的時候就成了四分,還有證自證分。這樣子把這個心的作用完整地說了四個分。那麼這個經部已經發展到心有兩個分:一個是見分,一個是相分,看東西是看它的相分,不是看到的直接外邊的東西。
心法自緣的自證說
那麼第二個是心法自緣的自證說,就是心它可以緣自己,不但是緣外境,也可以緣自己。打個比喻說,一個火點著的時候,一方面照了外邊的東西,但是自己也照了,把自己也照亮了。那麼它以這個樣子的比喻來證明:心固然可以緣外境,但是也可以緣它自己,那就是自證分的前驅。這個唯識裏邊有個自證分,心能夠緣自己的,那麼這個學說也是經部發展出來的。意識也一樣,意識生起的時候,不但是對外了別境界,也可以了別自己,也可以知道自己。
這兩個學說都是由後來陳那——陳那大家知道,講因明的一個。印度,我們佛教裏邊講因明最有名的是陳那、法稱,陳那在前,法稱——他的再傳弟子。那麼它是由陳那把它引入瑜伽學說體系裏邊——瑜伽就是唯識那個學說。所以這一些經部的學說,在陳那菩薩的時候,他都把它歸入這個唯識的體系裏去了。
所以“經部學說可爲了解大乘瑜珈的開導”,所以說經部就是初期的瑜伽。所以在後世有一本書,密宗的書——《上師相承次第論議》。這一些書裏邊,他們判斷經部是初期大乘,這個不是無所見的,就是有見地的。因爲經部的學說很多已經接近于瑜伽了,就是說它初期的大乘,也可以說。那麼這是經部的情況,我們先介紹一下。
乙四、正量部
正量部的概況
下邊是正量部。正量部在當時勢力也很大,玄奘法師進印度的時候,那時正量部正是極盛的時候。後來義淨法師到印度去留學的時候,正量部的勢力還很盛,那就是說在這一段時間,正量部在印度,它的力量還是相當大的,所以這裏要介紹一下。同時正量部裏邊跟玄奘法師還有關系。
“印度的部派佛學,勢力足以和大乘佛學抗衡的,開始是說一切有部”,因爲有部在上座部裏邊力量很強,開始有部的勢力很大,《俱舍論》出來之後,有部勢力就小下去了。所以說開始有部勢力很大,可以跟大乘佛學兩個並肩抗衡,後來屬于正量部了。那麼經部怎麼?經部後來並入大乘的唯識去了。所以說真正站在部派佛學的立場,還可以跟大乘辯論的,就是正量部了。這一部從犢子部分出來的——這個我們已經看過,犢子部裏邊分了幾部,是分了四部,其中一部就是正量部。
正量部的學說
補特伽羅勝義有
“犢子部主張補特伽羅勝義有”,是實在有的,是實在的,就是說勝義谛也是有補特伽羅的。“正量部仍循其說,但加了許多補充”,正量部是犢子部的分支,而且是後來成了犢子部的代表了,所以它很多學說是繼承犢子部的。
那麼正量部它說這個補特伽羅怎麼有的呢?它就引了很多的書,就是引了很多的依據,證明佛在世的時候也是說有我的。這個我們可以大概地說一下。它說,爲什麼說補特伽羅是我,這個我是有的呢?它說,佛在世的時候他也說“我”,這個“我”可以分叁類,那麼這叁類名字我們不去管它了。它就是說,有的人就是執著現在的自己的身體、或者是精神是我,這是依托了這個五蘊來說的我;那麼另外一種,它說,假使有宿命通的,他說:以前的那個什麼人,什麼人,以前就是我,那麼佛自己也說的,他過去世——一個公案,頂生王,就是佛的以前的過去的事情,他說就是我,這樣子,就是說通叁世的這一個另外一種我;那麼另外,還有,它說這個——我們說證阿羅漢,得到涅槃了,有的時候是暫時地舍了這個身體,有的時候證了無余涅槃,永遠不受了,這一個,甚至于到佛這個我還是有的。它說:佛他也說,說話的時候也有我,這個我。
那麼爲什麼佛說的沒有我呢?它說:佛說的沒有我,就是指那些外道,或者凡夫,執著五蘊是我,或者離開五蘊還有個我,這個我是沒有的,佛說的無我是這個。而我們假設的,就是非蘊,也不是離蘊、也不是即蘊,那個假安立的我是有的,佛也經常說這個。實際上這個就是世俗谛的我,假的我。但是這個犢子部——正量部,它就是說這個我勝義有,在勝義谛也有,這個就是他們執過分了。那麼這一點,正量部同樣,跟犢子部一樣,它認爲補特伽羅是有的,實在的。
色法在心法之外各自獨立
那麼正量部,他們對犢子部的學說,許多地方更擴充了一些。“他們認爲色法在心法之外,各自獨立”,這個跟瑜伽不一樣了。我們說,唯識的那個說法——一切色都是我們心裏的反映,真正的色,外界是不存在的,都是我們的心的相分。那麼他們(正量部)認爲色在心之外,可以獨立存在的,那是有點唯物的觀點。
色非刹那滅
“又說色非刹那滅”,既然色是可以獨立存在的,它跟心不一樣,心就刹那刹那要生滅,色法固然前面講過的,像那些燈焰、聲音,這些是刹那滅的,但是還有一些東西,就是不刹那滅的。這個我們以前講這個犢子部的時候講過。它說,色不但是可以繼續一段時間,甚至于跟心法不聯系的、獨立存在的,當然可以維持一段時間。
那麼既然它不是刹那滅的,這個問題就是說,那它怎麼樣子滅呢?“這又牽涉到滅法待因的問題”,這個問題就是佛教裏邊那個問題。刹那滅的,就是一個東西,一個法,不管你哪個東西,生出來之後,不要靠其他的力量,它自己就是要滅的,就是刹那滅。那麼它這個既然能存在一段時間,它滅,決定要外邊的力量加上去,那麼才它滅得了;如果沒有其他的因素加上去,它就不滅。所以這個裏邊的說法也不一樣了,“滅法待因”:這個東西你要把它滅掉,一定要其他的因緣加進去——牽涉到這個問題了。那麼這裏,就是說“形動表色不像燈焰、琴聲自然歇滅”,就是說不是刹那滅的,這就是要待因緣,那就是它要滅掉,要其他的因緣把它擺上去,它才滅得掉。
對業力說的發揮——不失法
“由此出發”,從這個論點出發,“他們把業力說作了特別的發揮”。凡是佛教裏邊主要講的一些理論,都是說,我們造了業,後邊感果,但是人是無常的,一期生死了了之後,沒有了,這個業存在哪裏?這個問題就是一個最重要的,每一個部都要把這個問題解決,他們怎麼樣子想一套理論——當然不是編一套,根據他們的修證,要做一個完整的一個學說,來解釋這個問題。那麼唯識就是用阿賴耶識來解釋了,它的業就存在阿賴耶識裏邊,阿賴耶識不滅的,所以說業可以下一輩子受報,不會滅掉,那麼他們那裏……
(14A開始)我們說業有叁種,身業、語業跟意業,這個跟有部差不多,表色就是我們的行動:假使你拜佛,拜佛的樣子,這個動作,就是好的事情;你假使殺生,你拿了刀殺過去,這些行動就是殺業;所以,說話也一樣,你說的這個話——好的話,講經,勸人家好,那就是好的業;假使你罵人,或者是挑撥是非,打妄語,那就是口業,所以語言、行動就是色,就是身、語二業,那麼它是看作是業的一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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