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臨鏡自照,顯明自己色相美觀,內心悅樂,名心莊嚴”——這是打比喻,就是把前面的引過來,他說假使有一個人,他本來長得很好,又強壯,又端正,衣服又穿得很整齊,很時髦的衣服穿起來,“文身之镯”,還有加之裝飾品,假使武士——是個勇士的話,頭上插個毛,什麼身上戴個皮帶等等,這樣子莊嚴起來,拿個鏡子一照,就感到自己確實是好,心裏高興,那麼這是打個比喻。“士夫身色壯美者”,我們說,士夫,他的身材長得好,這個表示什麼呢?就是我們自己本有的智慧,“本智具足”,“一切衆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我們都有這個天然的、本來具足的成佛的可能性。“複加論議衣飾文身。對鏡者”,所謂加的穿的好的衣服,這就是用論議——就是論能夠莊嚴經,論議等等,戒律等等,這些來莊嚴自已的身體,那麼這個就是“莊嚴”。“莊嚴”之後,什麼叫“現觀莊嚴”呢?當你照鏡子的時候,正對鏡子照的時候,叫“現觀莊嚴”;那麼鏡子照了之後,心裏高興,內證了——現證莊嚴,所以說現觀、現證,這個兩個地方。這部書有的時候叫《現觀莊嚴》,有的時候叫《現證莊嚴》,它有層次的,在觀的時候,叫現觀,心裏內證的時候,叫現證,所以說這兩個名字都通用,就是看你著重在哪一點:正在照鏡子,是現觀,正在觀,修那個觀;觀的時候,內心所證到的——現證,觀必有證,那麼現觀現證是因果,兩個東西。這個“現觀莊嚴論”的名字,我們基本講了。
下邊,就是師子賢把《現觀莊嚴論》作了個解釋,本來是頌,他把它作了個解釋,那麼把瑜伽中觀的——他本來是寂護門下的,他當然也是瑜伽中觀派了——把瑜伽的學說,中觀的學說,一起用般若會通起來,那麼這樣子,從佛教的思想上,出現一個回轉的情況,怎麼叫回轉的情況呢?開始,我們說,瑜伽也好,中觀也好,都是解釋《般若經》的,因爲《般若經》的空性,中觀有中觀的方法來解釋,就是用緣起性空的方式;那麼瑜伽呢,用叁自性的方式,都是解釋《般若經》的那個沒有自性、一切法空的意思。後來,中觀、瑜伽——開始龍樹跟無著世親的時候,他們就是方法論,想的方式有點不同,但是都是從認識論出發,怎樣子把一個對象認識得清清楚楚,所以這一方面說,矛盾是還沒有的;但是到了後來,當他們發展到極端的時候,瑜伽中觀起了辯論,這個主要從清辨論師的時候開始,清辨論師開始的時候對瑜伽有批判,那麼瑜伽裏邊,當然,也不服氣,要跟中觀辯,發展到最高峰,就是月稱論師跟月官論師的辯論,辯了七年,瑜伽,中觀。兩個都是大家,一個是中觀的,很稀有的,在印度是很少有的一個中觀家,月官論師也是在當時唯識裏邊的佼佼者,所以這兩人的辯論,開始的時候很不容易顯出勝負,一直到辯了七年,才平定下來。那麼這就是瑜伽跟中觀分裂了。最後,中觀宗裏邊,又出現了靜命論師,他把瑜伽的學說采取一部分到中觀裏邊來了,成了瑜伽中觀派,這樣子,就是瑜伽跟中觀兩個慢慢地合起來了,一直到最後,到師子賢的時候,又把般若貫通這個中觀瑜伽,一起彙合于般若,到這個時候就是大乘佛學的最後階段。
“後期大乘的性質,可以說是逐漸向密教方面發展的。”這個也不稀奇,因爲當時的婆羅門教跟回教的迫害很厲害,那麼佛教的方式,必定會改變它的方向,單是靠顯教,這個不容易打開了,需要密教的方式了。因爲密教正是末法時期,魔障最大的時候,爲了這個才說的,那麼當然這個時候需要密法了。我們這裏說,師子賢菩薩用般若彙貫了中觀瑜伽,這個方式並不是他獨創的,他就是把前面的佛教裏邊的本來有的一些意思,前面人沒有注意的,他把它發揮出來,這樣子統一了瑜伽跟中觀。我們說在《顯揚聖教論》裏邊,它已經說清楚了,瑜伽就是般若;在《辯中邊論》裏邊,也是用般若貫通瑜伽的,所以說用般若來貫通中觀瑜伽的學說,也本來是經論裏邊原有的學說,只是沒有人把它特別地提出來發揮,那麼師子賢論師,以他的聰明才智,就把這一點發現了,同時統一了瑜伽中觀,用般若來統一。那麼這就是我們說的後期的大乘佛學,大概講到這裏。
印度佛教之衰敗
後頭的情況,就是印度的佛教衰敗的情況了。
西元十世紀末,有一個阿富汗,就是在中東,回教國的蘇丹(國王),叫馬诃慕德,“他大舉侵入印度,周期性地進行了十七次的破壞和掠奪”,他就是一下來了,回去了;一下又來,一下又回去,這樣子搞了十七次,破壞跟掠奪。“在伊斯蘭教排斥異端的教規下,佛教受到嚴重地摧毀”。那就是說,伊斯蘭教的教規有一條,他們認爲異教徒(不信伊斯蘭教的),把他殺得越多,將來可以生天。
我們說以前印度佛弟子裏邊,有一個叫央掘摩羅,他也是受了一個婆羅門教的老師,也是給他說的:你要殺一千個人,一千個人殺好之後,把他們的手指砍下來,串起來,串一個項鏈,滿一千人了,你就會生天。這樣子的教義。那麼這個伊斯蘭教也有這個情況,他們把異教徒殺得多,就是生天的一個方法。所以說每一次入侵的時候,不但是焚燒了寺廟,燒佛像、經書,也是殺了很多的佛教徒,這樣佛教受到嚴重的摧殘。
我們佛教是不用暴力來對抗的,一切都是因果,是業果所感,只有什麼辦法呢?回避。所以在這個時候,很多的佛教徒就是跑向尼泊爾跟西藏去了,這是在佛教受到這樣子嚴重的摧毀之下,佛教徒他們當然要改變形式,以密教的形式,還能維持二百年的光景,大乘佛學也就是在這個情況之下——因爲密教是不離開顯教的,既然密教能夠維持二百年,大乘教也是維持了二百年,于中密教還得到了一定的發展,在某個時期。那麼這個話爲什麼這樣說?很多人有這個說法:印度的密教興了,就是佛教就糟了,成了毀滅了,好象密教是印度佛教毀滅的一個前兆,就是印度的教毀滅就是密教的關系——這個說法未免太不公允,所以我們,特意這樣子寫,正因爲當時需要密法,所以密教在當時嚴重的摧殘之下可以維持二百年,那麼大乘佛學又在這個佛教的形式下,又維持了二百年,這還是密教的功勳,不但密教不是摧毀佛教的,還是在嚴重摧殘情況下可以把大乘佛教保持二百年。而且在這個時間,在某一個階段的時候,密教還能發展。
到了十叁世紀初的時候,超行寺(超岩寺),這個我們講過的,是印度的最後的一個佛教中心,最高的學府,從那爛陀寺已經轉移到超岩寺了。這個超岩寺在回教入侵印度的時候,被回教的印度的統治者所焚毀,那麼這個時候,大德們,印度的佛教的大德,因爲他們根本的學府、最高學府的中心地摧毀了,那麼他們沒有地方可藏身,走了,就慢慢地經過尼泊爾進入西藏。所以西藏那時候佛教是興起來了,而印度的基本上摧毀了,“印度佛教基本毀滅”。然而在東印度,但是在東印度這個地方,佛教在密教的形式下還是保持了它的“余緒”(就是還能夠保持它的殘余)。一直到十六世紀,到十六世紀以後,印度的佛教真正地沒有了,那是斷了根了。
一直到現在,我們在佛教是,印度傳了斯裏蘭卡跟越南、緬甸、泰國的,是巴利文系的佛教;傳到中國,慢慢地發展到日本、東南亞的,是漢語系的佛教;傳到西藏、蒙古,乃至其他的一些少數民族裏邊,則是藏語系的佛教,在世界上存在了叁個系統的佛教,而在印度卻是沒有,而很多的印度的經書都已經毀滅了。
甲八、結語
但是“近世以來,國際上許多學者,由于印度佛教遺迹的繼續發掘”——我們在照片上看到過了,鹿野苑、靈鹫山說法的地方,現在這些地方都已經發現了。文物也發掘出來了很多,有些梵文的、巴利文的,從印度發掘出土的有一些,當然不多。從這一方面研究考察,向世界公布——爲什麼寫這一段?就是佛教的精神以學者的口吻來說,不用我們佛教徒本身的話,所以我們引它這一段文來做一個結束。他們怎樣子公布呢?他們說“佛教雖是古老”——佛教,二千五百年以上的教,是夠老了;但是“佛陀的教義,卻被發現仍是如此新鮮而且合乎時代思潮的要求。”那是教義還是那麼新鮮,那就是說,佛的話、佛的教誡是超越時代性的。反正哪裏有衆生,哪裏就需要佛教,只要你有善根,都會接受它,沒有善根的,那就是好象——雖然時雨普下,但是你根壞了,種子壞了,你得不到益處。
我們講了半天,很多的話裏邊含的什麼意思?我們佛教的毀滅,並不是說真正的佛教勝不過婆羅門,勝不過伊斯蘭,它就毀滅了;實際上是我們自己的善根沒有了,我們就看到的這個世界就是“五濁惡世”,佛教是毀滅的;如果你是善根具足的話,在《維摩诘經》裏就是有,說釋迦牟尼佛足趾一按,當下這就是釋迦牟尼的淨土,我們就在釋迦牟尼佛的淨土裏邊。就是因爲我們善根沒有,所以看到的是這樣子一個世界。總算還有一點善根,我們還在廟裏邊,還有佛教,還有佛像,還有經書,還有一些大德們,這些阿阇黎,還在弘法。如果善根一點沒有,那簡直不知道世界還有佛教的人,多不多?多得很。我們中國的人口十二億,一般地統計下來,信佛的恐怕不到一億人口,整個西藏才幾百萬人,現在也不是全部信佛。總的一句話,我們漢人信佛的也是極少數,你看看和尚,火車上跑來跑去,就是那麼幾個人,並不是很多,這會來了、那會去了,就是這麼幾個。我們也碰來碰去,四川碰到的、哪裏碰到的、溫州碰到的,說來說去,也是只有這麼幾個人,並不太多。所以真正出家的——中國來說,西藏不算——不曉得我們漢地的漢僧有沒有一千以上,都不知道。幾個大寺院,我們說昭覺寺人最多了,才叁百左右。其他的廟,一百算是大廟了,十幾個人的,幾十個人的,乃至一個人兩個人的,這樣子的廟很多,一共算起來到底有多少人呢?我們還沒有統計過,反正是不會太多。
能夠接觸到佛教的人也不多。很多的所謂教徒,只不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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