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過去的翻譯有缺點。根據我們的講義看,過去的翻譯,固然可能是他們印度人,翻成我們漢地的話,可能帶一些印度文法、語法,不是像漢人翻的那麼通順,但是傳承不一樣,這個裏邊是會有一些不同之處。這個後邊再說。
這部《唯識二十論》,“理豐文約”,道理講得很多,而文字很簡約。那麼就要注解了。西域(那時候中國的西方、印度一帶)的注釋就有“數十余家”,有幾十家的注解。最根本的有世親菩薩的弟子“瞿波論師”的注解,最後的有“護法菩薩”的注解。這是把最重要的、最初最後的兩家提了一下,中間還有幾十家就不提了,而他著重的還是護法菩薩的注解。
“護法所造釋,名《唯識導論》”,護法菩薩造的那本解釋,叫《唯識導論》(藏經裏就有,以前我們在南普陀時曾經打印出來,就是《成唯識寶生論》),也是解釋《唯識二十論》的。“印度重爲詞義之寶,悉至異道嘗味研談”,這部書很重要,印度當時推崇它爲“詞義之寶”——不但意思講得好,詞句也非常好,聲明、內明都是最高的造詣!“悉至異道”,哪怕是外道,還得要研究一下,因爲是最高的文學作品,你不研究的話,你學問就不夠;哲學的價值也極高,真正的一些談學問的,不管內道、外道,都要學一下才行——跟以前的《俱舍論》一樣,“嘗味研談”,哪怕是外道,都要嘗嘗它的味道,都研究研究、討論討論。
我師不以庸愚,命旌厥趣,隨翻受旨,編爲述記。每至盤根錯綜之義,敘宗回複之文,旨義拾釋,以備提訓,更俟他辰,方冀翻釋。功虧化畢,未果便終。遂使玄源見擁而無披,幽靈守昏而永翳。可謂連城易托,法寶難窺,淺義疏文,從茲絕矣。 [名相注釋]:
命旌厥趣:命(窺基)闡揚其理趣。
提訓:親提撕其耳,而教誨也。
玄源見壅而無披:“玄源”指佛語本懷;菩薩深義,由此壅蔽而無法揭開。
幽靈守昏而永翳:在沈淪中衆生因此常處昏迷而不能明悟。
連城易托:趙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秦昭王聞之,使人遣趙王肅,願以十五城請易璧,蔺相如奉璧前往,曰:“城入趙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請完璧歸趙。”
“我師不以庸愚”,我的師父玄奘法師,不嫌以我這樣庸愚(很庸俗,很愚癡)的人——那是謙虛話了,不嫌我這個人又庸又愚,“命旌厥趣”,命我來做這個筆記、注疏、解釋的事情,“隨翻受旨”,隨玄奘法師一邊翻譯、解說,一邊把他的話、重要意思記下來,“編爲述記”,就編成了這部《唯識二十論述記》。這是介紹他造《述記》的因緣。
“每至盤根錯綜之義,敘宗回複之文,旨義拾釋,以備提訓,更俟他辰,方冀翻釋。”當時只有八天時間,裏邊有“盤根錯綜”(非常繁複的一些道理)或者“敘宗回複之文”(曲曲折折的那些文句),“旨義拾釋”,這個時候,玄奘法師沒有給他詳細說——因爲八天就翻完了,一些盤根錯綜的道理、繁繁複複曲折的文字,就暫時沒有細說,“以備提訓”,只好將來再仔細給他當面說。玄奘法師本來想這樣子就把這個翻譯、解釋的事情,能夠完整了,但是“功虧化畢,未果便終”。玄奘法師那時年紀很大了,“功虧”,事情還沒有做完成,他應化的事迹已經完成了,就生兜率天去了。
“遂使玄源見擁而無披,幽靈守昏而永翳。可謂連城易托,法寶難窺,淺義疏文,從茲絕矣。”這是當時窺基大師歎傷的話。
這樣子一來(玄奘法師他圓寂之後),這些深奧的道理——玄源——佛或者世親菩薩這個很深的唯識道理的源頭,“見擁而無披”,就被擁蔽起來、看不到了,不能打開來給人家看了。本來玄奘法師是已經學通透了的,他可以把那些深奧的意思闡發出來;他圓寂之後,這個甚深的意思就這樣封閉起來了,大家看不到了。 “幽靈”就是被無明所蔽覆的那些衆生,本來衆生看到這部書是可以見光明的,但是這個光明的源頭已經阻塞了,那就只好“守昏”,這個黑暗的無明還是蔽覆在裏頭,“而永翳”,永遠是翳,看不清楚了。這是窺基大師歎息玄奘法師圓寂得太早了,沒有把那些寶貴的意思闡發出來,使後人見不到這個法的光明,就永遠包在無明的“翳”裏邊了。
“可謂連城易托,法寶難窺”,他打比喻說,過去秦昭王看到趙惠文王得到一個和氏璧(很有名、價值連城的璧),秦昭王就派人到趙國去,對趙惠文王說:我願意拿十五個城來換你的璧。實際上秦國很強大,趙國很弱,若把這個璧給秦國,他那十五個城不會給趙國的,他明擺著就是白拿你的了。趙王很著急,他的宰相蔺相如,很能幹,“奉璧前往”,他對趙王說:“城入趙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請完璧歸趙。”他那十五個城不給我們的話,這個璧我們也不給他,我將會仍舊把這塊璧完整地帶回來。結果,蔺相如真的完璧回趙。這個事情很不容易,但是窺基大師說:“連城易托”,這件事情還好做一些;“法寶難窺” (窺,小的縫隙),而對這個法寶,因爲玄奘法師圓寂了,你再想要把它搞清楚,沒有辦法了,看都看不清楚、看不到了。因爲玄奘法師——能注解的人、能講的人已經不在了。這個是很歎息。“淺義疏文,從茲絕矣”,要把它這個意思深入淺出地注解出來,只能到此爲止,以後就沒有辦法了。
這是窺基大師把自己受玄奘法師的委托、做這個《述記》的原委講了一下。而他歎息的,是玄奘法師還有一些重要的複雜的文義,准備以後再親自給他講一道的,卻因爲玄奘法師圓寂了,這個事情就沒有搞成,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可惜的事情,對後來的人來說,也就看不到了。他自己可能已經聽過了,但是還沒記下來;對後人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損失、不可彌救。所謂人在法在,人亡法亡。這在《俱舍論》(頌疏卷二九)裏就說了:“正法有二:一教,二證。教謂契經(經藏)、調伏(律藏)、對法(論藏);證謂叁乘菩提分法。有能受持及正說者,教法住世;有能依教正修行者,佛正證法便住世間。道藉人弘,法依人住,人在法在,人亡法亡。”法是要人來弘的。雖然我們有叁藏十二部、大藏經都在,若沒有弘法的人,藏經就是一部大藏經,教理都看不懂,更勿論修證;若有能弘法的人,才能把教正法與證正法弘揚起來。所以我們尊重弘法人才,要培養弘法人才,也是這個道理。
這是第一篇,窺基大師的序。講述玄奘法師如何翻譯、爲什麼要翻譯這部論(因爲前兩個翻譯不圓滿);這一次翻譯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完成,期間他又是找哪一個弟子給他做執筆的;在執筆之間,因爲時間匆忙,一些比較複雜的文義,當時沒有講,准備以後再親自給他仔細講、再記下來,但是因爲圓寂了,這一項工作沒能完成,窺基大師非常歎息。
這個是總的概述。下邊是講《唯識二十論》的梵文名字。
梵文毗若底(此雲識),摩呾喇多(此雲唯),憑始迦(此雲二十),奢薩咀羅(此雲論),順此方言,名《唯識二十論》。唯者獨但簡別之義,識者了別诠辨之義。唯有內心,無心外境,立唯識名,至下當釋。識即是唯,故言唯識,是持業釋。複言二十,是頌數名。合名《唯識二十論》者,帶數釋也。論如常釋,釋義及難,至文當敘。舊論但名《唯識論》者,譯家略也。
梵文“毗若底”,我們漢語叫“識”;“摩呾喇多”,漢語叫作“唯”;“憑始迦”,漢語叫“二十”;“奢薩咀羅”,漢語叫“論”。這是說梵文翻成漢語,《唯識二十論》的梵文,總的名字有這麼多。“順此方言,名《唯識二十論》”,梵文跟其他外語一樣,它的文句是倒裝的,按它的原文是“識唯二十論”,那麼依照我們漢地的習慣,就叫《唯識二十論》。
什麼叫唯?他很仔細,一個一個地解釋。“唯者,獨、但、簡別之義”,獨是這個、單是這個、簡別其它的。就是只有識,沒有其它的東西。“識者了別诠辨之義”,我們學過《五蘊論》了,“識”是“了別義”。五蘊,大家還記不記得?這個一定不能忘記:色,質礙爲性;受,領納爲性;想,取相爲性;行,造作爲性;識,了別爲性——五蘊的特征,這是隨便什麼時候都需要用的,要記得飛熟。識者,了別、诠辨之義,就是解釋、辨別的意思。
爲什麼叫唯識?“唯有內心,無心外境”,只有內心的識,並沒有心外的境,所以“立“唯識”名”。世間一般說,就是物質與精神,這裏說只有內在的識而無外境,客觀物質是沒有的,那是不是唯心論呢?不是!我們的唯識跟“唯心論”有所不同,這個我們以後就會知道。我們說的識是八個識,而現在所謂的唯心論,只是到六識爲止,第七識末那識,他們哪裏會知道呢?佛才知道,一般的人都不會知道!所以這個唯識跟唯心論就不一樣了。唯識的含義,簡單說,到此爲止;它真正更深的內涵,後面會講。所以現在先說一個總結的話,就是說,“唯識”不是現在的“唯心論”,這個大家先把它肯定下來;至于爲什麼道理?以後慢慢會講。因爲只有內心的識,沒有心外的外境,“立“唯識”名”;“至下當釋”,這個道理,將來還要慢慢解講。
“識即是唯”,“唯”的是什麼?就是“識”,那麼“識”也是所“唯”的東西,“故言唯識,是持業釋”。學過六離合釋的人,在這裏就占便宜了。我們以前講過一次。沒有學過的人,把六離合釋的講義,大家去抄,或者是印;若以前有多下來的,可以發給大家;那麼不懂的,去問一下前面聽(學)過的人;若還是不懂,提上來再問一下(大家要把六離合釋搞懂;因明就比較麻煩一些了,不是自己就能看得懂的,只好以後再說)。“識”就是“唯”,“唯”就是“識”,“唯識”,是持業釋。“複言二十,是頌數名”,世親菩薩著這部唯識論的時候有二十個頌,頌的數量是二十…
《唯識二十論述記講記 第叁講》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