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教之所以跟外道是不同,就是有我沒有我的問題。佛教有兩個,一個是人無我,補特伽羅無我,流轉生死的不是我,是法、是五蘊;那麼這些五蘊本身是不是有自性的?沒有自性,補特伽羅無我、法無我,這兩個東西,就把所有的佛教都包完了。那麼要認識這兩個東西,就是要中觀的般若正見。沒有般若正見,是無論如何是不能親切地親證那個道理的,我們用有漏的智慧,祗能夠經過佛的說教,依稀恍惚的得了一點點的理解。但是這個理解呢,是很膚淺的,也是不深刻、不全面的。你這一方面的經書看懂,可能人家提一個問題,就把你問倒了,你不全面嘛。真正證到空性之後呢,管你怎麼問?上、下、左、右前後,你怎麼問,他怎麼答嗎?所以禅宗真正開了大悟的,他說的話,你無論怎麼說他不倒的。因爲他確定實親證了,無我的道理了,他一隨口說出來,都是那個從源頭上來的,都是活潑潑的,而且不是死板板的。我們看書,就是把一個書背下來了,你祗背這一段,祗要從哪一方面問難,你倒了,受不了。那麼經書看得多,叁藏十二部,閱藏閱完了,那麼總算多了,但是有些藏經裏面沒有的問題他給你提出來了,你還是吃不消。因爲你沒有真開悟了,只不過依文解義,懂了一點點。當然了,我們說大開圓解,也能夠正確地理解到空的道理,但僅僅是理解,不是親證。這個,我們說,學修一定要並行也是這個道理,你單是學,是學問,畢竟是留在第六意識裏邊的思考的一些階段,不能深入到親證的階段,那個永遠是浮在面上的,經不起真正的考驗的。
那麼我們現在說,《俱舍》裏面的重點也是講一個無我,一切法沒有我。那麼我們說佛教講的是人無我、法無我,那麼單講一個無我夠不夠?所以有些人就說《俱舍》是小乘,只講人無我,不講法無我。但是我們說大乘講不講人無我?也要講人無我。當然,《俱舍》裏邊講不講法無我,我們看下邊。他說沒有我的,“作者不可得”,沒有的,作者就是我,補特伽羅,但是有法假。法假就是“此生故彼生,此滅故彼滅”,這個話就是說,投生的我是沒有的,是五蘊,這個五蘊法本身也是緣起。這個生了之後,那個生,那個生了之後,這個才生,那就是這個法,也是緣起的。這個道理已經包在裏邊了。但是,下手,卻必定要從人無我下手。
這個我們從最高的中觀,我們說大乘最高的是龍樹菩薩的中觀,中觀裏邊講無我道理的,《入中論》是一個代表性的著作。它裏邊也有這個道理,我們可以互相的參照,這是我的看法,《俱舍論》是入于無我的進門的一個方式 。
《入中論》裏邊有這麼一句話,“慧見煩惱諸過患,皆從薩迦耶見生,由了知我是彼境,故瑜伽師先破我”,大概是這麼說。我們的智慧,就是般若智慧,看見煩惱有各式各樣的過患,煩惱有很多,這些煩惱的過患,都是薩迦耶見所生,是我見而生的。所以說,這個我見是緣什麼呢?緣這個我。所以說修行的瑜伽師,就是說,大乘的修行的人,他要破人我、法我,先從人我下手。所以說,《俱舍》是從人我下手,這是跟大乘一致的,並不是到此爲止,祗破人我。
下邊,我們還要說,人我、法我是不可分割的。破人我,不破法我是不可能的;單破法我不破人我,也是不可能的。從人我下手,才能破法我,而破人我的時候,必定也破了一些法我,如果一點法我不碰的話,人我就破不了。那麼這個道理呢,《入中論》發揮得很詳細,我們可以大概的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先肯定就是大乘最高的空宗,也是要從補特伽羅無我——人空下手,裏邊有一句,“先修補特伽羅無我,次于法無我義,若念正知攝持而修7”。那就是說,這是《入中論》的話,他先要從補特伽羅無我下手,然後呢,對法無我的道理再以正念正知來修它,就是說下手是補特伽羅無我。那就是《俱舍》的任務,這是進門的,先補特伽羅無我,並不是小乘了,這個跟大乘是通的。就是菩提道次第的中士道、上士道不是絕然分割的,中士是上士道的前階段,也是入于大乘的上士道的一個階梯。沒有它,大乘,上士道上不去的;那麼沒有人無我的話,法無我也上不去。
下邊,這裏有個問難,《入中論》裏邊的8。“若謂此中,豈非宣說悟入大乘真實之法,故唯滅盡我、我所執,非是所得真實性義”,他說,大乘裏邊要悟入一切法空的道理的,所以你單是滅了我執、我所執,就是人我執了,人我、我所這兩個執,你把它滅掉了,並不是大乘的真實義。大乘的真實的空性,你並沒有證到,祗證到一個人無我了。“又唯決擇我及我所悉無自性,亦未決擇諸法無我,故名悟入真實之道,不應正理”,這是外邊的外難,他說,還有一方面說,你祗是抉擇,就是以智慧來辨析我跟我所的道理都沒有自性,用智慧來抉擇我及我所都沒有自性,但是你沒有抉擇諸法無我,這樣子說你悟入真實道了,這是不對的,這不合道理。
那麼回答:“無過”,沒有過失。“于一切種永滅我、我所執,略有二種”,他說,你一切法滅除我、我所執,有兩種:一種,“若以煩惱更不生理而永斷者,雖于小乘亦容共有,然由永斷內外諸法戲論之相皆無可得,即是法身”,你單是斷煩惱,把它斷掉再不給它生起來,那麼小乘也有,也是相同的。但是永遠斷掉一切法的戲論相,就是法無我要斷掉了,這就是法身。“又若通達我無自性,于彼支分諸蘊亦能滅除有自性執。譬如燒車,則亦燒毀輪等支分”,就是說,你把我破掉了,補特伽羅破掉了,補特伽羅破掉了,那就是我沒有了,那余下什麼?余下就是我的身體,我的心——受想行識那些思想的東西了,那麼你既然我破掉了,那麼支分就是我所組成部分,它可以破掉的。因爲總的破掉之後,它的支分也破得掉。打個比喻,假使把車燒掉了,那麼車的支分,就是輪子、車的車箱、車的頭、車的頂篷、裏邊的設備,車都燒掉了,裏邊東西都燒完了。補特伽羅空掉了嗎,組成補特伽羅的五蘊也可以空掉的,那麼這個道理是有統一性的,所以說,先要從破人我下手。
但是問題並不這麼簡單,還有很多辯論的事情9。“我性且非有,豈能有我所。由我不可得故,則其我所我施設處亦極不可得”,既然我都沒有了,那麼我所,我所就是與我相關的屬于我的東西,我所的施設處,那就是說五蘊。我所的施設處就是五蘊身上,我所,我的身體,我的山河大地,我的東西,它這些都是什麼東西呢?它安立就安立在五蘊上邊的。那麼這個東西,我都沒有之後,這個我所安立的東西,也可以把它破掉,這是一層。
第二層,這兩個連貫的,“如是諸觀行師,若時通達無我,爾時亦能通達蘊事我所皆無有我”,修行的人,假使通達沒有我之後,沒有補特伽羅了,這個時候,也能通達它的五蘊、我所也是沒有的。就是說通達無我之後,馬上通達這個法我也是空的,這是有連帶關系的。下邊,“此說于我達無性時,亦能通達我所諸蘊無我無性”,祗要你能夠通達到補特伽羅是沒有的,空性達到通達之後,那也可以通達,我所的蘊,就是組成我的那個五蘊,也是自性空。
《入中論》的解釋《入中論釋》,它裏邊有幾句話,“由緣色等自性成顛倒故,亦不能達補特伽羅無我,以于諸蘊施設我事而緣執故。如雲:乃至有蘊執,爾時有我執。此說未達蘊無自性,不能通達補特伽羅無我性故”,這個裏邊是辯證的說了,你真正的說的話,你如果法的沒有自性不能通達的話,你說你已經通達了補特伽羅無我了,不可能的。他舉個頌,“乃至有蘊執,爾時有我執”,祗要你執著五蘊是真實的話,那麼這個補特伽羅我執也存在。
所以說以前我們學法的時候,學《唯識》,它裏邊這麼說,小乘破人我,大乘破法我。這個話,在中觀裏邊看,是有一點點差異的。中觀的看法,人我執跟法我執是交織的,不能說一個破掉,一個不動是不可能的,你要破人我執,必定要破了一部分的法我執。如果這一部分法我執不破掉的話,人我執也靠不住,破不掉。所以說,你說法我執一點沒有破,人我執破掉了,這個話不成立的。
那麼這個話反過來說,假使你能夠通達補特伽羅無我的慧,這個智慧能夠通達一切人我是空的,沒有自性的,那麼就用這個智慧,不要其它的因緣,就把這個智慧拿過來去觀照法的話,一切法自性空也能夠通達。智慧,你能用這個火了,燒木頭也能燒,燒其它的草木的東西,也可以燒掉。反正火就是火,你能夠燒,這個無漏的智慧,般若的智慧能夠照破補特伽羅我空,就是這個智慧,反過去照法,法也可以照它的空,這就是真正的智慧,是一個,照的對像補特伽羅空,一切法自性空。但是智慧是一個,你祗要能夠通達了,補特伽羅空的那個時候,你再照過去用好了,他也可以把一切法空的道理知道。這是兩個,不是沒有關系的,那麼這裏其它的,我們就不說了,太多了,我們現在不是講《入中論》 。
引個《金剛經》,《金剛經》大家都知道的,裏邊說,“若心取相則爲著我、人、衆生、壽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衆生、壽者”,這很明顯了,你要著相的話,就是執著法相,一切法執著它有自性的話,那你還是執著我、人、衆生、壽者,就是補特伽羅也空不了。這兩個東西是連貫的。這個我們在漢地的佛教,一向疏忽,這個問題。但是真正的印度的中觀,就明確的提出這個觀點來了,這個我們以後到中觀的時候,要詳細講,現在介紹一下。
好!我們現在看下邊,講無我的道理。
“釋曰:前一行,明無我”,前面一個頌是講無我。“但有由惑業,相續入胎也”,既然沒有補特伽羅這個我,哪個投胎呢?由煩惱造業,這個五蘊,就産生入胎的現象,“相續入胎”,可以中間不中斷。“後一行,明生死輪轉”,第二個頌,就說明,生死輪轉的情況爲什麼有生死輪轉,就是有煩惱業不斷的轉,輪子,我們看哪一個頭了?一個輪就沒有頭了,一個圓圈圈哪一個是頭啊?你說它頭都可以,你…
《俱舍論頌疏講記 世間品》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