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丘的應行與不應行:比丘應行戒、定、慧叁學,應離八種(二法的)過失。
(2)沙門的善學與不善學
沙門的善學與不善學:形服具足而破戒的,威儀具足而破見的,多聞、獨處而求名聞的,都是不善學,應學「實行沙門」。
(3)持戒的善淨與不善淨
持戒的善淨與不善淨:著有的,執我的,取衆生相的,見有所得的,雖持世俗戒,不善不淨,可說是破戒的。善持淨戒的,是離我我所見,以淨智通達聖性的。
(4)明聲聞正道
五百增上慢比丘聽了,不能信解而離去。佛化二比丘,與增上慢比丘共論,五百比丘心得解脫。回來見佛,依密意說自證法──以上是聲聞正道。
(二)內容差異的部分
漢譯的《遺曰摩尼寶經》,到此爲止。
〈普明菩薩會〉──《寶積經》,以下有佛爲普明菩薩說一段,明菩薩的不住相,大精進,爲衆生,疾成佛道──四義。
《摩诃衍寶嚴經》,及《瑜伽師地論》「攝抉擇分」,沒有普明菩薩問答,以下有受持勝解的功德。
《大迦葉問大寶積正法經》,以下有普明問答及勝解功德;全經都有重頌。
普明問答與持經功德,可能是附編的,所以各譯本,或有或沒有,彼此都不相同。
叁、小結
本經敘述菩薩正道與聲聞正道,是從菩薩道的立場說的。
廣舉種種譬喻,有經師的特色,而文體簡要明白,全經極有條理,與論書相近。
從實行的立場,說明事理,少說仰信的──佛與大菩薩的方便妙用。
對人間的修學者來說,這是極其平實的寶典!
貳、不著空見的《寶積經》
一、《寶積經》對取著的空見加以評斥
《大寶積經》卷112〈普明菩薩會〉(大正11,634a)說:「迦葉!真實觀者,不以空故令諸法空,但法性自空。......迦葉!非無人故名曰爲空,但空自空。......當依于空,莫依于人!若以得空便依于空,是于佛法則爲退墮。如是迦葉!甯起我見積若須彌,非以空見起增上慢。所以者何?一切諸見依空得脫,若起空見,則不可除」。
依經文所說,空見是比我見更惡劣的。空、無相、無願、無生、無起、無我,都是本性空的,不是由于觀察,破了什幺而成爲空的。性空,是如、法界等異名,唯有不落情見、戲論,淨智所現證,是不能于空而取著的。
經說「便依于空」的「依」,其他的譯本,是「猗」、「著」、「執著」的意義。55這一段經文,非常的著名!
※中觀與瑜伽二家重視本經
《中論》引經說:「大聖說空法,爲離諸見故,若複見有空,諸佛所不化」。「不能正觀空,鈍根則自害,如不善咒術,不善捉毒蛇」。56
《師地論》也引經說:「世尊依彼密意說言:甯如一類起我見者,不如一類惡取空者」。57後代的瑜伽學者,成立依他起性自相有,彈破依他起無自性的學者,總是引用這幾句話。
對于「空」的解說,中觀與瑜伽二家,是有不同方便的,這裏不用敘述,但對于「空見」的取著,都是要評斥的。
二、追溯空見的由來
怎幺會有「空見」呢?
(一)阿含
空、無相、無願,《阿含經》中稱爲「叁解脫門」,「叁叁昧」。
(二)般若
「原始般若」,著重于不取不著的離相。不取不著的深悟,名爲「無生法忍」,體悟一切法不生不滅,本來寂滅、涅槃。「下品般若」以空、無相、無願、無生、無起,表示涅槃寂滅。一切法本性寂滅,當然也就是一切法本空、本無相、本無願了。「空」在「般若法門」的發展中,大大的發展起來。
「中品般若」說:「離色亦無空,離受、想、行、識亦無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即是空,空即是(受、想、行)識」。58「晉譯本」與「秦譯本」都如此,「唐譯本」作:「色自性空,不由空故,色空非色。色不離空,空不離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也這樣說)。59在「不離」、「即是」以上,更加「不由空故」的解說。「中品般若」時代,「般若法門」已著重「一切法空」了。一切法空的說明是:無因無果,無業無報,無系縛無解脫,無修無證,無凡夫,無阿羅漢、緣覺、菩薩與如來。
(叁)呵斥聲聞但說深法的「文殊法門」60
「文殊法門」,本著「勝義」、「法界」──空,诘破一切:聲聞法以外,菩薩道的發菩提心、度衆生、得無生忍、授記、坐道場、成佛、轉*輪,都一一難破,使對方啞口無言。所說的一切法空,當然是如實的,正確的,但由世俗語言所表示的名義,在一般聽衆的意解中,可能有不同的意解,引起不正確的傾向。
(四)小結
在初期大乘時代,「一切法空」,是公認爲究竟而沒有異議的。本經也是闡揚空義的,卻傳出了「甯起我見」,「不起空見」的呼聲,顯然已發見了當代的大乘佛教,有失卻中道而流于謬誤的傾向。本經爲後漢支谶初譯,爲西元一五○年前集出的經典,也可見西元一五○年前,大乘空義昂揚聲中,空想應經已引起副作用了!
叁、附帶說明二部提及惡取空的大乘經
這裏要附帶的說到二部經。
(一)《慧印叁昧經》
《慧印叁昧經》,一卷,吳支謙(西元二二二──二五叁年間)譯。異譯本,有《如來智印經》,一卷,宋失譯。《大乘智印經》,五卷,趙宋智吉祥(J
āna
rī)等譯。趙宋本譯出極遲,內容小有差異。
慧印叁昧是如來境界。佛命彌勒(Maitreya)護法,說七事因緣發菩薩意[菩提心]。61七種因緣,可與《瑜伽師地論》〈發心品〉的四因四緣對讀。62
《慧印叁昧經》(大正15,464b、466b)說:「後來世人,當自說言:我所作業,是菩薩行。......住在有中,言一切空。亦不曉空,何所是空?內意不除,所行非法。口但說空,住在有中」。「我泥洹後,人當說言:一切諸法,視之若夢。......不行是法,著于有中,便自說言:我已知空」。
末世比丘,學大乘空法而著在有相中。見地不純正,所行又不合法,意味著當時部分宣揚空教者的實況。自以爲「知空」,而其實「不曉空」,不知道「何所是空」,著在有相中,當然是「惡取空」了。
(二)《濟諸方等學經》
《濟諸方等學經》,一卷,晉竺法護譯。異譯名《大乘方廣總持經》,一卷,隋毗尼多流支(Vinītaruci)譯。
從「濟諸方等學」的經名,可以知道這部經是對方廣──大乘學者偏謬的糾正。經作佛在不久入涅槃時,爲彌勒菩薩說。大乘學者的輕毀聲聞,般若學者的輕毀其他經典,是誹毀叁寶,不免要死墮地獄的,如《濟諸方等學經》63說:
1.「當來末世,五濁之俗,余五十歲......。或複說言:若有經卷說聲聞事,其行菩薩(道者),不當學此,亦不當聽,非吾等法,非吾道義,聲聞所行也。修菩薩者,慎勿學彼。辟支佛法,亦複如是,慎莫聽之!......諸菩薩中,剛強難化,弊惡凶暴,妄言兩舌,鮮聞智少,宣傳佛道,別爲兩分。欲爲菩薩,當學此法,不當學是。而懷是心,誹謗于佛,毀呰經典,鬥亂聖衆,壽終身散,便墮地獄」。
2.「惟但宣散一品法教,不知隨時,觀其本行,講說經法也。不能覺了達諸法界,專以空法而開化之,言一切法空,悉無所有。所可宣講,但論空法,言無罪福,輕蔑諸行。複稱己言,如今吾說悉佛所教」。
3.「或有愚人口自宣言:菩薩惟當學般若波羅蜜,其余經者非波羅蜜,說其短乏」。
4.「世尊告文殊師利:......或有愚騃,不識義理,趣自說言:般若波羅蜜,如來所行,是諸如來無極修教,余經皆非佛語」。
學大乘者,主張但學大乘經,輕蔑聲聞教法,對佛教中──(傳統的)聲聞道與新興的菩薩道,是會引起嚴重對立的,這決非佛教之福!本經主張學菩薩道的,可以學聲聞經,正如《般若經》所說,菩薩應該遍學一切法門。過分的強調空法,高推《般若波羅蜜經》,是當時佛教的實情而表現于經中的。學菩薩而輕棄聲聞經的,學般若空而「輕蔑諸行」、輕棄余經的學風,對佛教會有不良的後果。
(叁)小結
上面兩部經,提出了學菩薩而尊聲聞,尊重空義而不廢事行,都是未來大乘瑜伽者的方向。彌勒是未來佛,經常出現于大乘經中,但佛爲彌勒說的,卻非常的少。這兩部經是爲彌勒說的;西元四世紀集出的《瑜伽師地論》,是彌勒佛說的。推崇彌勒菩薩的大乘瑜伽者,在思想淵源上,應該說是相當早的。如《慧印叁昧經》,爲西元二五○年前譯出的;《濟諸方等學經》,是西元叁○○年前譯出的。這兩部經在印度的集出,約爲西元二、叁世紀間。
四、《寶積經》在初期大乘時期所展現的特質
《寶積經》說菩薩道以後,又說聲聞道,這在大乘經中,是不多見的。
(一)含容與尊重二乘的初期大乘法門
在大乘興起時,如:
「淨土法門」的《阿彌陀經》、《阿閦佛國經》,是叁乘共生的淨土。在《阿彌陀經》的二十四願中,多數是「菩薩、阿羅漢」一起說的。
「般若法門」中,菩薩應學般若波羅蜜,聲聞與辟支佛,也應學般若波羅蜜:般若是叁乘共學的。64
「忏悔法門」的《舍利弗悔過經》說:「欲求阿羅漢道者,欲求辟支佛道者,欲求佛道者」,都應該六時禮十方佛,向佛忏悔。65
大乘佛法的本義,不是拒絕聲聞──傳統佛教者,而是誘導來共同修學的。佛法有佛法的特質,大乘佛法與聲聞法,有著共同的內容。〈十地品〉也說:八地菩薩所得的無分別法,是二乘所共的。66
(二)輕視與漠視二乘的初期大乘法門
自「文殊法門」,抑小揚大,彼此的距離,不覺得遠了!
「華嚴法門」,多數是專說佛菩薩事。
然流行于印度的佛教,聲聞佛教是事實的存在,有著深固的傳統,不是輕視與漠視所能解決的!
(叁)不忘大乘本意,尊重聲聞道的《寶積經》
《寶積經》不忘大乘本意,從大乘的立場來說聲聞道。傳統的出家聲聞行者,是以受持事相的戒律爲基,不免形式化。《寶積經》肯認聲聞道,但依叁增上學的要義──智證淨心說,也就是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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