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大,會摧毀正道。修持就是這兩個東西在爭鬥,一直到正道終點。它們得不停地鬥,直到達到目標。
執取的危險
修持的工具與助緣是艱苦與困境。我們必須依靠耐心、堅韌、自製、節儉。我們必須爲自己修,讓修持從內心出發,讓自己的心有徹底轉變。
不過學者們傾向于多疑。他們坐下禅定時,一旦有了一點點甯靜,就開始想,也許自己達到了初禅。他們傾向于這樣想。思想一旦開始繁殖,心從目標轉開,禅定完全受到幹擾。過一會又來了,以爲自己已經達到了第二禅那。不要開始繁殖那些想法。那裏沒有什麼路標告訴你禅定達到了哪個層次。沒有路標跳出來說: “此路去農帕蓬寺。” 你一路上沒有什麼(路標)可讀。有一些著名的老師給出了第一、第二、第叁、第四禅那的描述,但這些訊息只存在于外在書本。心真的進入這樣深的靜止層次,它不知道這種描述。有覺知(awareness),但它不同于你在理論學習時獲得的那種知識。那些學了理論的人坐下來禅定時如果還抓著學過的東西,想記下自己的經曆,想知道自己是否達到了禅那,他們的心馬上受到幹擾,離開禅定。他們不會有真正的理解。爲什麼
因爲那裏有欲望。一旦欲望升起,無論你作什麼禅定,心就退卻了。你要學會怎樣放棄一切思考與疑惑,徹底放棄、放棄一切,這個很關鍵。你應該就把當下的身、語、意作爲基礎,不要帶別的。觀照心的狀態,不要拖著教科書跟你走。你進入的禅定境界裏沒有教科書。你試圖把它們帶進去,也是白帶了,因爲你要真在經曆什麼時,教科書也不在那裏跟你描述了。
那些飽學之士,那些把所有理論記得條理分明的人,在禅定時傾向于不成功,因爲他們卡在知識那個層次上了。實際上,心不一定可以用教科書的外在標准來衡量。如果真的達到了甯靜,就讓它甯靜。這樣可以繼續進展,達到最高等的甯靜。我自己對理論和經文的了解是有限的。我已經告訴一些比丘們我在第叁個雨季裏的禅定情形。我對奢摩他仍有許多問題與疑惑,一直在思考解決辦法,可是我越修,心越煩躁。情況糟到我不在禅定時反而甯靜。那時候真很困難。不過即使困難,我沒有放棄。還是堅持禅定。在不對結果抱許多期望時,情況就好轉了。但是只要我下決心要使心靜下來入定,情況會更糟。我就是沒有辦法。我問自己“爲什麼
”
之後我意識到,這個問題與呼吸一樣。如果你下決心只作短呼吸、中呼吸、或者長呼吸,似乎是件難事。另一方面,你走路時並不意識到呼吸是進是出,卻舒適自在。我意識到修持也是一樣。一般情形下,人們走來走去不在禅定時,他們會不會爲呼吸而苦
不會。這不是個問題。但是我坐下來,下定決心要讓心寂靜下來,結果自動成了粘著、成了執取。我下了這麼大的決心,強迫以某種形式呼吸,或短或長,結果不平衡了,不能集中注意力、保持念住。于是我比禅定前還要苦。爲什麼
因爲我的決心本身成了執取。它關閉了覺知,我一點沒有進步。一切成了負擔、困難,因爲我把執取帶進了禅定。
“自發燃燒”
有一次,我在夜裏大約十一點後經行。離我所在的森林寺半裏路遠的村子裏,人們在慶祝某個節日。我從白天開始,感覺就有些異常。我感覺特別甯靜,沒有在想什麼特別的事。經行累了之後,去我那間小草棚裏坐下。我正坐下時,發現來不及把腿盤起,心就進入了深度甯靜。它是自動自發的。等到我盤腿坐好,已經進入深定,我感覺堅固穩妥。倒不是我聽不見村裏人唱歌跳舞的聲音; 我還是能聽見的。但同時,我又可以把注意力指向內心,那樣就聽不見聲音了。這真奇怪。如果我不注意聲音,就安靜。但如果我想聽,就可以聽見,也不覺得受到幹擾。好象心裏有兩個不同的客體並列在一起,又不相互連接。我意識到,心與客體是分開、不同的,好比水壺與痰盂。結果我理解了,心在奢摩他裏達到甯靜時,你注意聽,就可以聽,但如果你守著心,守著空性,那裏就會安靜。聲音進入意識,你看著它的産生,就會了解到,覺知與客體是兩碼事。
因此我就想: “如果這不是它,又是什麼呢
真相是這樣的嗎
這兩個現象相互根本不連接。” 我繼續觀想,直到我意識到它的重要性: 當事物的連貫性 (santati)切斷時,結果就是心的甯靜 (santi)。本來是連續的,現在甯靜從中出現了。這個經曆給了我繼續禅定的能量。我加緊努力禅定,對其它一概不聞不問,心沒有一刹那離開念住。不過我想停止禅定,也很容易。一旦停下了正式禅定,有任何懶惰、疲倦、惱火嗎
一點沒有。心完全沒有這些雜染。剩下的是那種完全的平衡感,或者說“恰到好處”感。要是我想停下來,不爲別的,只爲了讓色身休息一下。
我確實休息了一下。我只是停下了正式坐禅,心卻不曾停下。它保持同樣狀態,繼續和先前一樣禅定。我把枕頭拉過來准備休息。躺下時,心仍然平靜。就在把頭靠上枕時,心往內走去。我不知道它要去哪裏,但它不停地往內越走越深。好象誰打開了開關,一股電流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身體從內部爆炸了。心的內在覺知在那一刻最精細。過了某一關,似乎心就放松了,已經穿透到內在最深、最靜的地方。它停在一個絕對空性的境界。外面什麼也穿透不進、什麼也達不到這裏。停留一陣,心退回了。我意思是,自己並沒有令它退回,我只在觀看、目睹發生的一切。心在經曆了這些之後,逐漸退回常態。
一旦回到常態,問題來了: “發生了什麼
” 升起的答案是: “這些是根據因緣與條件産生的自然現象; 不需要擔心。” 我只這樣稍作觀想,心就接受了。停了一陣,它又朝內走去。我並不曾有意引導心,它是在自發行動。在它繼續往內越走越深時,又碰上前面那個開關。這次身體粉碎成極其精細的顆粒。心再一次放松,滑向深處。安靜。有一種比過去更深度的甯靜。沒有什麼可以穿透到達這裏。心按著自己的動力,停留一陣,又自行退回了。一切自發進行。沒有人在影響、引導它; 我沒有作意要使事件發生,或以某種方式進退。我只是守著覺知觀看。後來,心退回常態,沒有升起疑問。我繼續觀察,心又朝內走去。第叁次時,我經曆了整個世界的徹底崩潰。大地、植被、林木、山巒、實際上整個地球看上去成了空間元素(asaka-dhatu, 空界)。不再有任何人、任何東西留存。在這個最後階段,只有徹底的空性。
心繼續在裏面平靜地停留著,不受外力影響。我不知怎樣解釋,怎麼會這樣發生、爲什麼發生。很難用別人能聽懂的方式描述這個經曆、談論這個經曆。沒有什麼可與它相比。最後一次,心在那個狀態停留要長久得多,時間到時,它又自己退回了。我說心退回,意思並不是我在控製它,讓它退回,它是自發的。我只是看著它回轉常態。誰能說那叁次發生了什麼呢
誰知道呢
你用什麼名詞描述呢
奢摩他的力量
我在這裏一直同你講的是心在純淨狀態下經曆現實的情形。並沒有對心與心所作什麼理論分析。沒有那個必要。真正需要的是對世尊教導的信心和深入修持的誠意。你得搭上性命。到時候,整個世界會顛倒過來。你對現實世界的看法和理解會徹底改變。如果其他人在那個時候見到你,可能以爲你發瘋了。如果發生在一個不能保持念住的人身上,他們真可能會瘋癫起來,因爲有了這樣的經曆,一切都與過去不同了。你看世人的方式也不再相同,可你是唯一這樣見過真相的人。你的整個現實感改變了。你考慮事物的方法也改變了。其他人這樣想,你卻那樣想。他們這樣談論事情,你那樣談。他們朝那裏往上走,你這裏往下走。你不再與其他人一樣了。那以後,你經常會有這個經曆,而且會持續很久。你自己去試試看吧。如果你在禅修中有過這樣的經驗,就不會到遠處找任何東西,只要不停地觀察心就可以了。在這個層次,心最大膽也最自信。這就是心的力量與能量。它比你想象的要有力得多。這就是奢摩他的力量。
在這個階段,仍然是心單獨從奢摩他獲得力量。奢摩他達到這個地步,是最深、最強的。它不僅僅是刹那定。它達到了頂峰。你用這樣的定力作爲修持維巴沙那的基礎,就可以流暢地觀。從這裏繼續下去,也可以用于其它途徑,例如培養神通或者奇迹。不同的苦行者與宗教修道者以不同方式使用這種定力,比如符咒、聖水、護身符、避邪物。達到這個地步時,心可以用許多方式加以發展,每種方式也許有自己的好處,但是它的好處象一杯好飲料: 你一旦有了,會陶醉其中。那種好處最後沒有什麼用。
甯靜(指奢摩他)的心是禅修者的休息地。佛陀在這裏休息,它構成了維巴沙那、觀照真相的基礎。在這時,你只需保持有限的一些奢摩他,把注意力放在觀察周圍的世界,連續觀照因果過程。用清明的心,觀照一切色、聲、香、味、觸,觀照它們怎樣産生各種心情: 好、壞、愉快、不愉快。這就好象有人爬上芒果樹,把果子搖下來,你就等在下面,收集落下的所有果實。你扔掉爛的,保留好的。那樣你不需要花太多能量,因爲你沒有自己爬樹,只是等在下面收集果子。
這個意思是,心在甯靜時,你經曆的一切心理客體都會給你帶來知識與理解。因爲你有覺知,不再圍繞這些東西進行造作與繁殖了。成敗、毀譽、臧否、苦樂,一切自行來去。有了清淨靜止的心,又賦予了洞見,把那些念頭篩選、清理起來,是很有趣的。你經曆的這一切心智客體,不管是毀是譽,都會對你有益。因爲別人爬上芒果樹搖動,讓果子朝你落下。你輕松地把它們收集起來,不必怕什麼。別人爬上樹,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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