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稻秧。你的心好比水牛,你經曆的思維客體,好比稻秧。心裏的那個 “覺知”,好比趕牛人。修行實際上與這個沒有什麼不同。想一想吧。你放牛時在做什麼
你讓牛自己遊蕩,但是總在留心它。離稻秧太近了,你就喊一聲警告它,水牛聽見了,會停下、走回來。但是你不能粗心大意。它要是倔強、不聽警告,你就得拿趕牛棍,好好給它一下,那樣它就不敢靠近稻秧了。但是你可別睡起晌午覺來。要是你忍不住睡一下,稻秧肯定完了。
修行也是這樣。你在觀心時,是那個 “覺知”在作觀察。“那些會觀察自己心智的人,能免落心魔(Mara)的陷阱。” 不過這個“覺知”也是心,怎麼會心在看心呢
它在遭遇情緒與情感時是怎麼回事
這樣想會讓你糊塗起來。心是一回事,“覺知”是另一回事。但是這個覺知來自那個心。它知道心的狀態、 知道心在經曆思維客體、知道心與思維客體是分開的。心的這個側面,就是佛陀所說的 “覺知”。正是覺知在觀察著心。這個覺知,也是智慧升起的地方。心呈現出思想與觀念。它接觸一個心智客體,會去那裏停下來,呆一段時間。接觸下一個客體,又在那裏停下呆一段時間。就象那頭水牛停一停吃點稻秧。無論它遊蕩到哪裏,你都得留心,確保它不離視野。要是它靠近稻秧,又不聽你喊,就得不客氣馬上拿出趕牛棍來。爲了訓練它,你得強硬地對付它,讓它逆著欲望而行。
心智訓練也一樣。一般情形下,它接觸到一個心智客體,馬上會抓住它。它抓住客體時,“覺知”就得教它。你必須以明智的觀照,來訓練心; 要對每個客體進行觀想,看它有益還是無益。你經曆另一個客體,以爲它稱心如意,心又奔過去抓住它。因此 “覺知”得一次又一次地以明智的觀想來教它,直到能把它們放下。心的甯靜是這樣培養起來的。你會逐漸發現,無論你抓住什麼,它的本性都是不中意的。結果,心馬上停止進一步繁殖。它失去了追逐這些東西的欲望,因爲它不停地受到攻擊批評。你要毫不客氣地對待它。你得挑戰它,直到這些教導深入內心。那就是訓練心智的方法。
我自從走進森林裏禅修以來,一直是這樣訓練的。我每次教僧衆時,也是這樣教,因爲我要你們看見真相。我不要你們只看書裏的東西。要你們親身去看,用你的心去看,你是不是已經從帶雜染的思想中解脫出來。你一旦解脫了,自己會知道。只要你還沒有解脫,就必須觀照緣起的真相,一直觀到你徹底了解爲止。一旦有了洞見,看穿了它們,就會自動超越。有什麼事發生了,你卡在那裏了,就去觀照它,只要還沒有超越它,便不能放棄,否則不能進步。你必須一次又一次努力,不要讓心溜開。以我個人來說,我是這樣修持的。佛陀說,智者自知。意思是,你必須自己修行,親身體驗,獲得洞見。你必須去了解和懂得這個自我。
如果你對自己的知見有信心、信賴自己,那麼其他人批評你、贊揚你,你都保持自在。無論他們說你什麼,你照樣平靜、不起煩惱。爲什麼你能這麼放松呢
因爲你了解自己。如果你實際上值得批評,別人卻贊揚你,你真信嗎
不會,你不會這樣就信了,你自己修、自己判斷。沒有修持基礎的人受到贊揚,會信以爲真,于是高興起來、沈醉其中。同樣,你受批評時,必須自我反省、自己檢查。他們可能不正確。也許他們說你錯了,其實是自己錯了,你一點錯沒有。如果是這樣,就沒有必要對他們發怒,因爲他們講的不真。但是,如果他們是對的,你確實有錯,也沒有道理對他們發怒。你能這樣想,就會完全自在、不起煩惱,因爲你以佛法看待一切,而不是盲目從個人觀點與偏好出發作出反應。
走中道
我是這樣修持的。這是修持的捷徑。即使你要同我爭論佛法或者阿毗達摩,我不會參與。與其爭論,我會給你這個理由,讓你充分思考。重要的是理解佛陀的教導,修行的中心是放下。要帶著覺知放下,而不是毫無覺知,象水牛奶牛那樣對什麼也不關心。那是不正確的。你放下,是因爲你對常規世界與概念有了洞見,對不執取有了洞見。佛陀教導說,開始時,你要多練習、多培養、多親近。他教導我們這樣做。你應當盡量親近佛、法、僧。他教導我們這樣開始修,帶著誠意與決心來靠近、緊緊抓住。
另外,佛陀關于不要嫉妒別人的一段教導,(在佛法傳授上)有類似意義。他說,人們應該靠自己的勞動成果謀生,用自己的奶牛水牛和田地養活自己。這樣做沒有惡業。如果你取他人財産爲生,會造惡業。許多人聽了這個教導,信服這個教導,就去自食其力。這樣做當然有一些困難和苦。有苦,是因爲他們得爲自己的産業流汗。因此他們去見佛陀,講述自己的苦,抱怨說,産業正是麻煩不快的源頭。過去佛陀教導他們,困難與麻煩來自競爭,想獲得本來屬于別人的東西。因此他們理解成如果遵照這個教導自食其力,不靠剝奪別人,那麼一切麻煩就會解決。可他們那樣做時,發現還是有麻煩與困難。因此這時候,佛陀就把教導轉向另一個層次。他說實際上,你執著任何事、過分重視任何事,無論誰的東西都有苦。別家房子著火燒起來燙,自家房子著火也燙。那就是執著的天性。佛陀只能根據每個人的理解和智慧來教。好比教瘋子。你教瘋癫的人時,有時適合給他一下電擊,因此你就這樣做。只要人心還處在粗糙層次,他們不會有念住或智慧來理解教導。佛陀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修持,他就來對付我們的難題,以各種善巧方式,根據不同情形教導人們。
在我的修持中,我試了各種方法觀照、審查、獲得洞見。我把性命放在了修行上,因爲我相信,佛陀教導的正道、正果、涅槃真的存在。這些事真的有,正象佛陀所講的,以正確的修持確實能夠達到。你必須敢于把自己推向極限,敢于訓練、敢于觀照、敢于作出根本改變。要敢于親身去修持。
怎樣修持呢
它的意思是要逆著心的傾向走。你的心這樣想,佛陀卻要你那樣走; 它那樣想,佛陀卻要你這樣走。爲什麼佛陀說逆著天性走呢
因爲在過去,多少年了,你的心蓋滿了雜染。他教導說,心不可靠,因爲它尚未調伏,尚未爲法轉化。因爲這個原因,他說你不能相信它。只要還沒有升起戒德與法,它還不清淨,缺乏明徹的洞見。你怎麼能相信它呢
他教導我們不要依靠尚未覺悟的心,因爲它有雜染。它一開始是雜染的奴仆,逐漸汙染,越來越久,成了雜染本身。因此,他教導我們不要信賴心。
看看我們的寺院規矩和訓練規矩,這些都是讓你逆著心性而行的(助緣)。你違反心意做事,就會有苦。當然了,一有點苦,你馬上抱怨修行太難、太麻煩了。你說做不了,但佛陀卻不那麼想。他認爲,有苦就說明修行正確。但是你卻理解成,修行走錯了,才導致這些艱難困苦。你開始修行,才經曆一點苦,就以爲自己一定做錯了。每個人都想感覺良好,卻不關心是不是修行的正道。你一旦開始反對雜染和執取,苦就來了,你以爲自己做錯了,想停下。但是佛陀教導說,你這樣修行是對的。你刺激了雜染,它發熱翻攪起來,但是你誤解了,以爲是你自己在發熱翻攪。
佛陀說,是雜染給攪動起來。這是因爲雜染使修行困難,你卻不喜歡逆雜染而行。你不觀想這些事。一般來說,人們會卡在兩個極端之一: 或者耽于官感,或者自我折磨。耽于官感的意思是,你想服從心的一切欲望: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想服從自己的執取,坐得舒服、睡得越多越好,等等。無論做什麼,你要舒服。那是感官的天性。如果你執取于感覺愉快,修持怎麼能進步
你要是耽于官感不成,或者執取快感卻不得滿足,就偏向另一個極端: 反感、發怒、不滿,因此有苦。那是自我折磨。但是經過訓練獲得甯靜的人,遠離雜染的人,卻不是這樣的。
佛陀教導我們不要走這兩個極端。他教導說,當你有愛欲感時,應該用覺知注意它。如果你沈溺于憤怒與仇恨,便沒有走在佛陀的腳步後面。那是在走凡夫之路,不是聖者之路。獲得甯靜的人,不往那些方向走,他們走中道、正精進,自肆的極端在左邊,自虐的極端在右邊。
因此,如果你決定按一個修行僧侶的方式生活,就該走中道。那個意思是,你對喜樂苦痛不要太在意。你把它們放下。可是你總感到自己被這兩個極端推來推去: 從這邊打你一下,又從那邊拉你一下。好象鍾舌: 人們從這個方向打鍾,你就晃到那邊,一來一回,一次又一次。正是這兩個極端在推你。佛陀第一次宣講時便談到了這兩個極端,因爲它們是執取紮根的地方。一半的時間,欲望從這邊沖擊你,剩下的時間,不滿和痛苦從那邊沖擊你。正是這兩個極端始終在恐嚇我們、推搡我們。
走中道的意思是,你把愉快與痛苦同時放下。要正確修持,你必須走中道。沿著佛陀的腳步走中道是很難的,要吃些苦。如果你的心還在渴望快感,又不得滿足,那只有苦。你的一切就存在于這兩個極端,只要你還相信它們,就會執取它們,把自己扯進去。你對某人生氣時,馬上要找根棍子去揍他,一點不能忍耐。你喜歡某人,就徹底昏頭,想永遠和他在一起。是那樣子,對不對
你總走這兩個極端,從來看不見中道。但是佛陀卻教我們不走極端。他要我們慢慢地放下。這就是滅苦之道,終止緣起重生之道。
這條道路通往無緣起重生、無喜無悲、無好無壞。作爲未覺悟的凡夫,還有緣起,每次你落入緣起,就是沒有看見那個中點。你不停地奔忙,一頭紮過去,錯過中點,結果執著于喜樂那個極端。沒有得到你想要的,一頭紮向不滿那一端,又錯過中點。你來回跑,偏看不見那個平衡點,那裏才是和平與甯靜。你不去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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