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伽經概說
印海法師著
四卷本《楞伽經》具足稱爲《楞伽阿跋多羅寶經》。是屬于大乘叁系中綜合了“虛妄唯識系”及“真常唯心系”之重要經典,亦即說明唯心、如來藏及阿賴耶識之教義。在中國所翻譯的衆多經論中,梵文的原典絕大多數已經散佚,現在發現僅有的九部經之梵文原書,其中一部就是本經。···
楞伽經概說
印海法師著
選自“覺有情”法印寺文教中心發行
一、本經的異譯
二、四卷楞伽與禅宗之關系
叁、本經的特色
四、本經之內容
五、本經之組織及其大意
一、本經的異譯
四卷本《楞伽經》具足稱爲《楞伽阿跋多羅寶經》。是屬于大乘叁系中綜合了“虛妄唯識系”及“真常唯心系”之重要經典,亦即說明唯心、如來藏及阿賴耶識之教義。在中國所翻譯的衆多經論中,梵文的原典絕大多數已經散佚,現在發現僅有的九部經之梵文原書,其中一部就是本經。另外還有《八千頌般若波羅蜜經》、《入法界品〈華嚴經〉》、《十地經》、《叁昧王經〈月燈叁昧經〉》、《法華經》、《如來秘密經》、《大方廣莊嚴經》、《金光明經》。梵文原典的發現大約是在七十四年前一位英國外交官洪基恩在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偶然中所發現。這對研究《楞伽經》之原始資料有很大的幫助。
《楞伽經》在中國四種譯本中,第一次翻譯本已經逸失,其他叁譯尚存。今順著時代先後,略述如下:
第一譯本:四卷《楞伽》是中天竺國昙無谶叁藏法師,他于西元四一二年來華,在北涼之首都姑臧地方,于八年中譯出。他曾經譯出《大般涅槃經》四十卷。何時譯出《楞伽經》不得詳知。因爲昙無谶示寂于西元四叁叁年,大概是從四一二年即開始著手翻譯,到四叁叁年之間譯出此《楞伽經》罷。他被刺客殺死,時年僅四十九歲。現在所獲得梵文原典想來也並不是昙無谶所依之原典。可惜,此譯本今已散佚,無法對照。
第二譯本:《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四卷、一品,方便稱爲“宋譯”。中天竺求那跋陀羅〈此雲功德賢〉叁藏法師于西元四四叁年〈劉宋、元嘉二十年〉于丹陽祇洹寺譯出。于西元四叁五年由海路來到中國,于航海途中,風停船止,不得繼續航行,飲水食物不繼,船上諸人不知如何是好?于此危急情況之下,由于求那跋陀羅之修持秘密法門,使令起風,順著風勢而降下大雨,因而大家免于饑渴而死。他所翻譯經典中,另有《勝鬘經》、《鴦掘魔羅經》、《雜阿含經》等,于西元四六八年示寂,享年七十五歲。
第叁譯本:《入楞伽經》共十卷、十八品。北天竺國菩提流支〈“覺愛”之意〉叁藏法師于西元五一叁年〈北魏、延昌二年〉洛陽永甯寺譯出。方便稱爲“魏譯”距“宋譯”後約百余年。法藏大師曾于《入楞伽心玄義》中批評說:“其十卷雖文品少具,聖意難顯,加字混文者泥于意,或致有錯,遂于明明之正理,以滯于方言”。然而,現今缺少“魏譯”之梵文原典,不知法藏所批評其短處是否確當?或者現存之原典上就是如此。翻譯者必須具足第一卓越梵、漢文的能力方可融會貫通。毋甯說,菩提流支所用的梵文原本一開始就具有多少冗漫之傾向。又或因菩提流支爲了幫助原典之通順可讀,混加了個人的一些注解,讀者又無從辨別經典正文與個人的注解之差別,因此,《楞伽經》不但原文艱澀,而且在教義上同樣的難解。若從文學的立場看,這也是初期之印度傳道者于翻譯中所帶來的混亂狀態之表現。
第四譯本:《大乘入楞伽經》,七卷、十品,唐代于阗國實叉難陀〈此雲學喜〉叁藏法師于西元七OO年〈唐、久視元年〉至七O四年〈唐、久視五年〉于國都佛授記寺奉敕令譯出,爲方便稱爲“唐譯”。最初是“粗譯”,他因爲必須回去本國省望年老的母親,所以無法勘校。于西元七O二年,有吐火羅叁藏法師彌陀山來華,此人住天竺二十五年,精通叁藏,特別精通《楞伽》之玄旨。在當時帝王之敕令下,又請複禮、法藏大師等高僧協助,再勘譯彌陀山之未定稿。武則天後並爲之作序文。法藏大師對此譯本評論說:“詳五梵本,勘二漢文,取其所得,正其所失,累歲優業,當盡其旨”,由此可見,第四譯之文意內容超越過以前現存的二譯本,並且文筆通順、詳實。
綜觀以上所說四種譯本,最初昙無谶所譯是西元四二O──四叁O之時。再過十年,求那跋陀羅于西元四四叁年譯出第二譯,都是四卷本,達摩傳授于慧可者是第二譯本。在經過不足一百年期間,于西元五一叁年由菩提流支所譯第叁譯本增加爲十卷。又經過不足二百年,由實叉難陀于西元七OO年,在唐代譯出有七卷,此七卷本之文意,在四卷本與十卷之中間。從初譯到最後譯本,在中國大約經過叁百年左右。又日本南條博士之梵文原典出版是經過一千五百年以後之事。說到年代的經過,本來並無任何深意;但想到人生旅程六十、七十已經衰老,今看到《入楞伽經》自身所受到變遷,又不知道是暗示了什麼?
四卷《楞伽》最具特色,只有〈一切佛語心品〉一品,梵本、七卷本及十卷本之《楞伽》具有第一品乃至到第十品以及十卷楞伽更詳分爲十八品。依印順導師在《華雨集》之“楞伽阿跋多羅寶經釋題”中說:
“入楞伽經,凡十卷,分十八品。除第一〈請佛品〉、第十七〈陀羅尼品〉、第十八〈總品〉,余十五品與宋譯相當。”
在《華雨集》《楞伽阿跋多羅寶經釋題》之叁“文義次第”中說:
“傳說《楞伽經》有大本十萬頌,一百五十品,雖確否難知,而現存《楞伽經》,則似爲殘本。大慧發一百八問,而所答不多;經末無流通分,題〈一切佛語心品第一〉,並無余品。〈楞伽正宗科判:第一、總問略答直示佛心一大科文,這與第二漸問廣答漸入自心之一大科文完全是分開的二種不同的經文體裁。〉多氏〈西藏多氏著《印度之佛教史》說〉傳系火後之一品,皆爲殘阙不全之證。〈多氏謂那爛陀寺所藏《楞伽經》,火後僅存〈如來心品〉,則宋譯但作一品,猶是梵本之舊〉。唐、魏二譯,前有羅婆那王〈請佛品〉,後有〈陀羅尼品〉、〈偈頌品〉,亦不足以言足本,就中唐譯〈偈頌品〉,非本經〈製斷肉章〉以前所有。而魏譯作〈總品〉,則製斷肉章以前重頌,除百八句頌以外,亦全部含攝在中。此〈總品〉,應爲總集《楞伽》重頌而別行者。所有偈頌,應並有長行問答。雖長行有所阙佚,而以總行,猶得傳誦不失,乃附于殘本之後。唐譯見部分偈頌重出,乃刪去之,改名爲〈偈頌〉。此雖無古本可勘實,以理論之,其演變當如是。”
但鈴木博士則持相反的立場說:
“四卷宋譯本確實是保存《楞伽》之原型,而七卷本及十卷本,經過了百年、二百年以後,在原始《楞伽》上添加了不少。只從外表看,不能驟下判斷;但讀到添加之部分,看出其內容,感知到在後代有所添加。關于這一點,說到聖典的開展發達,一切並非是單純化的。或者從其內容意義方面看到中間具有變化行迹之路標。”
宋譯之四卷本《楞伽》比較接近原型,這可從七卷本、十卷本對照來看,發覺到很多不同點。第一發現到,四卷本並沒有各品之分類。七卷本分爲十品,十卷本分爲十八品。四卷本僅存有〈一切佛語心品〉,而又分爲之一、二、叁、四。法藏在其所著的《入楞伽心玄義》第八〈部類傳譯〉中說:
“依所見聞有其叁部,一、“大本”有十萬頌,《開皇叁寶錄》說:在于阗南遮俱樂國山中具有楞伽等十大本大經,各十萬頌。二、“次〈中〉本”有叁萬六千頌,如此所翻諸梵本中皆雲叁萬六千偈,經中某品,即備答一百八問。如吐火羅叁藏彌陀山親于天竺受持此本。複雲:西國現有龍樹菩薩所造釋論解此一部。叁、“小本”千頌有余,名楞伽纥伐耶〈纥利陀耶〉,此雲楞伽心,即此本是,舊雲幹栗太心者,訛也。其四卷本,就中人更重略之耳。”
根據以上所說,《楞伽經》有大、次、小叁種卷本;但此叁本與曆史上的所翻譯來華之叁種譯本又不盡相同。唯宋譯四卷是否就是指“小本”千頌有余之“楞伽纥伐耶”,不免有所疑問。所以在法藏之《入楞伽心玄義》之七〈釋題目者〉最後說:
“何故《楞伽》都名〈佛語心品〉者,准下文,此經一部俱是“楞伽心也”。佛語者,准梵語正翻名爲佛教,于佛教楞伽中此爲中心要妙之說,非是緣慮等心,如般若心等,此是滿〈全〉部之部〈原文是“都”,恐是“部”之謬也〉名,非別品目。”
法藏很明顯的以四卷《楞伽》爲叁種譯本之“精髓Essence”,七卷本與十卷本都沒有這種傾向,因爲後二本的品目各各別立,而四卷本沒有,尤其是說到“就中〈國〉人更重略之耳”之句中可以意會到得此中之意義。
法藏說到“次〈中〉本”時,順便說到:“複雲:西國現有龍樹菩薩所造釋論,解此一部”。
根據印順導師在《楞伽經親聞記》中否認此說。他說:“說到弘通,先從印度說起。傳說龍樹弟子們有宏揚如來藏的思想;但在提婆所作頌中沒有見到。又,龍樹諸論中亦未引證過。一直到護法時代才提倡六經十一論的說法,所以此經是唯識宗所依之經典,亦可見此經是屬于後起大乘。”可是在印度唯識宗到了安慧、月宮諸論師時代時,唯識家才弘揚此經。在無著、世親所作諸論中亦未引用此經之文句。在印度只有中觀家清辯論師曾以此經解釋中觀空義。其弟子靜命及再傳弟子蓮華戒都一致說明中觀與唯識相通並不相違,“唯識是世俗方便,中觀是勝義究竟”。但到了月稱論師即大大反對此一主張,說此經爲非了義說,與中觀格格不入。可見同一宗派思想,前後也有不同的看法。但應注意到“經同論別”的論題,同依一部經,可分出多種的思想。唯識家以此經屬中道義,中觀家取其中部份空義是說明八不中道,因此此經在印度後期大乘中曾宏通一時。
從上文看來,後期中觀家曾依此經解說八不中道義。但不是初期中觀家初祖龍樹曾作本經之釋論。所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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