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可知《成實》雖說法空,是把事物拆散消滅而後說空。大乘法空,則不如此。大乘法空,名本性空。本性空是說,諸法沒有絕對的本體自性,不必把事物毀壞而後說空,事物當前知其沒有自性,故說爲空。《維摩經》言:“色即是空,非色滅空,色性自空。”《摩诃般若·幻學品》說:“不以空色故色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中觀論》說:“衆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爲是假名。”《法華經》說:“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這些大乘經論皆說諸法本性是空,與小乘所說的拆法明空是大不相同的。
第二小乘但明叁界內人法空。小乘只談叁界內的事,所以只談叁界內人法空,叁界以外的事,聲聞人的智慧達不到故不談,所以小乘的空義短淺。大乘菩薩,出叁界外,受變易生死,具六神通,供養親近十萬諸佛,教化此界他方一切衆生,從一佛土至一佛土,爲叁界外事。雖遍至十方世界親近諸佛,教化衆生,菩薩悉知,皆如幻化,本性是空。《維摩經》說:“諸佛國土,亦複皆空。”《般若經》說:“須菩提語諸天子,我說佛道如幻如夢,我說涅槃亦如幻如夢,若當有法勝于涅槃者,我說亦複如幻如夢。”這就是大乘明叁界外人法皆空,空義即長。
第叁“小乘但明于空,未說不空,大乘明空,亦辨不空”者,佛法有真俗二谛,空有二門,不可偏廢,雙照空有,即是中道。《成實》但明于空,未說不空,故其空義,即是偏空。大乘談空,空不離有,有不離空,故言:“空不異色,色不異空,空色無礙,空有不二,名爲中道二谛。今所引文,在《師子吼品》。《涅槃》又說:“見一切空,不見不空,不名中道,中道者名爲佛性。”這是說,聲聞人但見于空,落于偏空,大乘見空又見不空,雙照空有,不偏二邊,名見中道。中道名爲第一義谛,第一義谛名爲佛性,所以大小明空,空義迥異。
第四小乘名爲但空,即但住于空。《智度論》卷叁十七說:“空相應有二種:一者但空,二者不可得空。但行空墮聲聞辟支佛地,行不可得空,空亦不可得,則無墮處。複有二空:一者無方便空,墮二地;二者有方便空,則無所墮,直至菩提。”《大乘玄論》卷四說:“二乘不知空亦複空,以空爲妙極,所以證空,菩薩知空亦空,名不可得空,故不證空,即能涉有,故名方便。”由此可知,大小乘教雖都講人法二空,而空的意義卻顯然不同。
辛七 格優降
格優降第七。龍樹釋《般若·累教品》雲:善吉觀生法二空,欲比菩薩二空,譬如毛孔之空比十方空,即小空爲淺,大空爲深。成實所明,但是聲聞空,非大士所得耳。
“格優降”是比較優劣深淺的意思。這是引《智度論》七十九卷的文。經雲:“須菩提一切法離行,一切法無所得行,一切法空行……,欲比菩薩摩诃般若波羅蜜行,百分不及一,千分、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龍樹解釋說:“二乘得空,有分有量,諸佛菩薩,無分無量。如渴者飲河,不過自足,何得言俱行空故,不應有異!又如毛孔之空欲比十方空。可見大小乘的空義不同,相差極遠,很難形容。
辛八 無相即
無相即第八。《法華·信解品》雲:四大聲聞自述所得空雲:我等長夜,修習空法,無生無滅,無小無大,無漏無爲,于佛智慧,不生貪著。《成實》所辨,與此全同,故知非大也。問:何以知然?答:《法華》之文,不能即空觀有,即有觀空,故無相即。《成實》所說,亦無相即。若明相即,應空有並觀,若空有並觀,與大乘何別?問:何以知小乘無相即耶?答:《釋論》雲:小乘內不明生死即畢竟空,唯大乘乃說,故知爾也。
“相即”是真俗不二,空有無礙義,如《般若經》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就是相即,聲聞人不能空有無礙,不能真俗齊觀,故雲無相即。《法華·信解品》是這樣說的:“我等若聞,淨佛國土,教化衆生,都無欣樂,所以者何?一切諸法,皆悉空寂,無生無滅,無大無小,無漏無爲,如是思惟,不生喜樂。我等長夜,于佛智慧,無貪無著,無複自願,而自于法,謂是究竟。”這是迦葉等四大聲聞,自述他們所證空的理解。略有二義:一是也談法空,二者入空則便失有,出有則便失空不能空有並觀;大乘菩薩雖觀諸法皆空,同時不失上求佛道,下化衆生。《成實》所說的空義,與《法華》四大聲聞自述的空義相同,沒有空有相即的意義,所以“于佛智慧,無貪無著”。引《智度論》作證,《智度論》明言:小乘沒有相即無礙的法義,唯大乘才有,既沒有大乘空有無礙的教義,所以《成實》所說的空,只是聲聞法的偏空。
辛九 傷解行
傷解行第九。《涅槃經》雲,若以聲聞辟支佛心,言無布施,是即名爲破戒邪見,小乘人入于空觀:不見布施,破大乘行,故雲破戒,破大乘解,故雲邪見。而成實明不見布施,是實法空,以爲宗極,欲爲大乘,勿起小心也。
傷害大乘的見解和戒行,名“傷解行”。關于《成實》,既然有人說是大乘,所以這裏要分大小,明是非。引《涅槃經》言:若以二乘心言無布施,名爲破戒邪見者,二乘人認爲諸法有,是真實有;說諸法空也是真實空,空有皆是實在性的,不能虛通無礙,不能即有爲空。這對大乘來說,即是破戒邪見。佛陀教導菩薩,學菩薩行必需首先修學布施,即名爲戒,是攝善法戒,雖修布施同時要觀布施叁輪體空,即布施的人、布施的財物和接受布施的人,皆如幻如化,本性是空;雖觀此叁法如幻性空,還要繼續修學布施。如《金剛般若經》說:“不住于法,而行布施。”要空有齊觀,才是大乘的中道觀行。二乘人入空不能布施,故言破戒;若在見解上說,沒有布施,即爲邪見。而《成實》的教義,觀空時不見布施,爲實法空,實法空即是偏空,便以此爲終極,故違反大乘緣起性空的無礙法則。大乘說空是相對的假空,而不是實法空,《成實》明不見布施是實法空,故爲《涅槃》所呵,名爲破戒邪見,傷大乘解行。
辛十 檢世人
壬一 用天竺人的言論證明
檢世人第十。秦弘始七年,天竺有刹利,浮海至長安。聞羅什作大乘學,以《正觀論》等咨而難之,什公爲其敷折,爲頂受絕歎,不能已已,白什公曰:“當以此明,震晖天竺,何由蘊此摩尼,乃在邊地?我在天竺,聞諸論師,深怪罽賓小乘學者,鸠摩羅陀,自稱朗月之照,偏智小才,非此喻也。而诃梨惜其師以才自傷,以智自病,故作此論,以辯有法之實,明其依實之假,故以成實爲名。”用天竺刹利之言驗之,跋摩師資,皆小乘學也。
檢驗曆代名人作證明《成實》是小乘論。文有兩節:一是用印度人的述說證明,二是用中國人的言行作爲證明,今是初文。“秦弘始七年”者,東晉末年,我國北方有所謂五胡十六國的變亂經過,當時長安有前秦後秦兩個秦國,前秦符堅爲後秦所滅,後秦由姚苌建國,傳子姚興,年號弘始。弘始七年即公元405年。“刹利”具稱“刹帝利”,古印度四種族之一,意爲王族,此言刹利,即是一王族人。其人于弘始七年泛海來到中國,後到長安,聽說羅什在此弘傳大乘,即以《中觀論》等要義尋問考驗,羅什便爲他分析講說,其人聽後,頂戴受持,贊美不已。白羅什說:“應以此明學震聲印度,晖照天竺,爲何懷揣珍寶乃在邊僻之地?我在天竺,聞諸論師,深怪罽賓小乘學者,鸠摩羅陀,自比朗月,普照大地,他是偏智小才,不配這個比喻,而其弟子诃梨跋摩,歎惜其師所解近在名相遂以自傷,以智自病,故造《成實論》,以辨明有的法是真實,有的是依實的假法,爲成立實法,故名《成實論》。”這是天竺人對鸠摩羅陀和诃梨跋摩的評議,文中指明跋摩師徒皆是小乘學者,用刹利的話證明可知《成實》的確是小乘論。
壬二 用中國人的言論證明
爰至齊司徒文宣王,誠信叁寶,每感嘉瑞,以齊永明十年十月,延請名德五百余人,于普弘寺敷講。文宣王每以大乘經論,爲履道之津涯,正法之樞鍵,而後生棄本崇末,即請諸法師抄此《成實》以爲九卷,命周顒作序,恐專弘小論,廢大乘業。自爾已後,爰至梁武,盛弘大乘,排斥《成實》衆師不可具記。
“爰至齊司徒文宣王”等者,“齊”是南北朝的南朝齊國,由蕭道成建國。齊朝蕭子良是皇室宗親,在世時封爲竟陵王,死後谥爲文宣王。“司徒”是官名,“永明”是齊武帝蕭頤的年號,永明十年即公元493年。“津涯”是渡河岸邊停船的地方。“樞鍵”是中樞、關鍵的意思。這段文意是說:齊朝蕭子良誠信叁寶,每感靈瑞,常以大乘經論爲修道之津要,以大乘佛法爲關鍵爲中心,可是當時的學者,舍大乘之本,崇小乘之末,專弘《成實》,所以才邀請名德法師,五百余人節要抄錄《成實論》以爲九卷,命周顒作序,說明用意,序文說:“頃《泥洹》、《法華》,雖或時講,《維摩》、《勝鬘》頗參余席,至于《大品》精義,師匠蓋疏,《十住》淵弘,世學將殄,皆由寢處于論家,求均于弱喪,是使大典榛蕪,義種行辍。”這是正恐專弘《成實》,使大乘義種荒廢。宗主《維摩義疏》卷一,古代單行稱爲《維摩遊意》,其中也說明此意,文雲:“又齊司徒竟陵文宣王,博涉內外,經律兼通,常慮慧日沈晖,每欲綱維正法,爲時人專弘《成實》,遂翳障大乘,乃刪略《成實》凡有九卷,以助通經文。”這都說明,專弘《成實》,障蔽大乘,刪削節要,以示限製,可見《成實》是小乘論。
“爰至梁武,盛弘大乘”者。《維摩遊意》雲:“梁武初學《成實》、《毗昙》,聞攝山棲霞寺高麗朗法師從北土來,善解叁論,妙達大乘,遣智寂等十人,就山學之,而傳授梁武,因此遂改小學大。”《大乘玄論》卷一說:“梁武帝敬信叁寶,聞大師來,遣僧正智等往山就學,梁武天子得師意,…
《叁論玄義記 五、釋本文 甲一、通序大歸 乙二、別釋破邪顯正 丙一、破邪 丁叁 排成實》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