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識依見愛煩惱增長”。實則不但意識依煩惱增長,五意也因微細的煩惱而增長。心意識,都是雜染的,虛妄分別爲性的。從虛妄分別所起識,即與染惑根本的無明不離。必須斷盡妄心的無明,淨智的真心,才可以顯現,才名爲轉識成智。這一科,應與上文連合去了解。
這說明緣起甚深;攝大乘論也有說明緣起甚深處,然與本論極不相同。無明,根本的微細的,是阿賴耶識中的不覺分。意識,依見愛煩惱而增長;依心起意──五種意是依無明不覺而生起。熏習,是給與力量;由無明妄動力所引的識,名“依無明熏習所起識”。今約此差別義說;若約無明妄染的貫徹始終說,凡依根本無明熏習所起的,不但五意,分別事識也是無明熏習所起的。然無明熏生的意識境界,二乘是能斷能知的。今依無明(直接)所生起的微細妄識,即依心所起意,所以“非凡夫能知”,也“非二乘”的“智慧所覺”。聲聞、緣覺志在了生死得解脫,不求一切種智,所以不知根本。菩薩求一切種智,一切種智以徹了一切法爲境,所以唯有“依菩薩”行者,“從”最“初”于大乘起“正信”時起,即“發心觀察”無明熏習所生識。正信心未成就以前,名十信;既成就正信,即進入初發心住。初入正信發心住的菩薩,于無明所起的微細妄識,即能起觀察:或從意識的比觀類推而得;或依經論中所說的觀察而知。雖起類似的了知,但還不能真知。“若”登初地以上菩薩,能“證法身”,這才能“得少分知”。少分知,即證知一分。這樣的分分了知,一直到“菩薩究竟地”──第十法雲地:也還“不能盡知”。“唯”有成了“佛”,才能徹始徹終的“窮”盡明“了”。所以法華經說:“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相”。涅槃經也說:“菩薩見終不見始,佛見終亦見始”。有一分無明,即有一分不能了解;離一分無明,即得一分智慧。到成佛,一切煩惱盡離,真智全顯。才能徹了依無明熏習而起的底裏。無明爲緣而起的,是這樣的甚深!
乙 廣顯緣起生滅
1 無明由起
是心從本已來,自性清淨而有無明,爲無明所染,有其染心,雖有染心而常恒不變,是故此義唯佛能知。所謂心性常無念故,名爲不變,以不達一法界故,心不相應,忽然念起,名爲無明。
緣起的根元爲無明,無明是怎樣染汙自心,這裏給予解說。這是引用勝鬘經說。“是”衆生“心”,“從本已來”,是“自性清淨”的。然而自性清淨,“而”從本以來,又“有無明”。自性清淨心與無明俱,所以自性清淨心“爲無明所染,有”“染心”的妄起。自性清淨心,即覺;無明即不覺。衆生無始以來有阿賴耶識,即無始來是不生不滅(淨)與生滅(染)的和合統一。此和合識中的根本無明,也無始來成就,所以不能說從真心生妄心。自性清淨心,爲無明所染而現爲染心,染心即業識等。“雖”無始來即“有染心”,“而”自性清淨心,還是“常恒不變”,照樣的清淨。“故此”“不染而染,染而不染”的心識緣起“義”,“唯佛能知”,不是凡夫二乘所能了解的。如楞伽經說:“我于勝鬘經中,爲利根人曾說此義”。這自性清淨而有染心,有染心而自性常恒清淨,古德以火燒虛空爲喻。虛空本來是沒有熱性的,由于火燒,虛空也是熱的。實則,虛空還是沒有熱相的。虛空經火燒而似有熱相,喻自性清淨心爲無明所染而有染心;虛空似有熱相而自性不熱,喻自性清淨心雖現有染心而自性仍爲清淨。唯識家但承認真實不變,所以與本論的思想有差別。這即是賢首家所說的:“不變隨緣,隨緣不變”義。唯一淨心而不妨有染相的差別,所以覺與不覺,有著矛盾而統一,統一中有矛盾的意義。這是難理解的,唯佛能知。從佛現證而方便安立,即無始來有此相關而又相對的二元。一、“心性”:是“常無念”的,所以“名爲不變”,是常是恒。無念,即沒有妄心所起的名言相──概念。法性,都是離言絕相的。衆生心的當體,也是自性清淨而無念的,染也好,淨也好,起也好,滅也好,而衆生的心性,總是沒有變易的;無念而不曾障礙有念的。二、無明:心性雖本來離言絕相,而衆生從無始來,“不”能如實通“達一法界”。衆生“心不”能與法界“相應”,而“忽然”有“念”現“起”,這即“名爲無明”。心所以不與一法界相應,即由于妄念現前;由于妄念現前,所以不與法界相應;迷真起妄,本是同一內容的分別解說。所以說忽然,不是無緣無故的突然生起,是形容衆生于不知不覺間的任運生起。也因爲,心性是常恒不變的;所以說念起爲忽然,其實是無始來成就的。不了一法界相而起妄念,即名爲無明;無明也即念的別名。
這裏順便一論煩惱:上來說到見愛二煩惱,但見與愛煩惱中,還有二類:一、起煩惱,二、隨眠煩惱。起煩惱,即心生起時,有煩惱與心同時現起。心起的時候,有的煩惱並沒有生起,但不是斷盡沒有了,不過沒有成爲現行,煩惱還是潛在的。這沒有生起現行的潛在煩惱(或名煩惱種子),名爲隨眠。現起與隨眠的二煩惱,聲聞和緣覺,都是要斷盡的。但煩惱(起、隨眠)以外,還有習氣,這是不障礙二乘得解脫的。如經律中說:阿羅漢有習氣,過去如欲心重的,證得阿羅漢,爲人說法時,還是先望望聽衆中的女人。大乘所明的煩惱,即從此義開合而成。有些大乘經,將隨眠與習氣統一了。見、愛、無明,阿含經常是連在一起說的。大乘經即分別見、愛(叁)、無明爲五住煩惱。住地,即是習氣──習地的意思。見道所斷煩惱,即一、見一處住地。修道所斷煩惱,約叁界爲叁:即二、欲愛住地,叁、色愛住地,四、無色愛住地。這見、修所斷的二類四煩惱,二乘是可以斷的。第五名無明住地。無明也有起與習(實等于隨眠)二類;如無明起,名爲過恒沙上上煩惱。天臺宗分煩惱爲叁大類:見思·塵沙、無明。然依勝鬘、仁王、璎珞等經,前四煩惱,有起有住;無明也有起有住。無明的起煩惱,即是塵沙煩惱。這裏所說的無明,即是無始無明住地,是煩惱中最極微細的,是一切煩惱的根源。本論說此爲二:相應的,不相應的。無始無明住地,是不相應的。勝鬘經的本義,凡是現起的煩惱,即名爲心相應;凡隨眠潛在的習氣(住地),沒有現起于六識中的,名爲不相應。而本論引用勝鬘經,所說卻不取種現義。依心起意的(叁細意)微細妄心,名爲不相應染。依意的後二及意識中,名爲相應染。本論不從種子現行立說,約煩惱與微細妄心,雖可分別而渾融如一,所以名不相應。如依心取境而生分別,心境分離而于心上起念(心所有法)分別;妄心與染汙心所,明顯的差別,而同時同緣,共作一事,即名爲相應。到意識,相應的意義更爲明顯。本論說煩惱染心,明相應不相應,與唯識學的種現說不同,也與勝鬘經說不合。
2 染心(生起)還滅
染心者有六種。雲何爲六?
無明與染心是有分別的。無明,約不了一法界的根本不覺說;“染心”是依無明而起的,共“有六種”。這裏的無明與六種染心,和上面的心、意、意識;叁細、六粗,都是同一的。不過,約緣起的惑業苦,說爲叁細六租。約心識的次第開展,說爲心、(五)意、意識。約惑障,說爲無明與染心。
一者執相應染,依二乘解脫,及信相應地遠離故。
從無明所起的六染心,從粗到細來說。“一者,執相應染”:意識相應染;即六粗相中的執取相,計名字相。意識與見愛煩惱的染心俱起,外取計著,所以名執相應染。約二乘說,此“依二乘”的“解脫”,得無學解脫時,能遠離斷盡。約大乘說,登初發心住的“信相應地”,即能“遠離”。二乘所勤于斷除的,初住菩薩即可斷除;所以華嚴經中,初住也說爲悟不由他。真谛傳說十解能斷我執,也與此相合。
二者不斷相應染,依信相應地修學方便,漸漸能舍,得淨心地究竟離故。
“二者,不斷相應染”:這是與相續識相應的煩惱,也是六粗的相續相。相續識的煩惱,二乘是不能舍的。大乘“依”初住──“信相應地”──起,“修學”六度、四攝、止觀等“方便,漸漸”地“能舍”此不斷相應染。一直到“得淨心地”,即初歡喜地菩薩,才能“究竟”的舍“離”。淨心,聲聞即見道時的四證淨。菩薩是初地時的證見真如。此時,清淨的信解心,能舍離不斷相應染。二乘所斷的分別俱生二種我執,菩薩在初住時已經斷除;而二乘所不斷的,屬于分別的法執,菩薩于十住中漸舍,到淨心地時能究竟離。初地證見法空,證知如來藏性,即可遠離此不斷相應染。
叁者分別智相應染,依具戒地漸離,乃至無相方便地究竟離故。
“叁者,分別智相應染”:是智識相應的煩惱,也是六粗中的智相。智識,對境生心而起分別,分別染淨;與分別心相應的煩惱,即名分別智相應染。這要“依具戒地漸離”。具戒地,即第二離垢地;二地戒波羅密多圓滿,所以特名具戒地。從二地起,能漸離此分別智相應染;一直到“無相方便地”,才能“究竟”遠“離”。無相方便地,即第七遠行地,七地以前爲有相地,還不能一向顯示無相真實。第七地能純無相觀而還有功用;有功用,即是要假方便而起無相觀。第八地才不假功用而入無相。無相,體證離言法性而不爲法相所惑亂;七地雖有功用而能現觀無相,所以名無相方便地。到此,分別智相應染,能究竟遠離。
四者現色不相應染,依色自在地能離故。
“現色不相應染”,即雜染的現識,也是六相中的境界相。現識能現一切境界,如淨明鏡的現衆色相,所以說現色。現識,不是心境相待,而是內心任運能現一切境相;微細的現識心境,沒有心心所差別,所以名不相應。現識所有的煩惱,即名現識不相應染。此“依色自在地能離”。色自在地,即第八不動地。八地以前,不能于境得自在。第八地菩薩,能從無相無功用心,起如幻叁摩地;從如幻叁摩地中,能自在顯現色法,如虹霓的幻現。這樣的于色得自在,所以能任運的現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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