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就名爲自性攝。本論所說,是心能攝一切世間出世間法,可通二義。約他性攝說:世間法、出世間法,有種種的現象和作用。而這些現象與作用,都是以心爲攝導的。約自性攝說:世間法與出世間法,雖是各式各樣的,若從法的相狀,推究到內在的實體,那都不外是自心所顯現的。自心所現的攝歸自心,這就是自性攝。如法相唯識學說:十八界中,眼界攝眼,耳界攝耳。這樣的自性攝,不能說明是唯識的。如說:以心爲主,以心爲導,十八界種,依阿賴耶識而住;這能成立他性攝的唯識。若說:“一切法以虛妄分別爲自性”,十八界的種現,都以心識爲性,即可成立自性攝的唯識了。本論說:“一切境界,唯心妄起故有;若離于妄動,則一切境界滅,唯一真心無所不遍”。唯心妄起也好,唯一真心也好,一切法唯是衆生心,衆生心即是一切法體:這即是自性攝,本論的正意在此。
依于此心顯示摩诃衍義。何以故?是心真如相,即示摩诃衍體故;是心生滅因緣相,能示摩诃衍自體相用故。
這是著重在大乘,而爲“是心則攝世間出世間法”的解說。爲什麼大乘法即衆生心?因爲,“依于此心”法,即能“顯示摩诃衍(大乘)義”。顯示大乘義,也即說明了能攝一切世間出世間法。大乘是善的、無漏的、出世間的;但這要從遠離邪惡的、有漏的、世間的而顯出。所以顯示大乘義,與攝世出世法,並無含義的廣狹。大乘義,是甚深無量的,依此心,即可以顯示出來。這因爲,依此衆生“心”的“真如相”,“即”顯“示”了“摩诃衍”的“體”性。依此“心”的“生滅因緣相”,“能”顯“示摩诃衍”的“自體、相、用”。本論依衆生心來顯示大乘義,約二方面說:即心的真如相,與心的生滅因緣相。生滅因緣,約心的事相差別說。真是真實,如是無差別;真如約心的真實平等說。二相,下文名爲二門,意義相同,都是二方面的意思。心的真如相,並非偏約法性,而約心與法性無二說。真如心,或名自性清淨心,或名真心,約心的真實平等自體說。唯識者以爲:心是依他起的,不離真實相,而是不即真實相的。現在說:心的真實相爲真如心,心的生滅相爲生滅心。心,那裏有二?事、理不能隔別,二者是統一的。不過爲了說明,所以約心的二種側向,說爲二相。從心的真實平等邊,顯示大乘體;從心的差別動變邊,能顯示大乘體與相用。雖二者都名爲顯示,而即示與能示的意義,卻有不同。示,是表示、顯示。心的真如平等相,即是大乘體,大乘體即是心平等性。當體即是,所以說即示。大乘的自體與相用,從生滅因緣的種種差別相中,能夠間接地顯示出來。如大乘自體的相,即無邊稱性功德,這不能用當下即是的直顯法,要從翻對染相中去安立。大乘的用,也要從離染成淨,淨能熏染的關系中去顯出,所以說能示。
體、相、用,爲本論的重要術語,與勝論師的實、德、業相同。用是作用,指動作與力用。相是德相,不單是形態,而是性質、樣相等。相與用不同,用約與他有關的動作說;相約與他差別的性質說。自體,有相、有用,而爲相用所依的。如以時鍾來說:的答的答的長短針的活動,使我們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這即是用。形態是圓的;刻有一至十二的數目字;有長短針;有許多機件配合著:這些都是相。體,指造成此時鍾的物質;或總指這個具體的物事。凡存在的東西,都有體、相、用可說。論到體相用,阿含經論及中觀經論,與本論的解說不同。如體即自性,不專指真如平等相說。像時鍾有時鍾的體,人有人的體,色有色性,心有心性。雖以空性爲一切法性,但這是通性,決不即以此爲一切法的實體,而說一切法依此而現起,以此爲質料因或動力因。但佛法在發展的過程中,到達攝境從心,于是乎一切唯識爲體了。攝相從性,于是乎一切以如爲體了。體,常被用爲真如平等相的專名,與相用對論。本論所說的:大乘體是真如平等性;大乘相是大乘的稱性功德;大乘用是大乘的種種作用。
第叁節 義──大乘
所言義者,則有叁種。雲何爲叁?一者體大,謂一切法真如平等不增減故;二者相大,謂如來藏具足無量性功德故;叁者用大,能生一切世間出世間善因果故。
先明大義。衆生心,何以稱爲大?這大“義”“有叁種”:即體大、相大、用大。叁大都依衆生心而安立,故衆生心有大義。“一”、衆生心的“體大”:指“一切法”的“真如”性說;這是遍一切的無二無別的;盡十方,窮叁世,一切的一切,無不以真如爲體。衆生的心體,即此真如“平等”性。真如是大的,心體當然也是大的。“不增減”,是平等的解說。真如法性,在衆生分中並沒有缺少,成了佛也不會增多。大,有圓滿的意義,不多也不少。不增不減,無欠無余的法性,是生佛平等的,迷悟一如的。如有增有減,即不圓滿,不平等,即不能說是大了。“二”、衆生心的“相大”,即“如來藏”。如來藏,可從二方面說。從衆生位說,雖具如來的一切功德性,然還沒有顯發出來,故名如來藏。藏即是隱藏、覆藏的意思。約佛果位說,藏是含藏、聚藏的意思;如來藏,即是如來大功德聚。但如來藏的正義,應依衆生位立名爲正。所以建立如來藏名,在乎說明:衆生從無始以來即有如來功德性,爲成佛的可能性。若不說明這點,即不能正確了解如來藏義。大乘經裏,說如來藏的很多。如如來藏經說:在衆生身中有如來藏,即有如來智慧,及如來叁十二相等德相。這從“佛解脫有色”而來。此色是常色,所以衆生位中本有。有人評此與外道的神我論相似,因爲衆生身中,如來的色心業勝,已具體而微的存在了。本來,佛法說如來藏,指衆生從無始以來,即有如來德性說。同時,也確是爲了攝引外道。佛說無我,外道聽了,心裏不自在;覺得佛法說什麼都好,就是不該說無我。佛因此說:我也是說有我的,我即如來藏。由此,攝引了衆多外道來歸佛。如來藏本有此義,所以如不能善解此意,就使如來藏與梵我合化了。如楞伽經(受有虛妄唯識論的影響),糾正了如來藏的神我化。以爲:依平等真實相,也即是法空相,立如來藏名。所以唯識者說:如來藏指法空性說。有的說:這不是清淨依他分,是依他清淨分。然我敢肯定的指出,如來藏,決不但指法性、法空性說,主要的,還在說明衆生有成佛可能的功德性。唯識宗名此爲無漏種子,如依大乘經說,無漏種子與如來藏,應該是同一契經的不同解說。如瑜伽師地論(叁十五)說:“菩薩六處殊勝,有如是相,從無始世展轉傳來,法爾所得,是名本性住種姓”。這裏的六處,異譯即作陰界六入。與大乘經所說的如來藏義,顯然的源于同一教證,這可以廣引大乘經爲證的。佛法中說如來藏義,略有二型:一、衆生心中雖有貪嗔癡雜染法,而心的本性依舊是清淨的。二、衆生爲蘊處界等所覆藏,而實在無始以來,即內具殊勝的德相。華嚴經說:“無一衆生而不具有如來智慧,但以妄想顛倒執著而不證得”。也就是如來藏義。由此,如來藏是不能但解作空性、平等性,而必須是:平等空性中含有無量性功德相──智慧、色相。性功德,即與真如法性融成一味的,即功德與平等法性相契入的。這即是衆生心的相大,成爲衆生成佛的真淨功德的性能。所以,說了如來藏,即無須再說無漏種子;說無漏種子,即無須再說如來藏;因爲所依的契經,是同一的。唯識學者,受有一切有系的深厚影響,不許一切衆生皆可成佛。所以,唯識學的古義,雖也知無漏種爲法界所攝;以含攝得無漏種的法界爲本,明菩提心行;但仍以無漏的有無具缺,是衆生不等的。一分的唯識學者,特重共叁乘的瑜伽論,所以對法界與無漏種的融攝,略而不談。專以如來藏爲空性,是無爲理性;以無漏種爲有爲法,附屬于阿賴耶識中。于是乎建立理性佛性(如來藏),又建立行性佛性中的本性住種姓──無漏種子。不知如來藏爲平等空性與無量淨能的統一。無論起信論是否究竟,在這些問題上,比唯識宗要正確得多!“叁”、衆生心的“用大”,即“能生一切世間出世間”的“善因果”。衆生心,雖隨染而現起叁界的雜染相;但實有生起世間的善因善果和出世間的善因善果的作用。由于衆生心有無量性功德相,所以有成佛的可能。衆生可由世間的善因善果到達出世間的善因善果;如菩薩、如佛,更能引發一切衆生的世出世善;這充分表現了衆生心的用大。衆生心中,有此體、相、用的叁大義。所以衆生心即有大義。
一切諸佛本所乘故,一切菩薩皆乘此法到如來地故。
再說乘義。衆生心,何以又可名爲乘?因爲,“一切諸佛”所以能從生死到佛道的,即由于衆生心;衆生心,就是一切諸佛“本”來所“乘”的。諸佛依此衆生心的平等真體,清淨德相,出到大用,才能從生死此岸到正覺彼岸。佛依衆生自心法門修行而成佛,修學大乘法的“一切菩薩”,也必定要“乘此法”──衆生心,才能從生死“到”達圓滿的“如來地”。若不以此衆生心爲乘,不但不能成佛,菩薩行也是無從修行的。如來所乘,衆生心即是果乘;菩薩所乘,衆生心即是因乘。大乘因果,總之不離一心。又佛本所乘,即過去現在佛乘;菩薩所乘,即未來佛乘。叁世佛都乘此自心而成佛。衆生心,是大又是乘,所以本論直從衆生心,以明大乘的體義。
第四章 大乘法義之解釋
第一節 總標叁科
已說立義分,次說解釋分,解釋分有叁種,雲何爲叁?一者顯示正義;二者對治邪執;叁者分別發趣道相。
衆生心爲大乘,“立義分”中已經揭示出來了;應將所安立的義理,詳細地“解釋”。“解釋分”分“叁”科,即:“一者、顯示正義”:先將依一心法安立大乘的正確意義顯示出來。正義既經顯示,進一步的“二者、對治邪執”。如生起邪執,就不能正信大乘;所以應該指出邪執的所以錯誤,並善巧地將錯誤的邪執給以對治。正義既顯示,邪執也對治了,這應該“叁者、分別發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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