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我對它沒有執著,有沒有都無所謂。然而,它依什麼原理運作?如何生産?怎樣使用?我根本一竅不通,這超出我所知的能力,就是我對它無知。雖然它超出我所知的能力,但是,我知道自己的確沒有執著它,不因爲對它無知而不執著。這就如同阿羅漢還有無知——有所知障,但是對一切法卻沒有執著——無煩惱障。所以不要因爲阿羅漢對法還有所知障,就認爲他還有法我執。
在小乘的修法中,修行者對六根的境界,是用遠離的心態來修行,一直遠離、遠離……直到放下所有的執著。這種修行方式,使他不去管,不去理,不去知道外在的境界;他觀察到是煩惱執著身心與外在的事物,他注重于把煩惱放下,以破除對心、境的執著,最後證入無心境對立的根本智,由此而成就阿羅漢果。阿羅漢由出離而覺悟到身心非我的人無我,也覺悟到外境非實的法無我。
菩薩不像阿羅漢那樣,舍棄及遠離世間的境界,他知道一切法是心的顯現,從觀察心的顯現中覺悟無我,如此地一邊斷煩惱,一邊覺悟所知境界而變化無礙,最後,菩薩盡知心所顯現的一切法,破除所知障而成佛。因爲修菩薩道不只是去除煩惱,還學習如何生心,當菩薩成佛的時候,他的能力、知識、神通、福德都超越阿羅漢。
雖然阿羅漢與菩薩都證悟萬法無我,但是對萬法的認識有深淺的差別。比如我使用錄像機來錄像,對這個錄像機的製造過程、怎樣使用?我根本不知道。這就是我對錄像機這個法,所知有限。如果是菩薩,就要對錄像機完全了解,他懂得怎樣的運用自如。
我們無量無邊的業,佛稱之爲業海,對于業海的一切,菩薩全都要去了解,以後他就以神通變化業海去運用它來度化衆生。然而阿羅漢就不理業海怎樣變化,總之不再迷惑,不受業海的影響就對了。所以說,雖然阿羅漢與菩薩同樣是知道一切法的本性是空無我的,不去執著,但是阿羅漢對法的了解是有限的。
菩薩必然修種種福德,但是他修了福德,心中卻不貪著。不修種種福德的菩薩是不能成佛的,因爲成佛是因果現象。如果你叫阿羅漢去修種種福德,他認爲是多余的,只要今生解脫,那無量的福德要來做什麼?阿羅漢覺得沒有必要修種種的福德,這就造成阿羅漢所知有限。有些人以“井底之蛙”來比喻阿羅漢了解空性的道理,青蛙在井底所看到的天空,只是那麼圓,那麼大,所見有限;菩薩就猶如在井的外頭看天空,所見的就很廣大。你說他們所見有差別嗎?雖然是同個天空,但是菩薩所看到的境界比較廣;反之,阿羅漢所看到的就比較小。所以阿羅漢就沒辦法自在地運用心,只能進入涅槃,心再也不隨著業作用,再也不去利益衆生了。菩薩做了種種福德,但不執著,慢慢從中越來越了解一切法,越來越清楚如何幻化一切法,當他累積了足夠的福德,智慧也跟著增長,就能夠在世間做種種利益衆生的事情。當菩薩修福德的時候,要知道這一切也不過是心的變化而已,就不會執著。菩薩所做的福德,深知不應貪著,所以說不受福德。
須菩提!若有人言:“如來若來、若去、若坐、若臥。”是人不解我所說義。何以故?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
佛說:“如果有人認爲如來有四威儀——來、去、坐、臥,那個人不了解佛是什麼。如果佛出現在色界天,佛與色界的天人的福德果報是一模一樣的。佛爲了度化人類而出現在人間,必然以人的樣子出世,如果你以佛在人間的來、去、坐、臥來認識佛,你就看到佛來世間,然後佛離開這個世間,那就認爲佛有來有去。絕對不是這樣!如果是那樣,佛說那個人不了解什麼是佛。
在這其中,佛並不是一個“存在物”,不但佛是如此,一切衆生也是如此。你不要以爲你是某某一個衆生,今生來到這裏存在著,然後因緣到你就離開而不存在了。有很多人的親人要死了,就認爲他要走了,舍不得而哭哭啼啼,其實死亡不過是你的六根的境界告訴你罷了。如果你撇開六根境界,從業力與心互相因緣來看存在,我們的心與世間任何衆生的心,在因緣作用中是不可分割的,沒有所謂的你的、我的,這就好像我上次以地球爲比喻,一個原子與叁千大千世界是不能脫離關系的,它們是互相的因緣作用,沒有所謂我的範圍、你的範圍。我頭發的一個原子,因爲萬有引力互相影響,它竟然能夠影響月球,也能夠影響遙遠遙遠的星球。所以你所說的範圍,到底是指什麼?是以你的眼睛來看範圍,但是一切因果的作用超出你眼睛所看的範圍。你眼前的廣超法師不只在這個身心範圍裏活動,一切衆生也是如此。就是說,衆生雖然迷惑現前的身心爲我,現前的身心與萬法依然互相爲因緣,依然沒有所謂你、我。只是一些執著的念頭、想法說:這個才是我,于是在這個身心加了很強的心力作用,對身心以外的心力作用比較弱,就是這樣的因緣罷了。在因緣裏沒有什麼特別的你、我,在這裏、那裏,來、去的行爲,佛是如此,你也是如此。只是一些念頭、想法執著說:有行、住、坐、臥四威儀的我。一般人都不執著空氣是有形象的,我就以空氣比喻無相:平時大家沒有意識到空氣存在的樣貌,感覺空氣是無自無他、不可分離,只有當一陣風吹來時才感覺到空氣流動,不過不會認爲風是“某一個空氣”從這裏去了那裏。這比喻本來無自無他、不可分離的萬法本無相,來無所從,去無所至,不來相而來,不去相而去。空氣、你、佛……一切法皆如是,即諸法如義。所以當衆生徹見無我法性,證悟諸法如義,即見如來。所以,不是有行、住、坐、臥四威儀——生滅相的佛。
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叁千大千世界碎爲微塵,于意雲何?是微塵衆甯爲多不?
“甚多,世尊!何以故?若是微塵衆實有者,佛則不說是微塵衆。所以者何?佛說微塵衆,即非微塵衆,是名微塵衆。
世尊!如來所說叁千大千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何以故?若世界實有者,則是一合相。如來說一合相,則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
須菩提!一合相者,則是不可說,但凡夫之人貪著其事。
在這裏,佛用極小的微塵和極大的世界來談一合相,以破除凡夫對物質世間的存在的錯誤概念。佛問須菩提:“如果以叁千大千世界碎散爲微塵,如此衆多的微塵多不多?”須菩提答:“很多!”佛教把最小的物質稱爲極微。《金剛經》中講最微小的存在物——微塵衆,只不過是因緣幻化形成的一合相,因緣幻化中無實在的存在物。所以佛說如果微塵是實有的話,佛就不叫它做微塵衆,微塵只是一個名稱,並非真實有。凡夫認爲萬物由很多小的東西——微塵衆,組合成大的東西,而大的東西,也可以分割成小的東西,這是我們六根境界的看法。
現在科學已經證明,世間的物質是由很多原子組成,原子裏面又有核子、電子、中子……這些極小的物質組成大到我們所知道的一切,從原子、地球到大至整個宇宙,這一切在《金剛經》中說,也不過是“一合相”。所謂一合相不是某些東西和合在一起,而是觀察者以爲有很多很多的東西集合在一起,以一個(全體)來看。所以佛說一合相,並不是一合相,而是名稱叫做一合相。佛說一合相是不可說的,但凡夫之人貪著其事。爲何一合相不可說?原來一切相是心分別而有相,一合相的和合還包含根塵識的和合,所以不可說,而凡夫以爲只是外在物的和合,況且,外在物之間也不曾和合。
我們應該弄清楚人類的思惟方式與感覺的情況:我們是通過六根來知道一切,其中,我們以眼根(眼睛)來看東西,比如有一座山,當你在遠處看時,它就顯得很小;當你越走越靠近,那座山就越來越大;乃至你走進山中,你所看到的現前境界,就一直在變化。但是你並不認爲它只是眼根前的虛幻境界,卻認爲外邊真實有一座山,你感受到從老遠走到它的前面,然後走進山中,你的心對所知境界就得到這樣的結論——在身心外頭有真實的一座山。
一座山沒有山的本體,是我們通過六根境界觀察得來的知識,認爲它是由很多沙粒、泥土、水、石頭、樹木、動物等種種的因緣所組成的。這樣的組合,即是佛說的一合相。我們認爲這麼多的外在因緣和合成一座山,是外在真實的一座山,然而,這麼多的外在因緣之間不曾和合成爲什麼東西,反而是各就各位,即花草樹木依然是花草樹木,砂礫土石依然是砂礫土石。以佛法來說,凡是因緣和合的東西(一合相)不曾真實和合過;你的眼根只知道光線,眼不與光合;耳根只知道聲音,耳不與聲合;身根(皮膚的觸覺)只知道所接觸東西的軟、硬、冷、熱的感覺……根塵識都不曾和合成某物;你卻通過這些六根的境界所得的結論是:有實在的一座山,我從老遠走到它的裏面。
外在的沙粒、泥土、水、石頭、樹木、動物等種種的因緣組成山的一合相,這是一般的佛法教導我們如此觀察因緣。但是佛法說,在甚深微細的觀察時,一合相並不只是這樣而已,在這一合相的因緣組合中,還包括你能知的心和所知的境,即你所看到的境界,離不開能知的心去知道它。這些境界在變化,從未跟你能知的心脫節過。但是在你的感覺中,並不是這個樣子,你認爲:“那邊真的有一座實實在在的山,即使我不看它,它還是存在的。”佛法說,感覺是從六根得來的,然而六根從來沒有說,真的存在如此這般的那座山,眼睛只不過看到光線罷了。你要很肯定,若以不同的六根去感覺六塵(比如眼看、身觸、耳聽而所知道)的一座山,會有不同的結果,一座山不單單是你所看到的那個樣子。
我們說,山那麼大,那麼遠。同樣的,如果以顯微鏡往人類的身體中去找、去看,又是另外一個世界。以佛法說,這些很大與很小,是在不同的境界中來觀察;以現在科學的研究,是用不同的儀器來觀察,其中的關鍵是,這些儀器是一種轉變、轉換。你是通過不同儀器的轉換來取得所要的知識、資訊;當你習慣了這種轉換,不自覺地就信任六根(儀器)轉換後的結果,認定你所…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講記 總釋經文下篇》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