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不是虛無,只是因緣會聚而讓有緣者見到佛。如雲的出現與消失,不曾有一個“佛身”多出來或減少了。然而你卻覺得雲的“存在”。雲不能離大地、陽光等而形成,佛亦不能離衆生及因緣等而成佛。如果你固執地認爲主要是陽光造就雲,那麼,我們可以理解成:主要是般若之光明造就佛身!
二千五百多年前的釋迦牟尼佛于人間示現悉達多成佛,當衆生有緣,其六根境界就有佛出現,于是認爲有佛存在;當佛示現入涅槃,衆生就認爲佛消失了,其實是衆生的六根境界無佛出現。佛雖示現涅槃,只要與佛有緣的人還是會見到佛,因爲涅槃前並非有個佛存在,涅槃後並非有個佛消失,涅槃也不是有個佛“變成其他組合”。佛與衆生的業力、心力的互相影響,沒有一定在哪裏,沒有一定形象。但是你執著有你、我、他等固定形象,並且執著此形象是實體的存在,認爲實體的衆生在那裏出現。因爲執取有“我的”身心,于是你就鑽進身心裏面生死輪回。在因緣中本無衆生與佛 ,雖然迷者以爲見到佛,佛沒有執取此因緣爲身心的存在,實相中沒有死前的佛或死後的佛來來去去;如果佛涅槃前對衆生有影響,只是有緣者見到某因緣——佛,那麼,佛涅槃後對衆生也有影響,依然是有緣者見到所應見的因緣。
“我皆令入無余涅槃而滅度之”的意思是:菩薩度化衆生,一定要度化到他們的煩惱都解脫了,即解脫煩惱障,不會再來生死輪回。能夠度衆生解脫的菩薩不是一般的菩薩!過去的大德祖師在講解《金剛經》時,就討論過這到底是指哪一類菩薩?有些法師認爲這些菩薩至少是初地菩薩。
長老須菩提問的是“菩薩要如何降伏其心”,而佛回答時,卻不談降伏自心,而是要菩薩生起使到所有衆生皆入無余涅槃而滅度之的心。這不是很奇怪嗎?
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衆生,實無衆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原來菩薩滅度無量無數無邊衆生,實在沒有一個衆生得滅度。剛才說過了,菩薩修行到一個時候,就要知道一切都是業在作用,業由心所推動。既然一切都是心在作用,菩薩度衆生是度什麼?即是度自心中的衆生。那麼,心中的衆生是怎麼一回事?根據大乘的說法,一切的境界,包括你看到的衆生、山河大地……種種幻相,都是你的心所變現出來的。所以菩薩必須覺悟到:因爲心的互相影響,業力的互相牽引、影響,造成境界顯現于六根前,迷惑的心分別境界裏有衆生與佛。菩薩要降伏自心,就是降伏心對幻化種種境界的迷惑執取。所以佛說,菩薩要降伏自心,應該發心去度(心中的)衆生,進一步覺悟實在沒有外在的衆生得滅度。爲什麼呢?因爲菩薩很清楚一切相都是他的心所變化出來,度衆生就是度自心的一切相——人我等相。如果菩薩認爲外在的世間是真實的,他就會發現到有衆生被他度化解脫生死了;但是,如果他很清楚一切都是心在作用,都是心在互相的業力因果牽引,就沒有所謂衆生得度了,如此菩薩就滅度一切衆生了。如果菩薩心中還認爲有你的心、有我的心……如此的分別,此菩薩還是認爲有衆生可度了。若菩薩覺悟一切只是業力因果、因緣變化,不執取人我等幻相,佛法說此菩薩覺悟一切法的真實性——諸法實相,即是覺悟 “自性清淨涅槃”。
既然本來自性清淨涅槃,也就沒有衆生被度到解脫生死的涅槃彼岸了,即菩薩心中無衆生可度。“如果菩薩執著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那他就不是菩薩。”這是鸠摩羅什法師譯。玄奘法師譯成:“菩薩不應該執著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爲什麼呢?因爲沒有一個法可以稱爲菩薩(譯文:無有少法名爲發趣菩薩乘者)。”從此段經文來看,本經所指的菩薩是已破我見的登地菩薩。
我相,是認爲有一個我;人相,是認爲有他人;衆生相,是認爲有各種各樣的衆生;壽者相,是認爲有生命、有生死的活動。如果菩薩認爲有這四相,那他就不是菩薩。一切所有在生死輪回中的衆生,都認爲有這四相。比如我們說某某人死了很可惜,爲什麼他這樣短命?或者那個人是誰?這個是好人,那個是壞人等等,這些都是迷惑執著而有的種種相。這是我們迷惑執著某一類心念,認爲有我,有了我的執著就從我而生起種種分別,然後進一步去執著有他人等等。小乘法以無常、苦、無我爲法印,有人說《大般若經》等大乘經典以性空爲法印——唯一實相印,是以“萬法本空”講“無人我相”,認爲我們迷惑于本性空的萬法,先執著有法,接著就執著種種法相。那麼,到底是什麼法執著什麼法?是煩惱執著萬法有自性。如果你執著世間任何一個法有其獨立存在性,認爲它是一件獨立的事物,你就會由此生起其他的種種見。“我見”不過是你先執著“有法”的見解,再從中分別種種“法”跟你的關系,有關的叫做我,無關的叫做非我。衆生以什麼爲我?衆生以身心爲我。
佛在某些經典,就闡釋五蘊來破除衆生對身心的執著。在此,佛是對要見道、加行道的菩薩闡釋《金剛經》,就不闡明這些五蘊、十八界等佛法道理,只直接說:如果菩薩還執著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認爲還有衆生要度的話,那他就不是菩薩。爲什麼呢?因爲菩薩必定知道這四種相都不實在。當一個人發心要度衆生,有我要度衆生入涅槃,就生起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當他認爲有衆生要度化,就有以上四個見,還有生死見和輪回見,這是初發心菩薩的煩惱。如果是即將見道的菩薩或者已經見道的初地菩薩,就不會執著上述人我等四相。
當菩薩開始要跟衆生廣結善緣,要做利生的事業,就要先做布施。這跟聲聞修行者的修行道路不同。一般上,聲聞修行者是先解決個人的煩惱,所以他們會從持戒做起,菩薩則會從布施修起。因此,許多的經典講到初地菩薩不但在做布施的功德,而且必須圓滿布施波羅蜜。所以以下經文,就以菩薩度衆生要先做布施來闡明般若智慧。
複次,須菩提!菩薩于法,應無所住行于布施,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
初地菩薩行道時,要先圓滿布施功德;在做布施的當兒不著相——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長老須菩提問:“如何安住?如何降伏其心?”佛說要降伏心,就要度盡一切衆生,要度衆生必須先布施,而心裏沒有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可見,初地菩薩不著相布施,就是降伏其心。
前面長老須菩提問:“菩薩應如何住?”接下來,佛回答:“菩薩對于一切法,心要無所住行于布施,即所謂不住色、聲、香、味、觸、法。”爲什麼呢?衆生根據什麼來知道這個世間呢?衆生依六根來接觸(六塵)外境——色、聲、香、味、觸、法,就生起六識,所以我們的每一個心念,所看、所知、所想的,都離不開色、聲、香、味、觸、法的境界。我們在身心境界裏認爲有生死輪回、有修道等種種事業,都是我們在色、聲、香、味、觸、法裏面才感受到,心就執著在其間,迷惑地以爲:我在世間裏做了什麼,完成了什麼……大小乘經典都說衆生好像在做夢,夢中的境界是幻化不實的,但是小乘論典卻說身心世界是真實的苦、空、無常、無我。然而大乘論典皆說身心世界是幻化不實的境界,如果你認爲在這幻化不真實的境界中有實法可修就錯誤了。爲什麼呢?因爲既然身心世界是幻化的,出世間法是非幻化的,幻化的世間法怎能修出非幻化的出世間法呢?那是不可能的。
中國禅宗的馬祖禅師曾經說:道不屬修,若言修得,修成還壞……道——真理是不屬修的,如果是靠修成的話,就會壞。就是說,如果修行者從因果中修行得到結果——真理,從因果中得來的必定生滅無常,即使修成終歸會變壞。也就是說,如果成佛與覺悟是從虛幻不實的身心境界裏修來的結果,都是無常幻化,最終會變壞。
一般凡夫認爲身心境界真實不虛而心住在裏面,阿羅漢覺悟身心境界不實而遠離之,菩薩知道身心境界是心的幻化,在幻化中不即不離地無住生心。所以菩薩修行時,並不在身心境界中造作或斷除任何法,菩薩必然覺悟到色、聲、香、味、觸、法只是心所幻化的根塵識等因緣作用而已。菩薩必然覺悟到業的顯現就是心的顯現,所以菩薩的度生事業就是幻化自心,一切現象只有心的幻化而無一法可得、可住,因此“于法心無所住”。
當菩薩的心不住身心境界時,就不會執取有我、人、衆生、壽者等種種相。心不住色、聲、香、味、觸、法行于布施,不住並不是不生心,依然可以起心動念去分別一切,只要心不住在身心境界所知的一切法,不迷境界爲真實,就對了。多數外道一旦覺悟到一切都是心的變化,就以爲只要將心停止就能解脫,這是錯誤的。菩薩知道心是不會停止的,世間的一切法、因果現象,都是不會停止的,要停止的是那些執著的煩惱。如果你想把變現一切法的心停止,這是一個邪見——斷滅見!世間一切是心的幻化,此心不是你的心,乃至“你的心念”也不是你的。你想把心切斷、停止,這就是錯誤的見解!乃至入滅盡定也不過是暫時無意識心,並非心滅了。所以《金剛經》中說菩薩應無住生心,生心時不住內外心境,不求住正念,見心幻化一切法就是正念現前,不是把心停住不讓它動。
因爲《金剛經》是佛爲菩薩講的,所以開示不應住在身心境界裏的佛法。如果是闡釋小乘道的修法,佛就教導觀察眼前的一切是無常的、是苦的、不實在的,即在幻化的世間裏去觀察無常與苦而出離幻化。現在佛對菩薩的教導不再是觀察無常與苦,而是要菩薩觀察心本無所住,在幻化的身心境界裏無住生心。
須菩提!菩薩應如是布施,不住于相。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須菩提!于意雲何?東方虛空可思量不?”
“不也,世尊!”
“須菩提!南、西、北方、四維、上、下虛空可思量不?”
“不也,世尊!”
“須菩提!菩薩無住相布施,福德亦複如是,…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講記 總釋經文上篇》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