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看周圍,還是找跟他相應的人在一堆。平常我們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也都是這樣的習慣。人人都會說來了新環境以後希望交幾個新朋友,可是很不幸,交的新朋友仍是換湯不換藥。所以那時候我就體會到《廣論》說我們都有破衣的過失—好的沾不上,而垃圾卻拿都拿不掉!所以說佛道要想走上去,自己要有相當的資糧,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如果你沒有資糧,自然而然就是物以類聚,假定我現在跑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跟我都是新來的,兩個人最談得來,這下就麻煩了。所以這種情況不僅是寺院如此,每個人都有這種經驗。可是我們的確是想要力爭上遊,也希望改變原來的環境而到一個新的地方,可是跨進來卻換湯不換藥,那實在很可惜,也說不過去。所以我們的確要親近善士,遠離惡友。這「惡友」,我甯願用另外一個稱呼——「非善士夫」。
如果你親近的人能夠使你增長功德,增長智能,就是善友;如果親近了以後,他使你造惡業、增邪執,就是惡友。不過理論上講很容易,我們是不是有能力去辨別,還是問題。善友、惡友包括前面講的眷屬,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如同學、夫婦、親子……都包括在裏頭。所以老師特別提出一件事情∶你信佛而父母不信佛,那他們算什麼?惡友嗎?老師說,父母是一回事,善友、惡友是另外一回事情。很多人也問我∶「師父啊,您不是說要孝順嗎?我現在要孝順,父母卻叫我不要學佛,怎麼辦?」我只好讓他去看《廣論》。《廣論》說我們學佛是爲了要想離苦得樂,要真正離苦得樂首先要對苦樂有正確的認識,有了認識後,自己要去實踐,並且幫忙別人離苦得樂。假定今天你說要孝順父母所以不念佛了,那你是要把父母送下地獄永遠沈淪?還是要把他們救出輪回?這是《廣論》裏的標准答案。不過要注意善巧,如果師長告訴我們的話不應理時,我們可以嚴肅而婉轉地跟他們談問題,但是內心上要很堅定,要有正確的認識來處理事情,這一點對我們特別重要。
「總攝一切教授首,是不舍離善知識」,善友、善知識,是要把我們世間習氣拿掉,他們是拿了手術刀在我們身上把腐肉一塊一塊割下來,我們會感覺滿痛的。因此事前一定要曉得這件事情對我們的真正價值;還有,如果不去做會對我們有何過患。功德、過患辨清楚了,我們就會下定決心,然後采用一種比較溫和的、和我們相應的、我們能接受的方式去做。所以認識清楚以後,決心是斷然的,但是方法本身是正確的,而且不是貿然的硬來。正確概念的建立要非常堅定、嚴密,斬釘截鐵,一點都不能討價還價,千萬不要含含糊糊。如果沒有斷然的決心,隨便走走碰碰,到時候心裏會覺得以前這樣也不錯嘛!所以去實踐的時候,先不要根據和你習性相應的點,然後再慢慢的有耐心地走,漸漸去做,這是我們目前安立的原則。
偈十八∶
蒙他增損造罪時,
因于善士吾輕毀,
惡業利器回轉己,
今不輕蔑增損他。
上一偈與這一偈都是針對師長而言。前面偈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都是在講關于周圍的眷屬,也就是人際關系。現在這些都是從實際的修行方面而言,從次第去看,這些也是一步一步的從總的原則開始進入問題的重心。第十八偈說∶我們在很多情況下遭到別人的毀損,就是以前輕棄了善知識。前面一偈是我們接近善知識,而他不歡喜我,現在是我遭到人家莫名其妙的毀謗,我也沒有做什麼壞事,人家卻來說我,甚至做了好事,他還是懷疑、不認同我做的事。這都是因爲我以前曾經輕毀或棄舍了善知識,現在利器之輪回報到我身上。所以以後我不再隨便的輕毀、輕蔑別人,乃至于損傷別人。
有的時候我們會遇見這樣的情況∶我做了一件不算大錯的事,卻遭到別人責備,而且非常嚴厲,乃至于有時候做對的事情,別人非但沒有看見我做對,還看成我錯了,而且還說我的壞話來毀謗我。現在這裏告訴我們∶這是利器之輪!爲什麼?因爲以前我們在因地舍棄了善知識,或聽不進去善知識的好言規勸與教誡,甚而輕蔑善知識。佛在世時,有一次生了病,醫生用的藥非常的重,衆人很關心,擔心佛陀會受不了,結果佛吃下去,不但一點事也沒有,病也好了,所以大家更加對佛産生無比的景仰。提婆達多曉得以後,他想∶「這個老家夥,專門騙人,我也去吃一下。」他不理會別人的勸阻,就吃了下去,果然痛苦得要命。佛陀便用神通,把手伸出去,在提婆達多頭上一碰,提婆達多的病就消失了。如果是我們被治好病,會何等的感激!可是提婆達多卻說∶「這個老家夥處處地方賣弄他自己!」可見無始以來串習觀過的力量有多強盛!所以有的時候我們去勸別人勸不醒,其實不是他勸不醒,是自己不醒,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反過來我們要常警惕自己∶不要動不動就看別人的壞處,如果你不怕阿鼻地獄的話,那是可以的。
老師還提到敦巴尊者的故事。阿底峽尊者到西藏的時候,他一個最重要的弟子也來到拉薩,就是敦巴尊者。拉薩有個很有名的上座枯敦,對般若非常精通,所以有很多人跟著他,然而枯敦不喜歡敦巴尊者,處處地方指責他、或在後面毀謗他。但是敦巴尊者很尊敬枯敦,處處贊美他、贊歎他。有一次,枯敦的弟子問∶「上師,您老是毀謗敦巴尊者,我覺得很奇怪。」「爲什麼奇怪?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枯敦說。「可是我覺得爲什麼種敦巴一直贊歎您,恭敬您,您卻一天到晚說他壞話?」弟子說。「哦!真有這回事?」「是啊!你可以問問旁人。」一問,果然如此,枯敦就很慚愧,說∶「既然如此,我要向他忏悔。」他就老遠的跑去找敦巴尊者,敦巴尊者那時候正在講佛法,而當時枯敦的名譽遠超過敦巴尊者,敦巴尊者遠遠看見枯敦來了,馬上下座,老遠便向枯敦頂禮,枯敦一看,馬上下馬回拜,兩個人便一路上拜來拜去,拜得滿路的灰塵。敦巴尊者實際上對西藏佛法有非常大的貢獻,當時有些人始終只看到壞的那一面,而枯敦尊者卻改變過來了。還好他周圍還有這麼一個弟子,如果你周圍有這種人,你還有機會可以改變。老師還特別說∶遇見這種特別情況的時候,是可以當面說出來,不過要委屈婉轉的規勸,尤其對師長。但是絕不能背後毀謗或挑撥。
偈十九∶
臨需諸物耗損時,
因任輕毀他所需,
惡業利器回轉己,
今應成辦彼所需。
平常我們日常所需的東西,有時是手頭急需要用的時候,不知怎的很容易壞掉,或者不見了,不管你急得要命也沒辦法。比如說寫字∶一支寫得得心應手的筆,寫了兩天,不曉得怎麼搞的,被人家順手牽羊拿走了,或是墨水沒有了,總是有哪個地方出差錯,諸如此類的事情。這是什麼原因?是利器之輪回到我們身上了。主要原因是以前我們常破壞、浪費別人的東西,這一點我們最常見、常犯的錯誤就是浪費、不珍惜公家的東西,而對自己的東西卻看得很重。在團體裏最容易看到這一點,以前老一輩的師長在僧團很強調「公財如命,私財如土」,把公家的東西看成自己的命一樣重要,而自己的東西如土,我們現在則相反∶「私財如命,公財如土」。這真正的問題在見解,如果見解正確,能夠看得遠大,自然而然就不會這樣。比如說∶一個家庭裏,父母管一個家,而子女只管他自己;公司裏老板管全體員工,而夥計只管自己。我們仔細想一想這一點,就曉得要學什麼。有一則故事∶有人死了要去投胎。閻羅王問∶「你要吃別人呢?還是給別人吃?」前面一個人說∶「我給別人吃。」閻羅王便在紙上批∶「做老板」;後來一個人說∶「我要吃別人。」閻羅王便批此人給前面的人當夥計。我們習慣都是要吃別人,既然要吃別人,所以只有當夥計的份,受害的還是自己。真正能夠給別人吃,是最究竟圓滿的佛法,不過「不爲自己」這句話好容易講,但遇到境界時,無始以來的習氣,不知不覺還是出來了,所以真正的問題在什麼地方?在實踐!否則講了半天,到時候還是爲自己的事情忙,而對于公事總是草草了事,這一點我們要特別注意。
有件事情我非常贊歎。就是法人的法味餐廳,晚上常有一道菜,叫「惜福菜」,是中午吃剩的菜,這道菜居然銷路最好,平常吃剩的菜,誰都不願意再吃,只喜歡吃新鮮的,壞的東西讓人家吃,可是我們的同學,漸漸的能夠養成習慣∶剩下的東西我來吃。而他們做了這事情,讓我來贊歎、隨喜,我真是異常感激。但願人人都能夠注意這一點,而實際上這就是佛法。中國儒家的傳統,也有這種精神。《孟子》曾經引《詩經》上的一段話∶「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叁代實行「井田製」,把一塊田分九塊如「井」字,四周的八塊分給周圍的人,是私田,中間那一塊則是公田。那時候,耕田要靠天下雨來灌溉,如果是我們,當然希望雨能在我那塊地多下一點,而古人不是,先希望雨下在公田,然後再下到我的田裏來。《詩經》來自民間,可見當時人心的純樸。
現在視「公財如土」已是世界性的普遍現象,公司是這樣,國家也是這樣。老師說印度人對公家的事情,大家都不管,也都不願意去做,他們認爲國家那麼大,反正吃也吃不完,用也用不完。其實國家是怎麼來的?還不是由每一個人民組成的,現在自己不珍惜,將來後果就是亡國、滅種,因爲「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老師還講一些有趣的故事。老師在還沒有到辯經學院之前,在別的學校當老師,他說∶他常常自己家裏很儉省,好東西都藏起來,然後到學校便先拿好東西來吃。有時聽說哪裏要請客,他便前兩天先餓肚子,到時候可以多吃一點。如果聽說今晚加菜,他早上就不吃了。我們聽到覺得好笑,實際上我們想一想,會發現我們也有這種狀態。如果我們能仔細的檢查內心深處,會發覺沒有一個人能夠避免這種情形,這是我愛執的行相。在家居士,可以賺多少錢,便吃多少;出家人可不是呀!人家是以清淨的信心,或是恭敬,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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