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壇經》第二講
認識《壇經》,認識六祖大師,我們開始講經題。我們都知道這部經是佛門禅宗的一部經典,那麼我們首先有必要搞清楚這個“禅”字。連這個字都沒搞清楚,就大談特談佛法,談禅宗,就談不上去了。這個禅字,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它的讀音叫chan,禅宗的禅,但是大家忘記了,或者說一部分人忘記了,這個字當初並不讀chan,這就是佛教傳到中國來以後造成的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這個字,它的本來讀音讀shan,善良的善,善字那個讀音。這個字,它組詞組成什麼詞呢?封禅,禅讓,基本上就組成這麼幾個詞語,組不了其他詞語。它的意思就是皇帝讓位。我們中國最早講到堯、舜、禹,最早的“禅讓”從他們那個時候開始。堯年紀大了,把管理國家的領導地位禅讓給舜,舜年紀大了又禅讓給禹,禹呢,後來出了一點偏差,把領導人的位子給了他的兒子啓,這就是夏朝的第一個皇帝,夏、商、周就這樣傳下來了。後來的帝王要登基要加冕,他就要舉行這麼一個儀式,叫封禅。文武百官由皇帝代表國家給他職務,封官嘛。但是皇帝這個位子誰來給他封官呢?皇帝是天子,皇帝也要給自己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登基儀式呀,就叫封禅。封禅儀式舉行完了以後,他就名正言順成爲天子了。所以這個字在中國有它獨特的地位。佛法傳到中國來以後,尤其是禅宗這些經典理論傳到中國來以後,祖師大德在翻譯的時候就很動了一番腦筋。這涉及到對中國文字的了解,對中國文化的源遠流長、其中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主觀客觀的一些問題的了解,了解很透以後才能決定用哪個字。這個翻譯,兩種翻譯方式:一種叫“意譯”,一種叫“音譯”。意譯就是翻譯它的意思,他那句話叫什麼意思;音譯就是翻他那個讀音,那個聲音直接拿中國字把他代替過來。當翻這個“禅”的時候,“禅”是什麼呢?如果我們現在要問一個人,不管他對佛法的研究、對佛學的研究有多深,我們問他“禅”是什麼,誰也沒辦法回答。如果問急了,問得沒辦法了,可能會回答這麼一句話:禅就是佛法,佛法就是禅!這句話回答很准確,既是無可奈何的回答又是很標准的答案。因爲禅沒法解釋,禅是什麼呢?禅可以說它涵蓋了整個佛法的內容。它翻成中國話,翻它那個讀音,後面還有一個字“那”,叫“禅那”,照印度語翻成中國話叫“禅那”,中國人好省略,就把後面那個“那”省掉了叫“禅”。這裏涉及到中國漢字本身有一些它客觀的因素,就是它會隨著曆史的時間長了人們在生活中逐漸引用延伸,一個字它的本意是什麼,後來轉折意是什麼,延伸意是什麼,就多了。所以你查字典,那個編撰水平比較高的那種字典,它就告訴你,這個字的第一意是什麼,第一意就是他的本意。第二意、第叁意、第四意、第五意,就是它後來發展出來的意思了。就是因爲考慮到這個因素,所以翻譯這個字的時候,祖師大德很有智慧。何以見得呢?我們舉例說明。中國漢字裏面很多這樣的笑話,“爪牙”這個詞語,我們現在說“爪牙”,這是個明顯的貶義詞,說誰誰誰是某某人的爪牙,這絕對是罵人了。但是大家想沒想到,就是這個詞語在200年前或者是150年前他還是褒義詞,是個典型的褒義詞,是誇人的、贊美人的。說這個人是誰的得力助手,誰離不開他,是他的左膀右臂,就誇他,這是他的爪牙。象老虎的爪子、老虎的牙齒,你想想看!那老虎要是沒有爪子沒有牙齒,那老虎就“虎”不起來了。你看看,同樣一個詞語因爲曆史的時間長了,發生變形了;“誹謗”這個詞語,說誹謗現在都知道是貶義詞了。可是在中國古代,尤其是春秋戰國時期,“誹謗”它沒有多少貶義的意思,或者基本沒有貶義的意思。誹謗是什麼意思呢?誹謗是下級給上級提意見,臣民給帝王提意見叫誹謗。現在變成什麼了,變成背後亂說人壞話叫誹謗了。還有“大家”,我們大家坐在這裏怎麼怎麼樣的那個“大家”,現在說大家就是大家了,很多人叫做大家;在過去說大家,大家是誰?——皇帝啊!“大家”是用來專指皇帝的,誰的家有皇帝的家大呢?大家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家——皇帝。諸如此類,漢語裏面有很多這樣的詞、這樣的字。這就是中國的翻譯家、祖師大德在洞察漢語文化、文字在傳承過程中有這樣客觀的一個現象,所以他很留意。他在選字時候他就選了這個字——“禅”,原來讀音“SHAN”,這個字從堯、舜、禹到現在五、六千年,六、七千年乃至更長時間沒有發生變化,你看這個定位定得多好,以至于後來居上了,後來的讀音把原來的讀音都掩蓋了,造成了社會上的人只知道“CHAN”而不知道“SHAN”。爲了加深大家的印象我舉一個例子,大家讀《叁國演義》,《叁國演義》裏面有一個人的名字,劉備的兒子,有幾個知道他的讀音讀什麼呢?可以說大多數人讀的都是劉禅(CHAN),劉阿鬥,而讀CHAN就錯了。劉備他是群雄逐鹿的人,他要當天下的帝王,他的夫人沒給他生兒子之前,他收了一個義子,他給起了一個名字叫劉封,後來生個兒子起名字叫劉禅(SHAN),你看這多明顯的意圖在裏面,“封禅”就是要當帝王啊!劉封、劉禅兩兄弟,封禅嘛,你把他讀成劉禅(CHAN),他“禅”什麼!眼讒、嘴讒,他讒帝王那個位置。(衆笑)這就是必須要記住這個問題。佛法傳到中國有這些翻譯學上的常識。禅宗又叫佛心宗,它還有個別名叫佛心宗。爲什麼叫佛心宗呢?我的心和佛的心吻合得起來。要開悟嗎、要證道嗎?你的修行要有收獲嗎
你就得從這個名詞想一想,我的心和佛的心合不合,吻合不吻合。有一個詞語叫心心相印,就是一個典型的佛門詞語,從佛門裏面傳到社會上去的。很多詞句原來在佛門後來傳到社會上去,後來變味了。我的心和佛的心象蓋那個印一樣,一絲不差的剛好扣合起來,這就開悟了,這就符合佛法的宗旨了,這就叫佛心宗。《六祖大師法寶壇經》,這部經簡稱《壇經》,有時候稱爲《六祖壇經》,它的全稱爲《六祖大師法寶壇經》,我們前面說過了,中國的祖師,印度的祖師,曆史上那麼多祖師浩如煙海的著作,被稱之爲“經”的就這麼一部,可見這部經的份量很重。這部經的經名裏面“六祖大師”這四個字我們放到後面去講,因爲經文開篇六祖大師他有自己的介紹,我們那個時候再詳細講。“法寶”,什麼是法寶?看起來好象很簡單的一個問題,越是簡單的問題越認起真來的話還越不好回答。法寶,我們平時講慣了“佛寶、法寶、僧寶”,佛法僧叁寶,這個地方講的法寶就是六祖大師所承傳的法脈,六祖大師所教導的教理、教義就是法寶,也就是上承下傳法寶,上承:承繼、承擔如來家業,一代一代傳下來的;下傳:一代一代傳下去弘揚天下,這個寶,這個珍貴的法門就是法寶。“壇經”,這裏又是一個問題,看懂這個字了嗎?“壇經”的“壇”和“菜壇子”的“壇”簡化就簡化成一個字了,而繁體兩個字毫不相關,本來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字在簡化後變成一個字。《壇經》的壇是天壇的壇,北京那個天壇的壇。我們現在說這個人馳騁文壇,就說這個人文章很厲害、文學很厲害;說這個人是個體壇名將,就是他在體育上很厲害。誇獎一個人的時候用的是上面這個壇,《壇經》的壇是這個壇,而不是下面這個壇。這個壇是菜壇子,裝水的水壇,一個容器。這個字如果不搞清楚,《壇經》,這部經放在壇子裏面!經倒是沒有裝到壇子裏面,你自己鑽到“壇子”裏面去了!所以從這兩個字看出中國文字有些地方簡化有簡化的弊端。我們再舉一個例子來旁證吧,叁個字毫不相關的簡化成一個字了,這叁個字在古文裏面各是各家的,誰家也不管誰家的,這是幹戈的“幹”,要打仗,兩個國家、兩個民族要動幹戈了,兩橫一豎就是一個武器拿在手裏;這是幹部的幹、樹幹的“幹”;這是曬幹的“幹”,乾隆皇帝的乾,它的讀音又讀幹。這就是中國字,是應該簡化呢還是不應該簡化呢?可能簡化的也好,不簡化的也好,有些時候有些常識是需要了解的,不然鬧笑話了。皇後的“後”和前後的“後”也不一樣,你千萬不要理解成皇後跑到後面去了,前後的後跑到宮裏去了,所以這些都是問題。《壇經》這個“壇”有來曆:六祖大師在這個壇講經說法、教化衆生,有這麼一個來曆。第一個說法,也就是曆史記載,在劉宋時代,爲什麼叫劉宋呢?因爲他是南北朝時期宋、齊、梁、陳時的那個宋。他爲了區別後來那個宋朝的宋。一前一後都叫宋,爲了區別,宋朝的那個宋是趙家的天下,姓趙,趙匡胤當皇帝,所以是趙家的天下,叫趙宋;宋、齊、梁、陳的宋是姓劉的天下,所以叫劉宋,這樣就好區別了。劉宋時代有位高僧,這位高僧的名字我們也可以知道一下,求那跋陀羅。這是一位印度來的高僧,這位高僧他來到中國弘揚佛法,他就在現在的光孝寺——廣州的光孝寺築了一個壇,拿泥土築了一個高高的平臺,那個就叫壇。這個壇佛門也用,世間也用。帝王將相,那個皇帝要拜相,封大將軍的時候,他也要舉行儀式,他也要築一個壇。就是一個平臺,用泥土來修一個高高的平臺。求那跋陀羅大師也築了這麼一個壇,就在這上面立了一個碑,這個碑上面就寫了一段預言,就是求那跋陀羅大師親口講的一段話:“以後有肉身菩薩來這個地方受戒。”他做了這番預言,這是劉宋時期發生的一件事情。到了梁武帝時期,也就是說又過去一百來年了。梁武帝時期有一位高僧叫智藥,智藥叁藏,叁藏法師是對了不起的高僧的敬稱,這位高僧很了不起,所以稱他爲叁藏法師。叁藏就是佛門講的叁藏:經、律、論,佛門裏面的經典,一切一切經典浩如煙海,把他分成叁大類,就是經藏、律藏、論藏。精通叁藏這樣的師父,這樣的法師就稱爲叁藏法師。在中國曆史上能夠稱爲叁藏法師的高僧很少,因爲那已經非常非常了不起了。所以唐玄奘法師就是唐叁藏,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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