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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繭而出 出家包袱▪P2

  ..續本文上一頁食人之碌,忠人之事嘛!然而若我們更仔細審思「既出家無家,也消業無業」,則雲何複有家業呢?

  

  所以我們用不著扛著十字架,必每天上街頭去奔波賣命。這可不是世間「忠臣孝子」的倫理思想。余意,如果爲自己已入佛門,便得爲佛教打天下,以光大門庭。這乃「大我」的思想,而非「無我」的見地;而既大我者,豈與解脫道相應?

  

  在印度的宗教社會,乃以師弟的倫理而建立的。然佛教傳至中國,因受君主專製與家族社會的雙重影向,便逐漸蛻變成「忠臣孝子」的倫理。于是很多祖師乃訓後學,要發願「效忠常住」。過去,我曾流覽過《叢林清規》一書,因看到裏面有太多「效忠常住」的語句,便看不下去了。因爲這豈是世尊出世說法的本懷?

  

  我們又常說:須「上報四重恩」。其實從出家的觀點來看,酬恩戀情,豈非也是另一種枷鎖?余意,報恩的思想必是後起大乘的畫蛇添足。

  

  當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說:出家後盡自管修行就好,而不必理會弘法利生的嫌事。但即使弘法利生,也只能隨緣而行;否則若太有心,則倒成爲另一種枷鎖。因此不能謂阿羅漢不度衆生,祂只是不刻意度衆生而已!

  

  事實上,能否弘法利生,不只要有個人的意願,還得看共業怎麼流轉?如時至佛法末世,則雖有心說法,也未必有衆生來聽。所以,如先入爲主地認爲:必得弘法利生,以盡忠臣孝子的責任。則只好降格以求,用些濫方便欺蠻衆生。于是雖橫說豎說,卻不是法;雖自以爲忠孝,實乃奸佞而已!

  

  建道場

  現在大家都已習慣將寺院,稱爲道場。然事實上,既寺院未必道場,也道場未必寺院。我想諸位都看過《維摩诘經》,內有:「直心是道場,無虛假故;發行是道場,能辦事故……菩薩若應諸波羅密教化衆生,諸有所作,舉足下足,當知皆從道場來;住于佛法矣!」

  

  以寺院只是硬體,故除非有軟體與之搭配,如講經說法或禅坐止觀等;否則何以謂爲道場呢?現臺灣有些寺院根本就是財團蓋的,只用來招攬觀光客,彼豈能稱之爲道場呢?

  

  所以很多無知的信徒(也包括某些僧衆),還停留在「蓋廟有功德」的迷信裏。如詳問他:何以蓋廟有功德?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所以除非確認此寺院建成之後,必能發揮講經說法.利生濟世之功效;否則,何必盡作勞民傷財的浪費呢?如有人執意要蓋,你不只不能爲之捐款.勸募,並且還應曉以大義─還是省下這些時間,好自用功吧!

  

  目前很多寺院,雖有講堂,卻無講師;雖有禅堂,卻無禅師。于是蓋愈多,只愈浪費爾。反之,若道心所在處,即爲道場;則何處而非道場呢?在禅宗裏,很多禅子開悟時,乃未必在禅堂裏或寺院中。他們或于林泉間,或于桃樹下;竟靈機一動,霍然開悟已。所以法乃無所不是,無所不在,豈必寺院才有法呢?尤其禅宗裏常謂:無情說法。故症結只在我們能不能與之相應,能不能由之開悟爾。所以對真用功者而言,乃無處不道場也。

  

  然而佛教最後,還是有了硬體的道場。我們皆知佛教第一所道場乃祇園精舍,是給孤獨長者以黃金鋪地而爲佛陀及僧衆蓋的。故最初的道場,既非佛陀授意,也非僧衆要求;而是長者自發心蓋的─佛陀和僧衆只是隨順成就他的願心而已。

  

  然何以佛陀肯隨順而成就他的願心呢?因爲對大部份人而言,必先身安,才得道隆。若整天四方遊化而奔波在外,則以身未安故,心也不容易定。在動中修,這可不是初學者的功夫。這情況就如教育,若堂皇地說:社會即是大學,似也有道理。但何以每個國家又都有學校教育呢?因爲唯在學校中,才能提供較專精.較有系統的教育課程。因此即使說:無處不道場。但佛教最後還將有實體的道場。

  

  且道場的規模,從最初的方丈─只夠一個人安居,到精舍.蘭若的興建,到中國叢林的肇造─能夠同時安頓成百上千的僧衆安單。既規模愈建愈大,也系統愈來愈龐雜。然如果一切以修學爲動機,也還說得過去。

  

  而今叢林的禅風,早已雕蔽;然寺院的規模卻是有增無減。何以故?以今日的寺院乃是爲接引信衆學佛而建的。于是既喧賓奪主,如何不一切迎合信衆之所需?所以寺院的地點,也就從甯靜的山林,而漸移至鄉鎮.都會。即使院主仍口口聲聲不離弘法利生,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早把道場作商場。

  

  所以佛教從不須要道場,到爲方便僧衆修行而建道場,到爲接引信衆學佛而建道場,到爲招攬信衆觀光而建道場。于是道場愈建規模愈大,愈建愈壯觀豪華,卻只離道愈遠。而時至今日蓋寺院,乃爲盲目競賽而已─輸人不輸陣,自卑情結的補償作用。

  

  如果蓋寺院已變成盲目競賽了,則已不能估量須蓋多大,反正將所有能收刮到的資源全部投入便是。于是乎,道場豈不變成坑死僧衆心力和信衆財力的無底洞。而既是無底洞,我能不遠遠就逃之夭夭嗎?

  

  我很心痛,佛教何以變成這個樣子?但對上一代的癡迷,我無力挽回;然至少希望在下一代中,能早點覺醒?

  

  收弟子

  其次,再論有關收弟子者。以弟子中,乃有出家弟子和在家弟子之別,故現先說明出家弟子部份:

  

  前面已再叁言及:既名爲師徒,則止于授業關系。這也就說:爲師長願意教,而弟子也意願學,這關系才能繼續維持。反之,若所學已竟,則可告別而去;或另參他方,或自用功去。然師徒關系,傳至中國,乃蛻變爲父子關系。

  

  我出家之初,對師父.師公.師伯,甚至師姑的稱呼,很不以爲然。爲什麼已出家了,還在搞這些名堂呢?甚至我也禁止同寺道友稱我爲師兄。但是若不稱呼師父,又當稱呼什麼呢?又真能禁止別人稱我爲師兄嗎?于是到今天,我也已麻木不仁了,你愛怎麼聽,我就怎麼稱呼;或者你們既都如此叫我,我也認了。反正都是假名嘛!

  

  然父子與師徒的關系中,還有大不相同者。以師徒的關系是後天的,唯以課業爲限;故課業既了,乃不妨分道揚镳去。而父子關系,乃先天者,故從被生下來時,他即是你父親,你即是他兒子。這關系不可能用任何方法去改變。于是既將師徒關系轉變爲父子關系,乃固定成爲一輩子的倫理。也許在中國,即有將師徒關系轉化爲父子關系的傾向。如所謂「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于是在父子關系中,乃不易有「見與師齊,師德減半」的心胸氣度。

  

  師徒關系,次變成君臣關系。以在大叢林裏,既有很多僧衆,也有很多廟産。于是一山之主,便俨如一國之君;而種種執事也仿如文武百官。以君臣關系,多現形爲單向的指揮關系─臣子即使有所建言,也必待君王最後的裁決。于是,若師徒關系也漸變成單向的指揮關系;則從法義的交流而變成權力的壓製也。于是在君臣關系中,乃更不可能有「見與師齊,師德減半」的心胸氣度。

  

  若君臣關系再不節製,則更將蛻變爲主奴關系─如機關木人,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現因僧少事多,故很多寺院之所以濫剃徒衆者,乃爲收養廉價的長工而已!此尤其在以發展事業爲導向的寺院,更必如此!所以嘛!如要做事,何必出家?以在家,既有薪水可領,又有年假可請,更可說不幹就不幹;而出家後,原該有的,一無所有;原不該有的,卻枷鎖重重。豈料待出家後,才驚覺:枷,何乃更深重也?

  

  若一個人既要扮演師長的角色,又要發展事業的鴻圖;則除非他真的非常高明,非常圓滿。否則必在言行當中,有極大的不協調。以佛法是出世法,故當以放下自在爲心要;而發展事業者,乃須規劃.計較,甚至權謀,所以必與解脫法不相應。于是在不協調處,師長唯用君臣.主奴的關系來鎮壓。于是時間愈久,愈不成其師徒關系。故余意乃:既學不到善法,何不拂袖而去?

  

  問曰:律典上不是有「五年學法的期限」嗎?

  

  答言:五年學法,非必依剃度師學。若在此因緣不具足,乃不妨告別而去;然告別之後,即須另求依止師依止也。關于這點,各位可去查律典,便可明了。

  

  所以愈是在盲目發展事業的寺院裏,我們愈可察覺到以上所說變態的師徒關系。這是我們這一代的悲哀,也是我們所當至心警覺求避免者。以下再談在家弟子:

  

  其實,依律典來看,任何一位僧衆皆能爲信徒授叁歸依;然歸依者,乃歸依叁寶,而非歸依某人,或歸依某道場。關于這點,大家都知道;但很多寺院或法師,還是喜歡說:某某人,是我的歸依弟子。或:本寺院有多少信衆。我常想:沒有名份關系,不是更自在嗎?幹嘛窮把繩索往自身上套?但是,大部份人卻不此想!

  

  于是爲皆無名份故,教化乃更可隨緣而爲。信衆既四方來,即隨緣教,而不必分這是歸依某人的居士,那是附屬某道場的信徒。既爲法而來,即量力而說,隨緣而化,豈不皆大歡喜呢?

  

  記得,于出家未久,即有一位居士于向我請教一些問題後,乃搪突地說:欲拜我爲師。于是我即正襟危坐地問他:那我須爲你作什麼嗎?這一問,他倒糊塗了。「不是嗎?如果我不須特別爲你作什麼,那你又何必拜我爲師?」言罷他更搔頭弄耳,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我只好說:「如果我有因緣講課,那你覺得相應,就自個來聽嘛!難道還要我發帖子請你來嗎?或者我出書了,你就自己去買吧,難道還要我簽名送你不成?我不可能爲你已拜我爲師故,就特別爲你操心!」于是他怏怏地走了,也從此不再來看我。而我也至今,未答應爲任何居士授過叁歸依。

  

  其實,雖名份爲弟子,卻未必受你教化;反之,雖未有名份關系,或許于心地中倒更相應。所以我誠願有更多理念相應的修學法侶,而不願局限于世俗中的種種假名。

  

  最後,我認爲雖爲白衣,還應以修慧爲主。記得,有次我有事到日本,且寄宿于某寺院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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