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葉佛所出家,彼女人以不清淨心,請彼比丘,比丘直心受請,不解其意。女人瞋恚,以不淨水灑比丘身,緣斯罪故,已地獄中受無量苦。地獄余罪,今得此身,續受斯苦。諸比丘!如大目犍連所見,真實不異,當受持之。」佛說是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下)p.415
在《雜阿含經》裏,像這樣的經文其實是蠻多的,而且都是目犍連所見的。有的是因做壞事,所以遭受惡報;有的是因作善事,而有善報。這些宿世因果的故事,對某些人而言,雖能有「勸善規過」的功效,但就教理而言,卻有不少瑕疵:
第一、功過之報,太過極端:我們看那女人,只是把不淨水灑在比丘身上,就得在地獄中受無量苦。看了,不嚇死才怪!以後看到比丘,豈不心驚肉跳。也有的說:只爲布施辟支佛一頓飯,就九十劫中做轉輪聖王。那其他人行善,當有何報呢?所以若功過之報,太過極端。反而讓比較理性者,不容易接受。
第二、佛法雖講因果,既非因中有果,也非一因生一果;而是衆因緣中生果。故因,其實是無量的因;而緣,也是無量的緣。時空牽涉得愈廣,變化的可能性就愈大。因此,絕不是做一件善事,就能百劫千劫受善報;也不是做了壞事,就得百劫千劫受無量苦。
因此這些,只能當「方便說」。而方便說講多了,對真正的佛法,卻有負面的作用。
阿那律相應
心住何所,而能安忍如是大苦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尊者阿那律,在舍衛國松林精舍,身遭病苦。時有衆多比丘,詣尊者阿那律所,問訊慰勞已,于一面住。語尊者阿那律言:「尊者阿那律!所患增損,可安忍不?病勢漸損,不轉增耶?」尊者阿那律言:「我病不安,難可安忍,身諸苦痛,轉增無損。即說叁種譬,如加上叉摩經所說。然我身已遭此苦痛,且當安忍,正念、正知。」諸比丘問尊者阿那律:「心住何所,而能安忍如是大苦,正念、正知?」尊者阿那律語諸比丘言:「住四念處。我于所起身諸苦痛,能自安忍,正念、正知。何等爲四念處?謂內身身觀念處,乃至受,心,法觀念處。是名住于四念處,身諸苦痛,能自安忍,正念、正知。」時諸正士共論議已,歡喜隨喜,各從座起而去。
──《雜阿含經論會編》(下)p.427
阿那律有一次生病了,所以有衆比丘去慰問他:「你現在身心狀況如何?有沒有比較好一點?」尊者阿那律言:「我病不安,難可安忍,身諸苦痛,轉增無損。即說叁種譬,如加上叉摩經所說。」
差摩比丘語陀娑比丘言:「我病不差、不安隱,身諸苦轉增無救。譬如多力士夫,取羸劣人,以繩繼頭,兩手急絞,極大苦痛;我今苦痛,有過于彼。譬如屠牛,以利刀生割其腹,取其內藏,其牛腹痛,當何可堪!我今腹痛,甚于彼牛。如二力士,捉一劣夫,懸著火上,燒其兩足;我今兩足,熱過于彼。」
──《雜阿含經論會編》(上)p.179
關于〈加上叉摩經〉,以前就說過這部經,乃是叁種譬喻。而且我們看《雜阿含經》說到痛苦時,都是用這叁種譬喻。爲什麼呢?乃是在經文流傳期間,慢慢將它固定化了,以方便記憶和流傳。因此這即暗示:這部經不是原說的。
這部經主要是講:身有病苦時,當如何調適?要觀四念處,乃可身苦而心不苦也。而當今佛教社會的思考方式,卻剛好相反。爲生病者,乃業障現行。于是便得努力去消業障。業障雲何消呢?或誦經、拜忏、點燈等。其實,從《阿含經》的觀點來看,「心不能安忍」才是更切要的業障。故如爲心不能安忍,而去想辦法消除病苦,即是障上加障也。
于是乎,心如何才能安忍?以觀「四念處」而能安忍。爲把「我的身體」看得太重要了,所以不能安忍。若能正知「身本不淨、法本無我」,則能觀五蘊皆空,而度一切苦厄矣!
大迦旃延相應
以見系著故,出家而複共诤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尊者摩诃迦旃延,在跋蘭那聚落烏泥池測。時有執澡灌杖梵志,詣摩诃迦旃延所,共相問訊,慰勞已,于一面坐。問摩诃迦旃延言:「何因何緣,王、王共诤?婆羅門、居士,婆羅門、居士共诤?」摩诃迦旃延答梵志言;「貪欲系著因緣故,王、王共诤,婆羅門、居士,婆羅門、居士共诤。」梵志複問:「何因何緣,出家、出家而複共诤?」摩诃迦旃延答言:「以見欲系著故,出家、出家而複共诤。」
梵志複問摩诃迦旃延:「頗有能離貪欲系著,及離此見欲系著不?」尊者摩诃迦旃延答言:「梵志,有!我大師如來、應、等正覺、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禦丈夫、天人師、佛、世尊,能離此貪欲系著,及見欲系著。」梵志複問:「佛世尊今在何所?」答言:「佛世尊今在婆羅耆人中,拘薩羅國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爾時梵志從座起,整衣服,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向佛所住處,合掌贊歎:「南無佛世尊、如來、應供、等正覺,能離欲貪諸系著;悉能遠離貪欲縛及諸見欲──诤根本。」時持澡灌杖梵志,聞尊者摩诃迦旃延所說,歡喜隨喜,從座起去。
──《雜阿含經論會編》(下)p.433
若重知性者,乃瞋心重。故知性、見執與瞋恚,亦常瓜葛綿延。
這部經所提到的狀況,我覺得症結不在于在家或出家。因就衆生而言,乃可分爲兩大類:一是較偏感性的,一是較偏知性的。一般來講偏重感性者,乃貪欲較重。所以感性、慈悲與貪欲,其實是糾纏不清的。
其次,若偏重知性者,一般來講瞋心會比較重。因此知性、瞋恚與見執,也常糾纏不清。見執,就是對某種見解産生執著,故有理走天下,得理不饒人。或者看到不合理的,就起瞋恨心。
因此,經文所問「雲何王、王共诤?婆羅門、居士等共诤?」答雲「貪欲系著因緣故。」其實,既在家衆未必皆是感性者;也共诤,未必是貪欲系著因緣故。
其次,「以見欲系著故」而共诤者,殆指知性人也。但也未必出家衆,才偏知性也。
雲何能不诤呢?在今多元化的世界中,唯各行其道而已!故見相同者,惺惺相惜;見不同者,彼此尊重。
一般來講,能夠出家的,大部分都是貪欲輕,而知性、見執比較重者。因此出家之後,還會因不同的見解、不同的修法而彼此共诤。如印度佛教後乃分裂成十八部派。
下段經文雲─梵志複問「頗有能離貪欲系著,及離此見欲系著不?」尊者摩诃迦旃延答言:「有!」于是梵志就向佛所在方向,頂禮合掌贊歎。但是卻未申述:佛何以能離诤?
其實,在「雲何舉他人罪」時,已謂:如以自我中心去批判別人的話,那一定會有诤。故有我,即有诤;必無我,才能無诤。世尊當已證得無我,所以既能離見執之诤,也能離貪欲之诤。
然在今天這多元化的世界裏,我們會有另一種思考方式。過去因是「一統天下」的思考方式,所以不是我統一你,就是你統一我;故難免有诤。于是便形成「爲統一而造成分裂」的僵局。
而在多元化的世界中,想統一對方的執著就會淡得多了。故如彼此見解相同,則惺惺相惜。如見解不同呢?各作其事,各行其道,而不必牽扯不清。所以在多元化的時代中,反而不會爲統一對方,而造成更大的分裂。
在目前的時代中,實越來越有這趨勢。故在多元化的世界中,乃比較相應于無我也。無我者,不想主宰他人,不求統一他人。故文明于發展的過程中,會有一段時間的思考方式,乃跟無我較相應也。爲什麼呢?
如文明初創,視野有限,便難免有「自我中心」的嫌疑。當文明越發展,視野越遼闊時,這種自我中心的偏執,就會越來越淡化。故能彼此尊重、彼此涵容,而免于诤也。
生年上座與法性上座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尊者摩诃迦旃延,在婆羅那烏泥池側,與衆多比丘,集于食堂,爲持衣事。時有執杖梵志,年耆根熟,詣食堂所,于一面柱杖而住。須臾默然已,語諸比丘:「諸長老!汝等何故見老宿士,不共語、問訊、恭敬命坐?」
時尊者摩诃迦旃延,亦在衆中坐。時尊者摩诃迦旃延語梵志言:「我法有宿老來,皆共語、問訊、恭敬禮拜,命之令坐。」梵志言:「我見此衆中,無有老于我者,不恭敬禮拜命坐。汝雲何言我法見有宿老,恭敬禮拜,命其令坐?」摩诃迦旃延言:「梵志!若有耆年,八十、九十,發白齒落,成就年少法者,此非宿士。雖複年少,年二十五,色白發黑,盛壯美滿,而彼成就耆年法者,爲宿士數。」
梵志問言:「雲何名爲八十、九十,發白齒落,而複成就年少之法?年二十五,膚白發黑,盛壯美色,爲宿士數?」尊者摩诃迦旃延語梵志言:「有五欲功德,謂眼識色,愛、樂、念;耳識聲,鼻識香,舌識味,身識觸,愛、樂、念。于此五欲功德,不離貪,不離欲,不離愛,不離念,不離渴。梵志!若如是者,雖複八十、九十,發白齒落,是名成就年少之法。
雖年二十五,膚白發黑,盛壯美色,于五欲功德,離貪,離欲,離愛,離念、離渴。若如是者,雖複年少,年二十五,膚白發黑,盛壯美色,成就老人法,爲宿士數。」
爾時梵志語尊者摩诃迦旃延:「如尊者所說義,我自省察,雖老則少;汝等雖少,成耆年法。世間多事,今便請還。」尊者摩诃迦旃延言:「梵志!汝自知時。」爾時梵志聞尊者摩诃迦旃延所說,歡喜隨喜,還其本處。
──《雜阿含經論會編》(下)p.434
生年上座,乃以「戒臘」而論長幼;法性上座,乃以「證果」而定尊卑。
在佛教中,有所謂上座。上座其實還分爲兩種:第一是生年上座,即是以「戒臘」而論長幼。故戒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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