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大成人而愛、取、有。然後再生、老死,則又是下一輩子了。這種講法有沒有意義呢?我覺得沒什麼意義。第一它犯了前後直線關系的毛病。事實上就緣起法而言,既有前後的因果,也有同時的因緣。所以十二因緣,其實更像蜘蛛網一般,而非階段的差別爾!
蓋衆生者,時時刻刻何曾離于「無明」?何曾斷于「愛.取」?
第二佛陀講十二因緣,並不是要我們了解生命曆程中,各階段有什麼屬性。而是要我們在對境當下,能檢點自己是不是又起了無明?又動了愛欲?故絕不想:過去世才有無明,而現在就無無明了。也不要認爲到廿、卅歲後,才有愛、取、有。事實上,我們從生下到老死,念念都不離無明,念念都在愛取有也。
甚至講所謂名色,乃是衆生開始投胎時爲名色,那你現在就沒名色了嗎?或謂六入,乃胚胎慢慢發育成形而成六根。則出娘胎就無六入了嗎?所以「叁世兩重因果」的十二因緣,不只講得太死板了,而且不合理。尤其我們不是要研究胚胎學、生理學,而是要修行解脫的。
故必以「十二因緣」法,念念檢點自心;而能善巧回向,才與道相應。
所以那些講法聽起來好象很堂皇,但事實上跟解脫道全不相應。因爲解脫道的重點一方面把觀念修正好了,沒有無明。第二、在對境的當下,要時時刻刻去檢點,是不是起愛、取、有?要去內銷還滅,這才是佛說十二因緣的本意。否則,十二因緣乃變成佛學,變成生理學、胚胎學了。
先言:名色非自作,非他作,非自他作,非無因作;然彼名色緣識生。而今複言名色緣識,此義雲何?
今當說譬,如智者因譬得解。譬如叁蘆,立于空地,展轉相依而得豎立。若去其一,二亦不立;若去其二,一亦不立,展轉相依而得豎立。識緣名色,亦複如是,展轉相依而得生長。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4
前謂言:識,乃硬碟中的資料。而名色,即軟體與硬體。
故若無軟.硬體,即不成硬碟中的資料。同理,若硬碟中無資料;軟.硬體,亦失其功能矣!
這部經也講到名色與識。各位有沒有注意到:所謂叁蘆,我們雖沒有看過;但至少架槍,一定要叁支槍同時架,才能架牢。所以叁蘆的比喻,很明確是指同時的對待關系,而不是異時。故叁世兩重因果的十二因緣,乃局限于異時的對待關系爾!
至于識跟名色,到底是什麼關系呢?剛才講到識是硬碟中的資料。而名色,即指軟體與硬體。故資料者,不能單獨存在;一定要依附儲存設備,才能存留。反過來說,若無硬碟中的作業系統和軟體,則一切硬體便失其作用矣!
猶如猕猴放一取一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愚癡無聞凡夫,于四大身厭患,離欲,背舍而非識。所以者何?見四大身有增、有減,有取、有舍,而于心、意、識,不能生厭,離欲,解脫。所以者何?彼長夜于此保惜系我,若得、若取,言是我、我所、相在。
愚癡無聞凡夫,甯于四大身系我、我所,不可于識系我、我所。所以者何?四大色身,或見十年住,二十、叁十,乃至百年,若善消息,或複小過。彼心、意、識,日夜、時克,須臾轉變,異生異滅。猶如猕猴遊林樹間,須臾處處,攀捉枝條,放一取一,彼心、意、識亦複如是,異生異滅。
多聞聖弟子,于諸緣起善思惟觀察,所謂樂觸緣生樂受,樂受覺時如實知樂受覺,彼樂觸滅,樂觸因緣生受亦滅,止、清涼、息、沒。如樂受,苦受、喜受、憂受、舍受(亦如是)。
彼如是思惟:此受觸生、觸樂、觸縛,彼彼觸樂故彼彼受樂,彼彼觸樂滅彼彼受樂亦滅,止、清涼、息、沒。如是多聞聖弟子,于色生厭,于受、想、行、識生厭,厭故不樂,不樂故解脫,解脫知見: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後有。」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16 ~ p.17
身是無常相,這一般人還易了知。至于心是無常的,這就非凡俗所能悟。
這部經主要是講衆生的我執:一、比較粗淺的,乃執身體爲我。然而這身體是無常的,從生下後,才慢慢長大;又有時受傷,有時生病,有時寒冷,有時挨餓。甚至這身體慢慢衰老了、死了。故身體的無常,原就很容易確認的。所以既知身體是無常的,卻還執身體爲我,便是較粗淺的。
二、執心識爲我:事實上,我們心識的無常比身體還更多變哩!我們的身體,今天跟明天看起來還差不多。但念頭者,一下子就轉變了,前一念還歡歡喜喜,後一念便哭哭啼啼。
心識的變化,就像猕猴的「放一取一」,一般人的念頭是沒辦法同時具存的。故後面的念頭一起,前面的念頭就不見了,乃像猕猴的放一取一。既心識是這麼無常,爲什麼還會以它爲常,而執爲我呢?
爲何不能悟心識之無常呢?主要是我們乃將心念分爲兩種:能念跟所念。故所念者,雖是無常;但能念者,卻永不變。譬如以鏡爲喻,雖鏡中的相,可以一直變化著;但就鏡子而言,卻是不變的。所以衆生之執心識爲我,只用心識無常,是無法破除他的我見。因爲他認爲─變來變去,是鏡中的相;但鏡子本身,是不會變的。
那麼,雲何能破「以能見者爲我」呢?其實不管是所見、還是能見,都不出因緣所生法。而既屬因緣所生法,那便是無我、無自性的。
再問:如《楞嚴經》所謂「常住真心」,即是常恒不變的。
答雲:「常住真心」乃是就「心性」而言;而既是「性」者,亦無我爾!
從能所相待中,來論緣起,來破我見,這在般若學中,是很容易明了的。但在《楞嚴經》中,乃謂有「常住真心」;這是否又成「我見」了呢?
我想各位如看過《楞嚴新粹》,便知:常住真心是指心性,而非心相。既是性者,則具普遍性與永恒性。故不是我有我的心性,你有你的心性。性既無所不包,也無所不在。故真了解性者,性即是無我也。
我們簡單以無常性作比喻,既從花開、到花謝,從生老、到病死,都是無常所顯現的。故不能說:這是我的無常性,那是你的無常性。既不是因爲有我,所以能顯現無常性;也不是因爲有你,所以能顯現無常性。反而是因無常性,才顯現出你和我。所以能見無常性者,即能破除我見也。同理,心也是性。故不是我有我的心性,你有你的心性。而是在心性中,顯現出你我間的「差別相」也。
猶如種樹,初小軟弱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若于結所系法,隨生味著,顧念,心縛則愛生;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病死、憂悲惱苦,如是如是純大苦聚集。如人種樹,初小軟弱,愛護令安,壅以糞土,隨時溉灌,冷暖調適,以是因緣,然後彼樹得增長大。如是比丘結所系法,味著將養則生恩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病死、憂悲惱苦,如是如是純大苦聚集。
若于結所系法,隨順無常觀,住生滅觀、無欲觀、滅觀、舍觀,不生顧念,心不縛著,則愛滅;愛滅則取滅,取滅則有滅,有滅則生滅,生滅則老病死、憂悲惱苦滅,如是如是純大苦聚滅。猶如種樹,初小軟弱,不愛護,不令安隱,不壅糞土,不隨時溉灌,冷暖不適,不得增長。若複斷根、截枝,段段斬截,分分解析,風飄、日炙,以火焚燒,燒以成糞,或揚以疾風,或投之流水。比丘!于意雲何?非爲彼樹斷截其根,乃至焚燒,令其磨滅,于未來世成不生法耶?」答言:「如是,世尊!」「如是比丘!于結所系法,隨順無常觀,住生滅觀、無欲觀、滅觀、舍觀,不生顧念,心不縛著則愛滅;愛滅則取滅,取滅則有滅,有滅則生滅,生滅則老病死、憂悲惱苦滅,如是如是純大苦聚滅。」佛說此經已,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5 ~ p.6
這在〈五陰誦〉中,也有相似的經文,都是以樹來比喻生命。命要有根,才能固定、生長、茁壯,而根其實有兩種;第一是命根,因爲有命根,所以生命能繼續存在。在唯識學上說有「壽、暖、識」叁者,壽是指命根,暖是指體溫,識則爲業識,叁者共成衆生的生命。
第二是六根:眼、耳、鼻、舌、身、意稱爲六根。樹最初是用根來固定它,爾後便從根去吸收營養,才能長大。衆生也是一樣,最初因我執而産生命根,爾後又從六根去攀緣造業,而使輪回不斷。
故雲何去樹呢?一者直截命根,從覺悟無我,而能降伏我慢,得除命根。二者收攝六根,不再攀緣造作。這就像樹一般,因吸收不到營養,便慢慢枯萎了。待枯萎得差不多時,或風吹或雨打,便很容易倒也。
故如只是收攝六根,而不再攀緣造作,不等于已斷了命根。而命根不斷,或會像古詩所說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若只用修定的方法,去收攝六根而使心稍安定;則定力消失時,心又不安矣!事實上目前所倡的修行方門,多如此類。而很少直接用緣起無我的道理,來斷除衆生的執著。
這種修行方式,充其量也不過是壓抑和模擬而已。故正壓抑和模擬時,雖有模有樣;待真面對生活時,乃依然故我,爲命根還梗梗如初也。
「如是諸比丘!于色取味著,顧念、心縛,增長,愛緣故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病死、憂悲惱苦,如是純大苦聚集。諸比丘!于意雲何?譬如緣膏油及炷,燈明得燒,數增油、炷,彼燈明得久住不?」答言:「如是,世尊!」
──《雜阿含經論會編》(中)p.8 ~ p.9
這油燈的比喻也差不多,欲熄火者,最直接的當是把火直接滅了。但如火太大了,還近不得身。就從不加油,而慢慢耗損;燒到最後,火即越來越小。故即有機會,把它弄熄。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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