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注方法時,六根不複攀緣;故暫得統一和諧。
「堅柱者,譬身念處。」身念處大致有兩種:第一種是修定法門。像目前常聽到南傳的內觀法門,便偏修身念處也。就是得注意當下的動作,走路時注意,在走路的動作上。吃飯時,注意于吞嚼的動作上;不管作什麼,都得清楚地覺照當下的動作。這種身念處的修法,乃類似于修定也。
因爲在專注身念的當下,六根就不再向外攀緣,而能得到暫時的統一。而這暫時的統一,對很多人來講就已經不容易了。因爲在我們心中,何止于六種衆生呢?大概是成百上千種哩!因爲我們心中早夾雜了太多的欲望,且欲望之間,還經常是互相沖突矛盾的。若自己沒辦法調理、排解,便會像臺灣人所說的「石磨仔心」,經常在彼此磨來磨去。然如用身念處,而讓這些沖突矛盾的欲望暫時安頓,便能得到內心的吉祥安樂。
堅柱者,譬正念法門。
于觀無常.苦.空後,六根不複攀緣;故究竟得寂靜涅槃。
其次堅柱者,乃譬喻正念法門也。前之修定,只能安頓于一時;必修慧,才能究竟解了。那正念法門,是念什麼呢?是念無常、苦、空、無我。因爲念無常、苦、空、無我後,不只這六種動物,不會再亂竄亂動,而且還會慢慢瘦下去。瘦下後,就更無力量亂動。到最後,或瘦到病倒了,或直以利劍將之宰了;便永遠不會再亂竄亂動,而能證得究竟之寂靜涅槃也。
善調琴弦,不緩、不急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迦蘭陀竹園。爾時尊者二十億耳住耆阇崛山,常精勤修習菩提分法。時尊者二十億耳,獨靜禅思而作是念:「于世尊弟子精勤聲聞中,我在其數,然我今日未盡諸漏。我是名族姓子,多饒財寶,我今甯可還受五欲,廣行施作福。」爾時世尊知二十億耳心之所念,告一比丘:「汝等今往二十億耳所,告言:世尊呼汝。」是一比丘受佛教已,往詣二十億耳所,語言:「世尊呼汝。」二十億耳聞彼比丘稱大師命,即詣世尊所,稽首禮足,退住一面。
爾時世尊告二十億耳:「汝實獨靜禅思作是念:世尊精勤修學聲聞中,我在其數,而今未得漏盡解脫。我是名族姓子,又多錢財,我甯可還俗受五欲樂,廣施作福耶?」時二十億耳作是念:「世尊已知我心。」驚怖毛豎,白佛言:「實爾,世尊!」佛告二十億耳:「我今問汝,隨意答我。二十億耳!汝在俗時,善彈琴不?」答言:「如是,世尊!」複問:「于意雲何?汝彈琴時,若急其弦,得作微妙和雅音不?」答言:「不也,世尊!」複問:「雲何?若緩其弦,甯發微妙和雅音不?」答言:「不也,世尊!」複問:「雲何?善調琴弦,不緩、不急,然後發妙和雅音不?」答言:「如是,世尊!」
佛告二十億耳:「精進太急,增其掉、悔;精進太緩,令人懈怠。是故汝當平等修習攝受,莫著、莫放逸、莫取相」!時尊者二十億耳,聞佛所說,歡喜隨喜,作禮而去。時尊者二十億耳,常念世尊說彈琴譬,獨靜禅思,如上所說,乃至漏盡,心得解脫,成阿羅漢。
爾時尊者二十億耳得阿羅漢,內覺解脫喜樂,作是念:「我今應往問訊世尊。」爾時尊者二十億耳,往詣佛所,稽首禮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于世尊法中得阿羅漢,盡諸有漏,所作已作,舍離重擔,逮得己利,盡諸有結,正智心解脫。……譬如村邑近大石山,不斷、不壞、不穿,一向厚密,假使四方風吹,不能動搖,不能穿過。彼無學者亦複如是,眼常識色,乃至意常識法,不能妨心解脫,慧解脫,意堅住故,內修、無量、善解脫,觀察生滅。」爾時二十億耳重說偈言:
「離欲心解脫,無恚脫亦然,遠離心解脫,貪愛永無余,
諸取心解脫,及意不忘念。曉了入處生,于彼心解脫,
彼心解脫者,比丘意止息,諸所作已作,更不作所作。
猶如大石山,四風不能動。色聲香味觸,及法之好惡,
六入處常對,不能動其心,心常住堅固,谛觀法生滅。」
尊者二十億耳說是法時,大師心悅;諸多聞梵行者聞尊者二十億耳所說,皆大歡喜。爾時尊者二十億耳聞佛說法,歡喜隨喜,作禮而去。爾時世尊知二十億耳去,不久,告諸比丘:「善心解脫者,應如是記說。如二十億耳,以智記說,亦不自舉,亦不下他,正說其義,非如增上慢者,不得其義而自稱歎得過人法,自取損減。」
──《雜阿含經論會編》(上)p.312
這是講二十億耳的故事,爲什麼名爲「二十億耳」呢?耳是當時的貨幣單位,名爲二十億耳,乃因爲他家有二十億耳的財産也。所以他從小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嬌生慣養到什麼地步呢?他從出生到出家之前,從來沒有踩過地─因爲他走到那裏,傭人就將地毯就鋪到那裏。各位想想,在兩千五百多年前的印度,竟還有這麼有福報的人。
長大見到佛陀之後,因爲過去的善根因緣,也跟著發心出家了。而出家之後,又非常精進地修行。當他經行時,因爲腳太嫩了,而律典又規定不能著鞋。于是他走到那裏,血流到那裏。故他經行的區塊,就四面都是血。
那時世尊慈悲,曾特別給他開緣,許他可方便著鞋。然二十億耳卻說:「我舍得上億的財産出家,卻舍不得一雙鞋子。這不是很顛倒嗎?所以世尊!如別人著鞋,我也著鞋;別人不著鞋,我也不著鞋。」于是他還是光著腳,繼續經行;也還是人走到那,血流到那。
他精進修行一段時間後,乃覺得自己沒有很大的進步,所以就起了退轉的心。他想:我這個人大概不是修行的料子,故還是返俗行善,修點人天福報吧!于是佛陀乃開示他:修行要像調琴一般,既不能太緊,也不能太松,故要松緊適中,才能得力。于是他就照著這原則去修行,不久即證得阿羅漢果也。
善調琴弦者,不緩、不急。這是一般人較容易了解的模式。
但就修行而言,「急中有緩,緩中有急」這才是真功夫。
這「不緩、不急」乍聽之下,好象很容易了解。其實在你真用功時,還未必就能確認松緊的尺度爲何?然以我的體驗,甯可說是「急中有緩,緩中有急」乃更方便下手哩!
何謂「急中有緩」呢?因爲最緊要時,其實也就是最放松處。在我們專心用方法的當下,不管用的是念佛法門、是數息法門、是參禅法門。如能用得很專心,就應不再打妄想;而既能不打妄想,反才是最松處也。爲什麼呢?因爲一般人所謂的緊,乃爲「有得失心」才會緊,乃爲「求好心切」才會緊。而這「有得失心」和「求好心切」,何非也是妄想呢?
故如一直打著這些妄想,你當然坐不好;而坐不好,即不能放松也。所以在我們專心用方法當下,其實既是最緊的,也是最松的。最緊的,因爲專心用方法,心無旁鹜。最松的,因爲完全沒有得失心。
這就像以前有位居士曾問我:「我每次上飛機時,就心驚肉跳,而忙著持大悲咒,忙著作觀想。法師!我當如何觀想,才能最放松?」我回答曰:「你就是想太多了,才會緊張。還問我:當怎麼觀想?若能什麼都不想,不就一切沒事了嗎?」所以我在禅堂裏,從不強調要放松;因爲若作意放松,這反不能放松也。專心用方法,而不急求有什麼結果,這就能放松也。以上是講「急中有緩」。
簡單講,「方法要緊,心情要松」,即能得力也。
或者說「要于因中多努力,莫于果上急計較。」
其次,何以緩中有急呢?如果我們能不打妄想,沒有得失心,反而更能專心用功也!因此我師父常說:方法要緊,心情要松。這就是「急中有緩,緩中有急」的平衡點。
或者說「要于因中多努力,莫于果上急計較」。那些有得失心,或求好心切者,常根本還未如實用功,就急著看結果。于是,越急就愈不能安心用功;愈急心就越慌亂,而不能成果。反之,單純地用方法,不于果上急計較,這反才是最簡單、最穩當的心要也。故二十億耳最初爲何不能得力呢?因爲他雖精進用功,但還急著看結果;所以就越急而越不能得力。
修行到最後,最松處其實就是最緊處,松緊是合一的。就像前面所說,如那條牛已經餓扁了,故你就不用擔心他會去吃草。或者這條牛已被處死了,那就更不可能去吃草。這不是最松處嗎?至于爲何又是最緊處?既絕對不會去吃草,則妄想也沒得打了,當也不會再放逸了。所以嚴謹,並非要作什麼,才稱爲嚴謹;而是根本不會放逸,根本不可能出軌,乃稱爲嚴謹也。
總之,若從內銷的原則來修行,不難證得「松緊自如」的境界。反之,從外延法去修行,即難免因得失心,因攀緣的習氣,而太松太緊也。
故必以慧銷者,才能真不動。雲何慧銷:谛觀法生滅.幻化,無常.無我。
「猶如大石山,四風不能動;心常住堅固,谛觀法生滅。」在二十億耳證得阿羅漢果後,就說了這個偈頌。然俗謂的「八風吹不動」,乃有兩種層次:一是定伏,一是慧銷。若吹不動者,是用定力去安伏的;則在定伏中,其實是有壓抑的成分。就像剛才所說,那條牛你拼命把它栓住了,而不讓它去吃草;這即是用壓抑的方式,使牛不動也。然用定伏的方式,是不可能讓我們得到真正的寬松;因爲這牛若稍松手,它又跑去吃草了。
故要等到把這條牛殺了,它當然就不會再動。必以慧銷者,才能真不動;如能證得無我、無心的境界,則誰來動呢?所以我說:不只是八風吹不動,而當是八風吹不到也。若無我無心,當就吹不到了。因此,偈頌最後曰「心常住堅固,谛觀法生滅。」若能谛觀諸法乃是幻化、生滅、無常、無我。則無心可動,安如盤石也。
入法流,趣涅槃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阿毗阇恒水邊。時有比丘來詣佛所,稽首佛足,退住一面。白佛言:「善哉!世尊!爲我說法。我聞法已,獨一靜處,專精思惟,不放逸住。所以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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