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來對待他所接觸到的人,主要目的是希望他們不要指責他,同時也希望從他們那兒得到稱贊及保護的利益。這還是自私的念頭在作怪,和聖道是相違背的。
所以比丘既不可憍慢,也不可谄曲,應實事求是,將自我的存在、自我的價值、自我的名聲、自我的虛榮都擺下,這就叫做「質直」,正是《維摩經》所說的「菩薩以直心爲道場」。壞色衣根據律藏記載,比丘所穿的袈裟名「糞掃衣」,是用各種在垃圾堆或墳場所撿來的布料縫製而成,然後再用樹脂染成木蘭色;如果得到的是新布製成的衣,則須「點淨」,即用黑色顔料點上一點,以破壞原本統一、整體的顔色。應器是「應量器」的略稱,梵語p
tra(
多羅),是與法相應的食器,僧衆接受施主供養時用的一種食器,能恰到好處地適應自己的胃容量多少,因此名爲「應量器」,在中國簡稱爲「
」。
憍慢自高淩他之心,稱爲憍慢。《俱舍論》卷四:「慢,對他心舉;憍,由染自法,心高無所顧。」慢,是對他人表現出得意洋洋的樣子;憍,是自心被煩惱所染,還目空一切的樣子。
一一、少欲生善
汝等比丘,當知多欲之人,多求利故,苦惱亦多;少欲之人,無求無欲,則無此患。直爾少欲,尚應修習,何況少欲能生諸善功德。少欲之人,則無谄曲以求人意,亦複不爲諸根所牽;行少欲者,心則坦然,無所憂畏,觸事有余,常無不足。有少欲者,則有涅槃。是名少欲。
你們諸位比丘應當知道,多欲的人因爲多求自利,所以苦惱也多;少欲的人,不求名聞利養,沒有欲求就不會有苦惱。僅是爲了少欲,尚應修習,更何況少欲還能增長諸種善法的功德。
如能少欲,就不會以谄曲之心來逢迎他人的心意,也不會被五根的貪著所牽引。
因此,修習少欲的人,其心坦蕩,無所憂慮、無所畏懼,遇到任何事,無論多少,都覺得滿足;若能少欲,則有涅槃的果位可得,這就叫做「少欲」。
這一段和前述的憍慢、谄曲是相銜接的,由憍慢而變成谄曲,對上谄曲,對下憍慢,對不如己者憍慢,對勝于己者谄曲,目的是爲了呈現出自己存在的價值,而希望受到他人的肯定、恭敬、供養,亦即希望獲得名聞利養,這種人並非無欲,而是另一種貪求,所以再回到少欲這一點來講。
多欲的人,有時從表面上看不出來,因爲這裏所說的多欲,並不等于貪求五欲等物質的享受,而是追求名聞、追求地位或追求恭敬;名聞恭敬背後,一定會有物質的供養,所以修道之人一定要小心,只要還有一些期待,無論期待世間的任何東西,就會産生不安全感,就會有懷疑、憂慮、恐懼等煩惱心出現,就會怕人家看不起,就會怕失去自己的名聲地位,因此需要用谄曲的態度來保持、穩固自己的傲慢,這些都是煩惱,所以是與離欲的涅槃背道而馳。唯有少欲,才能生起世出世間一切善法功德。
這種微細的貪欲,只有已離欲的阿羅漢才不會有,凡夫是一定都會有的,所以應隨時警惕。如果認爲自己什麼都不要了,但名聲不能壞掉,或自以爲自己是無欲之人,所以無論如何都勝人一籌,有這些想法,其實就是一種貪欲,已非無欲之人了,卻還不自知。欲追求、貪取享受,是染汙的煩惱欲,有兩個層次:一是以五根貪取五欲;二是以心念貪著名聞。
一二、知足安樂
汝等比丘,若欲脫諸苦惱,當觀知足,知足之法,即是富樂安隱之處。知足之人,雖臥地上,猶爲安樂;不知足者,雖處天堂,亦不稱意。不知足者,雖富而貧;知足之人,雖貧而富。不知足者,常爲五欲所牽,爲知足者之所憐愍。是名知足。
你們諸位比丘,如果真的希望解脫一切煩惱之苦,應該要觀想知足,知足這種觀想法,就是富貴快樂安穩的著力處。知足的人雖然赤貧如洗,睡臥泥地,也還覺得非常安樂;不知足的人雖然上了天堂,也不會滿意。因此,不知足的人,常常被五欲之毒所牽引,而被知足的人所憐憫。這叫做「知足」。
這是跟上一段的少欲密切銜接的,僅僅要求少欲是不容易做到的,因此要加上另一種觀念和方法,來幫助自己達成少欲乃至離欲的目的,那就是「知足」。一般人很難確定什麼叫作夠、不夠,什麼叫作滿足、不滿足,往往一時間的夠,只是當前所追求的;一時間的滿足,只是當前所需要的。然而,所謂「欲壑難填」,當前的滿足,並不等于永遠能滿足,他會考慮到:現在擁有了,未來是否也還會擁有?在此處擁有了,在別處是否也能擁有?我個人擁有了,我的家人是否也能擁有?我活著的時候所擁有的美名,死後是否仍會留芳百世呢?……因此,實在很不容易達成知足的目的。所以必須時時觀想自己「有也足,無也足;多也足,少也足;好也滿足,不好也滿足」,這是一種內心自求安樂、穩定、自在的最好方法。
知足,並不等于沒有進取心,並不就是什麼東西都不要,而是現在我有,很好;沒有,也很好;不爲未來憂愁,未來還沒有來,可以爲未來作准備,但不要爲未來擔心;要爲其他人准備,但不一定要爲自己准備,但自己卻也一定受惠。如果能這樣,則隨時是自在安樂的解脫者。否則,如果認爲反正我什麼都不要,知足就可能會變成消極而什麼都不做了,事實上,最低限度的吃飯、睡覺都還是需要的,不可能什麼都不要。
所以,知足應該是隨緣努力、精進不懈但又隨遇而安。人家給我的待遇好,很好;待遇差,也很好。昨天可以住在五星級的飯店中,今天可與乞丐同住,因此出家人是「上與君王並坐不以爲貴,下與乞丐同行不以爲賤」,這就是「知足」。
一般佛教徒傾向于什麼都不要,這樣對初學者而言是對的,應該如此;但如果爲了讓佛法久住世間,普遍弘揚,成就衆生,就不能一直以貧爲富,以富爲煩惱,這種觀念不一定是對的;但若一味追求富貴名望,則又是多欲而不知足了。
一叁、遠離愦鬧
汝等比丘,若求寂靜無爲安樂,當離愦鬧,獨處閑居。靜處之人,帝釋諸天,所共敬重,是故當舍己衆他衆,空閑獨處,思滅苦本。若樂衆者,則受衆惱,譬如大樹,衆鳥集之,則有枯折之患。世間縛著,沒于衆苦,譬如老象溺泥,不能自出。是名遠離。
你們諸位比丘,如果想要求得寂靜無爲的涅槃之樂,應當遠離熱鬧之處,而單獨住在無人來往的地方。像這樣住在安靜之處的人,會受到帝釋天以及其他諸天護法的共同敬重,因此,你們要舍棄自己的徒衆和其他跟你生活在一起的群衆,到空閑的地方單獨修行,才能夠思惟滅除煩惱之苦的根本。如果你樂與衆人共住,就會受到他們所給你的惱亂,譬如大樹,如果許多鳥集中在上面,就有折枝枯萎之憂。你若對世間一切的束縛執著的話,就會淹沒在衆苦之中,就如同老象陷在瀾泥淖中不能出來一樣,這叫做「遠離」。
對于初學的比丘而言,這一段非常重要。我們要知道,出家是爲了放下世間所有的一切執著,而達成離欲出世的目的。如果出家之後,雖然擺下了世俗的一切,乃至名聞利養也都放下了,可是卻還認爲自己要擔起什麼重責大任,急著廣收徒衆,或要跟許多人在一起,就怕自己孤獨而失去一切,弄得連自己都不知身處何地,這樣的人是不能解脫的。
一定要舍棄一切依靠,不依賴物質,也不依賴環境或任何人,只有一心專注地修習出世善法,否則便不得解脫。如果希望依賴弟子信徒的供養、依賴團體的保護、依賴群衆給予安全,依賴太多就無法解脫了,一定要放下所有一切對外的依賴:才真能進入聖道之門;因此佛陀住世時,也常贊歎在阿蘭若處住的比丘。
可是,這也是有階段性的,律藏中有許多比丘是在僧伽藍中住的,所以在佛世以及佛涅槃後,僧團群體共住是事實,而阿蘭若處住的比丘在人數比例上並不多。像五比丘證阿羅漢果之後,就到人間遊化;還有許多比丘證阿羅漢果之後,就擔任照顧僧團大衆的執事;而在戒律中也有規定,比丘出家,五夏之內不得離開依止師。所以,這一段的主要精神在于:出家人不要有依賴任何人的習慣和存心,才能和出世的聖道相應。安樂在佛法中安樂即解脫涅槃之意,是究竟的,不是相對比較的安樂。世間的五欲之樂,乃至禅定之樂,都沒有解脫之樂來得徹底究竟。在大乘經典中,例如《阿彌陀經》的極樂世界,在《無量壽經》中叫作安樂世界,就是指的淨土佛國。獨處閑居是指阿蘭若處住,梵文araṇya意譯無诤聲、閑寂、遠離處,或距村落五百弓處、牛聲不聞處。根據經律所載,若幹比丘共同修行處,遠離塵囂,或單獨一人的修行處,或二、叁人于室外造小型的房舍,或居于樹下的空地,都可名爲阿蘭若。住在那些地方的比丘,名爲「空寂行者」或「阿蘭若比丘」,那是十二頭陀行之一。依據印度婆羅門教的古風,人在一生之中,有一段時期名爲「森林期」,必須離家到森林中去修行。而佛教的比丘,爲了打下獨立修行的基礎,在出家五年之內,知法知律,懂得修行方法之後,是被鼓勵獨住修行的;但這也是階段性而非永久性的,例如頭陀第一的摩诃迦葉,也有許多弟子。在漢傳和藏傳佛教裏,都有在山中住茅蓬或山洞者,也可算是此一類型。帝釋諸天帝釋,是欲界六天的第二忉利天(叁十叁天)的天主,又名釋提桓因。諸天,指護法神王、天龍八部等。佛經中也有記載欲界乃至色界之大梵天主、梵輔天、梵衆天,以及諸天天主、天女,都會護持叁寶。
一四、策勉精進
汝等比丘,若勤精進,則事無難者,是故汝等,當勤精進,譬如小水常流則能穿石。若行者之心,數數懈廢,譬如鑽火未熱而息,雖欲得火,火難可得。是名精進。
你們諸位比丘,如果能勤奮地精進于道業的修行,那就沒有一樁事會難倒你,因此,你們應當要勤勉地精進努力,綿綿不絕地用功,就像小水常流,永不間斷,則連石頭都能滴穿。如果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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