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雖然不一定屬于禅修,但也是定期修行的一種。佛教在印度,于四月十六日之後,由于印度雨季開始,路上多蟲蟻,行路不便,佛製有結夏安居。在安居期中,大家一心修持,沒有旁鹜雜事,安居的時間以九十天爲限。另外現有的淨土宗打念佛七以及禅宗的禅七,也是在限期修持某種法門。
佛教的修行方法,以修習禅觀爲主,以修定發慧爲主。禅觀一稱禅數,因爲禅觀方法多帶數字,比如四念處、四無量心、五停心等皆有數字在。禅修的方式有叁︰
常修禅觀:修習七方便──五停心觀、別相念、總相念、暖、頂、忍、世第一。
五停心觀是以五種觀法,來停止妄念︰
第一,不淨觀:觀想此一身體,共有五種不淨,以對治貪欲。種子不淨,由父精母血所成故;住處不淨,胎中十月住于母體的屎尿之間故;自體不淨,此一身體是由屬于地質的骨胳肌肉、屬于水的血液、屬于火的熱能、屬于風的空隙等四大所成故;身相不淨,身中常由眼耳口鼻以及大小便道的九孔之中流泄穢物;究竟不淨,此身死後必將腐爛化爲膿血,乃至枯骨亦壞故。觀想自身不淨、他身不淨,便可息滅物欲之心。不淨觀中,也可將枯屍白骨觀包含在內。以經驗論,不淨觀相當難修。
第二,慈悲觀:瞋恚心較重的衆生修習慈悲觀,觀察一切衆生爲貪欲、瞋恚、愚癡叁毒所困,實可憐憫,生慈悲心可以對治瞋恚。
第叁,因緣觀:觀察一切皆從因緣生,前因後果,有關條件,清楚分明,以對治愚癡執著。
第四,界分別觀:向諸法而分別六界、十八界以停止我見。十八界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界,眼耳鼻舌身意六識界,及色聲香味觸法六塵界,以根塵相對,中間以識分別之起諸作用。也有人以爲界分別觀和因緣觀相似,所以用念佛觀,觀佛相好以消業障,來代替界分別觀。
第五,數息觀:計呼吸的數目,從一到十,反複地數數目,以停止散亂心。數息法是便捷又安全的禅修方法,很快地可以發覺自己的妄念與散亂心。
別相念,五停心觀成繼以別相念修四念處觀︰觀身不淨,此同于不淨觀。觀受是苦,樂受會無常變壞而生壞苦;苦受當然是苦苦;不苦不樂的舍受也是念念遷流,無剎那安住是行苦,凡一切受皆苦。觀心無常,觀察心想,虛妄變化無常。觀法無我,諸法皆因緣生,無有自性,我、我所皆非實有。
總相念,是修四念處觀時,每作一觀,即並作其余叁觀。如觀身不淨時,並觀此身是苦、無常、無我,或並觀受、心、法,亦皆不淨。
暖,是心中光明啓發,見道之無漏智火將生。
頂,是進而智慧增長,達于頂點。形容逾進則見道,退則下于暖位,進退于兩山之間譬以山頂。
忍,是其心堅住,決定無移,名卅忍位。
世第一,是見道,得無漏智,爲聖者離凡夫,在世間有情之中,最爲殊勝,稱世第一。
這是禅觀的全部過程,事實上不必一一經曆。五停心觀中的數息觀成,可以攝亂心爲一心。得到一心,單純的心是小我的完成,別相念成。總相念成,能得統一的心,小我擴大到與時間、空間等量齊觀,人我、內外、相對的觀念消失,這是大我的完成。到暖、頂、忍、世第一得解脫,爲無我的完成。自覺到「我」的觀念已不存在,只是揚棄了自私自利的小我,並未能把本體的理念或者神的實在也否定掉,要到見本體和現象,不是兩樣對立的東西,一切現象的差別,全部消失。這才是無我,才能從生死、煩惱中得到徹底的解脫。
常自觀心不動,見一實相:如《六祖壇經.坐禅品》︰「外于一切善惡境界,心念不起名爲坐,內見自性不動名爲禅。」「于念念中自見本性清淨」心無外緣,僅有內緣──緣不動,這時是清淨的、無相的,于念念中自見本性清淨,即實相觀。《維摩經.弟子品》︰「不于叁界現身意,是爲宴坐,不起滅定而現諸威儀,是爲宴坐,不舍道法而現凡夫事,是爲宴坐,心不住內,亦不在外,是爲宴坐,于諸見不動而修叁十七品,是爲宴坐,不斷煩惱而入涅槃,是爲宴坐。」此即初期禅宗,注重生活即修定,不以爲坐禅才是修行。一切法是佛法,一切事是佛事,而表現于日常生活之中。《景德傳燈錄》卷五末載有僧臥輪禅師偈︰「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惠能雲︰「惠能沒伎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前者是修定的境界,裏邊有修行的方法,有種種的思量分別。後者是禅的境界,著重于修慧。這兩首偈子恰好與神秀的「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惠能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有異曲同工之處。修此種禅觀,若根機利的話,臥輪的修行方法,可能陷于黑山鬼窟,不得更上一層。若根機不夠,惠能的修行方法則容易變成文字禅、野狐禅。一般說來,普通根器的人,還是從禅觀開始,修到大我完成後,再修實相觀。在唐惠能以前,卻以禅觀方法修行,華嚴初祖杜順尚未離禅觀。到宋時,惠能的禅風提不起來,實相觀不易進入。因而有大禅師出世。
禅宗的參禅:宋以後的修行方式,有兩種──大慧宗杲的公案禅與宏智正覺的默照禅。
有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雲︰「無。」此即無字公案的由來。大慧教人以「什麼是無」一句無味、無意義的話頭,把一切思量分別、妄想雜念一時按下,在按下處看個話頭,用來摧破思慮情識,使修行者在突然間,達到大悟徹底,平等一如、不即不離的自在境界。
宏智的默照禅繼承六祖惠能,或者更早期叁祖僧璨的觀點。僧璨的〈信心銘〉第一句話︰「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揀擇是分別心,有揀擇心做學問好得很,若以揀擇心修道,則心中尚有法可修,仍不能放下一切。既放不下,便無從進入悟境。默照禅是只管打坐,唯靜坐參究,多用松弛、用明晰、用寂默,把妄想雜念全部沈澱下去,使得心頭平靜、清明、沈寂,默然不動而又曆曆分明。
禅離言說、文字相,正是宏智正覺禅師所展現的;大慧宗杲的公案禅,是以方法入定慧,雖然還有方法,卻是進入禅門的利器。所謂「參禅」二字,即從看話頭、參公案的方法而來。
因爲時間的限製,我本來准備好的內容還有一節──關于禅的修行方法和現象及層次,只有等到下一次有機會時再講。(一九八一年九月二十日下午叁至六點,由中國宗教哲學研究社第二十六次學術演講會,邀請講于淡江大學城區部中正紀念堂,刊于一九八二年二月二十八日《中國佛教》雜志二六卷第五期)
東西方宗教的彙流
一、何爲東西方宗教
此處所謂東方宗教,是指發源于印度,流傳于東南亞及東北亞的佛教。
此處所謂西方宗教,是指發源于中亞,盛行于歐美的基督教。基督教之東來,雖可溯自唐朝的景教,但是近世基督教的傳入,乃是十六世紀開始,隨著西方殖民主義的勢力而來,傳教士們抱著救濟落後民族的精神,把基督教的信仰及西方的科技文明,帶到了東方。他們爲了達成傳教的目的,首先學習中國及印度的語文,並了解作爲東方文化背景的宗教和哲學。所以也順便把東方的事物,透過他們利用歐洲語文寫成的記事報導,便是東方宗教被介紹至西方的萌芽時代。
接著引起了宗教學及語言學者們,對于印度學(Indology)及佛教學(Buddhology)的研究風潮。因此,明治時代(西元一八六八─一九一二年)的日本佛教界,派出了數十位優秀青年,赴歐洲留學,正像唐宋時,日僧遠渡重洋,到我國留學一樣。可見佛教之受西方學術界的重視,要早于佛教信仰之傳播于西方。直到現在,與其說,佛教信仰已爲西方社會所肯定,仍不如說,佛教的文化思想,已受到西方宗教學術界的肯定。例如大正七年(西元一九一八年)日人渡邊海旭氏所著《歐美之佛教》一書中,即已介紹了歐美學者們對于佛教的研究、成果及範圍,分爲︰1.巴利文聖典,2.梵文佛學原典,3.中國佛教,4.西藏佛教,5.西域發掘的佛教。一九七○年日本的鷹谷俊之氏所著《東西佛教學者傳》,所集叁百六十多位佛教學者,除了九十五位是日本人之外,其余多是西方學者。一九七叁年,又有一位出身于荷蘭萊頓大學,現在任職于澳洲國立坎培拉大學的J.W.de Jong博士,于日本發表的《佛教研究之曆史》(History of Buddhist Studies)一書,以文獻學的方式,介紹了迄當時爲止的歐美佛教學者,對于佛教的研究,所作的貢獻。
二、西方宗教的現況
基督教在東方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它不僅是跟著西方殖民主義者的船堅炮利而來,更是由于東方社會渴求西方科技文明之幫助,挾帶而至的副産物。不論是處于物質窮困的下層社會,或者是處于思想困頓中的上層社會,均會對于新來事物的接濟,抱著新鮮的希望。所以根據社會學者的調查,二次大戰之後的韓國、臺灣以及日本,基督教徒(包括新舊各派)的人數,急速增加,甚至使得教會訓練傳教士的工作,發生了供不應求的現象。然到一九六○年代之後,教會的成長率,便停頓下來了。基督教在日本的黃金時期更短,當聯軍撤離之後,日本的民族自尊立即擡頭,故在一九五○年代,基督教會便把日本稱作貧瘠的沙漠。
再說西方社會,不用說,迄今仍是基督教的勢力範圍,上至國王繼位、總統就職,下至小孩出生、人的死亡,除了少數的猶太族及回族之外,都得沿用基督教的宗教儀式。如果要移民去巴西等中南美洲國家,最好你是領過洗的天主教徒;美國雖無法律規定人民必須信仰基督教,如果是無宗教信仰的無神論者,也會被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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