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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與悟▪P38

  ..續本文上一頁所講的自心一定是清淨心,無念是指前念、今念、後念,念念不被愚迷、憍狂、嫉妒等心念所染;而且念念之中,前念、今念、後念不被前境所縛(注九),所以「心不染著是爲無念」(注一○)。

  

  「無住、無往、亦無來」是用之解釋「摩诃般若波羅蜜」的,它說明了用大智慧來超越一切煩惱的事實,所以《六祖壇經》說「打破五蘊煩惱塵勞」(注一一)。它不是本來沒有而現在有,也不是現在一直停在這兒,從來沒有離開過;不能說它是有或是沒有,不能用任何話來形容它。同樣地,如果運用大智慧能使我們的心,不停留在任何一個念頭上,也不被任何念頭所吸引。「無住」是指現在,「無往」是指過去,「無來」是指未來。也就是在每一個念上面都沒有我,實際上就是無我的意思。「無憶、無著」,所謂「憶」和「著」是指對過去、現在、未來的念頭和事物有取有舍,那就是煩惱。因此《六祖壇經》說:「以智慧觀照,于一切法不取不舍,即是見性成佛道。」(注一二)

  

  「無相」這個名詞也是從《金剛經》的經句而來。前面已舉過《六祖壇經》所用的《金剛經》的一句話「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注一叁),而且《金剛經》又說:「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無壽者相,是故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注一四)其實無我相、無人相、無衆生相這叁種是指衆生的自我中心,和他的生活環境,壽者相是衆生在時間上活動的現象,四種相也就是衆生在時空中的關系和現象,這些叫作一切相。唯有離開一切相,才能發現無上的真如心。因此《六祖壇經》要求我們以無念得到智慧,以無相親證佛性。所謂無相是指離開內外相對的相以及體用相對的相。

  

  注解

  

  《大正》四八.叁五○頁下。同前注。〈般若品〉有雲:「吾有一無相頌,各須誦取。」《大正》四八.叁五一頁中。《大正》四八.叁五叁頁上。《大正》四八.叁五叁頁下。《大正》四八.叁五四頁上。《大正》叁二.五七六頁中有雲:「又心起者,無有初相可知,而言知初相者,即謂無念。」《大正》八.七五一頁中。《六祖壇經.忏悔品》所用句子。《大正》四八.叁五叁頁下。《六祖壇經.般若品》雲:「若見一切法,心不染著,是爲無念。」《大正》四八.叁五一頁上。《大正》四八.叁五○頁下。《大正》四八.叁五○頁下。《大正》八.七四九頁上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大正》八.七五○頁中。

  

  八、《六祖壇經》的生活實踐

  

  佛教徒的生活實踐通常是用戒、定、慧叁無漏學作依准;依戒攝身,依定攝心,依慧指導身心的行爲,這是佛法不變的原則。在受戒之前需要發願、忏悔,發願是願意接受佛法修行佛道,如《六祖壇經.忏悔品》所舉的四弘誓願;忏悔是對于叁世的罪障以至誠懇切心來忏悔。凡夫在受戒之後,對于戒律的持守,尚有違反可能,所以還要忏悔;一次一次地違犯,再不斷地忏悔,就能持得越來越清淨,犯過失的可能越來越少。《六祖壇經》也鼓勵這一點,所以設有〈忏悔品〉,裏邊包括忏悔發願和受叁皈依戒。然其與一般經典所不同的,是強調「無相」的觀念。無相的意思是心外無法,一切法皆是從自己的心中所顯現,皈依叁寶也即是皈依自心,以「自心」皈依「覺」、以「自心」皈依「正」、以「自心」皈依「淨」,便是皈依了叁寶(注一)。

  

  一般的說法是以坐禅來達到定和慧的目的,而《六祖壇經》于此也有不同的觀點。

  

  通常認爲坐禅的方法不出于禅觀,也就是用各種不同的觀想法,例如數息觀和不淨觀,或五停心觀等,來達到身心統一及超越身心之外的目的。可是《六祖壇經》對此有所批評,它主張既不要著心,也不要著淨,也不是不動。如果著心,那是妄想;如果著淨,那是妄念;如果是不動,只有自性才能辦得到。所以他說:「心念不起名爲坐,內見自性不動名爲禅」,「外離相爲禅,內不亂爲定」(注二)。這對于傳統的次第禅觀而言,是不相同的。傳統的次第禅觀,是要在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用心去放在一定的方法上,然後使得散亂心逐漸減少,以至消失而入定境。可是《六祖壇經》所說的坐禅不在于打坐,乃在使得自己的心當下不起雜念而能見到不動的自性,叫坐禅。能夠達到這樣的程度,內心自然不亂,所以也叫定,並且說這是真正的禅、真正的定。從外面看叫作禅,從內看叫作定;實際上,坐禅、禅定,是指同一樁事。(脫稿于一九八九年六月叁十日紐約禅中心)

  

  注解

  

  《六祖壇經.忏悔品》雲:「勸善知識,歸依自性叁寶,佛者覺也,法者正也,僧者淨也。自心歸依覺,邪迷不生,少欲知足,能離財色,名兩足尊。自心歸依正,念念無邪見,以無邪見故,即無人我貢高,貪愛執著,名離欲尊。自心歸依淨,一切塵勞愛欲境界,自性皆不染著,名衆中尊。」《大正》四八.叁五四頁中。《六祖壇經.坐禅品》,對于坐禅的定義,有其獨特的界定法,參閱《大正》四八.叁五叁頁中。

  

  

  

  

  

  

  

  

  禅意盡在不言中

  

    〈默照銘〉解釋

  

  一、前言

  

  中國禅宗,到了南宋之初,臨濟一系出有大慧宗杲禅師(西元一○八九─一一六叁年),提倡話頭禅,曹洞一脈出有宏智正覺禅師(西元一○九一─一一五七年),首倡默照禅,乃系宋世的禅門雙璧。話頭禅在中國及日本,迄今猶是活用的好方法,默照禅在中國傳流未久,到了日本則形成了只管打坐的曹洞禅法。

  

  話頭公案,在我國佛教界,乃是相當熟悉的禅修方法,默照禅則即使在曹洞宗的寺院,也少人知。其實在明末之際的洞下禅德,多用念佛及話頭,已與臨濟系統幾乎難分難辨。此乃引起我要以宏智正覺的〈默照銘〉作爲講本的動機。

  

  一九八○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至十二月二日的之間,我在紐約的東初禅寺主持禅七,以五個晚上的開示,講畢五十八句計二百叁十二字的〈默照銘〉(編者案:原銘文共七十二句計二百八十八字,作者禅七開示的部分是前五十八句),英文翻譯的部分,早在一九八二年已被整理成文,編入了《佛心》(Getting the Buddha Mind)一書,由紐約的法鼓出版社(Dharma Drum Publications)出版。

  

  由于講述之時,盡量避免引經據典的生澀感,也未注意用字遣詞的謹嚴度,以致看了吳麗環居士根據錄音帶謄錄下來的中文講稿,連我自己也有東拉西扯不知所雲之感。時間一過就是將近十年,吳居士再度將稿子請我修正潤飾,一則感于她的誠敬,二則也想對我自己負責,故用了一周的時間,將講稿逐字逐句地重寫了一遍。下面便是我對〈默照銘〉的解釋。默默忘言,昭昭現前。

  

  「默默」是心念的寂靜,「昭昭」是心地的明淨。

  

  「忘言」是既不用口說的語言,亦不用思考的語言,一般人的沈默,僅至于口不出聲,未必能夠心無妄念,那便不是「忘言」。「現前」是毫無差異的映現,是將自己所面對的一切現象,百分之百地如實觀照,若加入了主觀的判斷,便與現前的事實有了出入。

  

  這兩句話,既是禅修的方法,也是禅修的體驗。

  

  「默默忘言」就是既無語言,也無對象,乃至沒有心念的活動。先將自己跟環境孤立起來,再將自己的現在跟過去與未來孤立起來,最後要將自己的現前一念跟前念與後念也孤立起來。「昭昭現前」是在忘言之後,所得的明朗與清晰,首先知道有心的念起念滅,其次凡有念起立即發覺,最後唯有朗然獨照的明淨之心,像是一面纖塵不染的廣大明鏡。

  

  默照禅的用功態度,可緊可松。緊法則是以禅修者的意志力,強壓妄念不令生起,強提念頭不令昏沈,坐姿端正,挺腰豎頸,守住身心,住于一境,久久即可漸入「忘言」的程度。但是有一輩人,宜用松方,則以禅修者的意識,有意無意地放松全身的肌肉和神經,然後既不控製妄念,也不隨逐妄念,不怕念起,不愁緣境,但求放松身心,不蓄意回憶過去,也不蓄意推想未來;不壓不提,恬淡清淨,漸漸地便會進入默照的佳境。鑒時廓爾,體處靈然。

  

  當你修行用功時,如果還感覺時間的長短,這還沒有到「默默」的程度,在「默默」的情形之下,時間是沒有長短的,而你自己也感覺不到有時間的存在,沒有時間,就是無限的時間,這等于說無窮的快就等于無窮的慢。如果自認爲已在「默默」的情形之下,但還有時間的觀念,就表示並非真正的「默」,因你那時還有念頭在動,由于尚有念頭的起滅,所以才感覺到有時間,如果念頭的生滅沒有了,時間也就沒有了。且舉近代中國有一位太虛大師的經驗爲例:有一天晚上,他聽到寺院裏就寢的鍾聲,他就失去了時間感,直到第二次又聽到起床鍾聲,在這之間,雖已過了一夜,在他的感覺上根本沒有時間的過程,只是聽到打了兩次鍾而已。可知用功到了沒有念頭的時候,時間便不存在了。

  

  「體處靈然」的內容就是講的「昭昭現前」,也就是講的空間無限,而這個無限之中包含著所有的一切東西,起起滅滅。在無限的空間裏面,一切的東西都是活活潑潑的,自由自在的,在這個情形之下,念頭是無住的、不動的。念頭住、動,便失卻「靈然」的自在,而被一定的空間所拘束,若念不住、不動,你所體驗的空間便是無限的遼遠豁達,若念隨境動,則眼睛等六根、六識所及的範圍,絕對是有限的。就以眼睛爲例,若念不住、不動,你的肉眼也能看到更多的東西,那就像照相機的功能,因爲底片本來無住、無著,也不動,故可以把鏡頭所及的距離範圍內所有的東西,在很短的時間內都能拍攝進去,如果照相機的底片本來都有住、有動,還能照到清晰的相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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