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本貫範陽,左降流于嶺南,作新州百姓。此身不幸,父又早亡,老母孤遺。移來南海,艱辛貧乏,于市賣柴。
六祖大師的父親本來籍貫在河北範陽,後來被朝廷貶官,流放到嶺南新州,貶爲平民。父親早亡,剩下母親和惠能,孤苦伶仃。這是六祖大師敘述自身的家庭狀況,父親早亡,母親守寡,家中亦無兄弟。後來遷移到南海,艱苦貧乏,家徒四壁,靠著上山砍枯木,到市場去賣柴,維持家庭的生計。
時有一客買柴,使令送至客店。客收去,惠能得錢,卻出門外,見一客誦經,惠能一聞經語,心即開悟。
那時有一客人來買柴,請惠能挑到客店裏面。惠能把柴送到客店,才收了錢,剛出門,就聽到一位客人在客店誦經,惠能一聽到經文,心即有所領悟。
遂問客誦何經?客曰:「《金剛經》。」複問從何所來,持此經典?客雲:「我從蔪州黃梅縣東禅寺來,其寺是五祖忍大師,在彼主化,門人一千有余。我到彼中禮拜,聽受此經。大師常勸僧俗,但持《金剛經》,即自見性,直了成佛。」
這一段說明了惠能大師親近佛法及入道的因緣。惠能在客店賣柴,收了錢,准備要離開時,剛一出門,就聽到一位客人在客堂裏誦經。惠能一聽,心即開悟,問這位客人誦的是什麼經,客人說是《金剛經》。惠能再問:「這部經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客人說:「這部經是從蔪州黃梅五祖大師處請來的。五祖弘忍大師在東禅寺弘法,弟子有一千多人,我到那裏參學禮拜,聽聞這部經。五祖大師常勸僧俗持誦《金剛經》,由此見自本性,見性成佛。」
惠能聞說,宿昔有緣,乃蒙一客,取銀十兩與惠能,令充老母衣糧,教便往黃梅參禮五祖。惠能安置母畢,即便辭違,不經叁十余日,便至黃梅,禮拜五祖。
這一段就是惠能大師得法的因緣。惠能由于宿世慧根,聽到客人誦《金剛經》,當下契悟這念心。客人知道惠能有所體悟,心想:「我誦經多年尚未開悟,你一聽就開悟,那一定是乘願再來的菩薩!」惠能雖想去參訪五祖,但是自己沒有旅費,而且擔心家裏的老母無人奉養,因此左右爲難。一位客人于是發了大慈悲心成就惠能,送了十兩銀子給他做母親的生活費用,讓他可以安心到黃梅參禮五祖。不到叁十多天,惠能就到了黃梅,禮拜禅宗五祖弘忍大師,親近正法。
祖問曰:「汝何方人?欲求何物?」惠能對曰:「弟子是嶺南新州百姓,遠來禮師,惟求作佛,不求余物。」
惠能從廣東趕了叁十多天的路,來到湖北黃梅,禮拜五祖弘忍大師。五祖問惠能:「你是什麼地方的人?到這裏來想求些什麼?」惠能回答:「弟子是嶺南新州的百姓,來禮拜師父,什麼都不求,只求開悟、成佛。」
祖言:「汝是嶺南人,又是獦獠,若爲堪作佛?」惠能曰:「人雖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獦獠身與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別?」
在中國古代,邊疆民族分爲東夷、西戎、南蠻、北狄,因此住在南方的人就稱爲蠻子或獦獠,就是下等人的意思。獦獠就是一般人所謂的蠻夷,這個地方的人未開化、沒有文明,都住在山林、石洞當中。五祖說:「你是嶺南人,又是尚未開化的獦獠,怎麼能成佛呢?」惠能答複五祖:「人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獦獠身與和尚身不同,但佛性有何差別?」在南方的稱南方人,在北方就稱爲北方人。假使南方人到了北方,就成了北方人;北方人到了南方,又變成南方人了。總之,人雖有南北之分,然而「佛性本無南北」。就像諸位現在聽法的這念心,沒有一個形相,既然沒有形相,去哪裏找東西南北?因此,人的佛性並沒有東西南北之分。
佛性雖無南北,但是同樣是人,獦獠身與和尚身卻不同。這是指所穿的衣服、所說的語言及生活習慣不盡相同。「和尚身」是指出家的比丘,有道行的人;「獦獠身」則是沒有開化的人。雖然在身分及形相上有所不同,可是不論獦獠身或和尚身,都還是要穿衣、吃飯,而知道穿衣、吃飯這念心,並沒有在家相或出家相的分別。和尚身的這念心,在眼知道見、在耳知道聞;獦獠身的這念心,在眼也是知道見,在耳也知道聞,能見能聞的這念心是等無差別的。就理上而言,佛性是平等沒有差別的;但在事上來說,衆生的見聞覺知仍有粗細、染淨之別。佛菩薩和衆生,同樣都有這念心,只是前者是悟,後者是迷。
因爲佛性沒有一個形相,所以二者並沒有差別。這是惠能大師答五祖的話。這些話相當有智慧,不是普通人可以答得出來,必須要有慧根、有悟性的人,才能有這種智慧。如同當年的達磨祖師,未出家前是香至王的叁太子,他在那時與般若多羅尊者辨珠的答複也相當有智慧──外在的寶珠和我們自性的寶珠不可相提並論,外面的寶珠不是真正的寶;須有這念智慧心,才能知道外面的寶珠是寶。所以,必須先有智慧之寶,才能辨別外在的寶珠。人也是如此,雖有南北之分,可是這一念心性、智慧心,沒有東西南北之分,也沒有出家、在家之別,這念心性是無形、無相的。
--------------------------------------------------------------------------------
(四)950709
五祖更欲與語,且見徒衆總在左右,乃令隨衆作務。惠能曰:「惠能啓和尚,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離自性即是福田,未審和尚教作何務?」祖雲:「這獦獠根性大利,汝更勿言,著槽廠去。」惠能退至後院,有一行者,差惠能破柴踏碓。
五祖聽到惠能說出這麼有深度的言論,是很有見地的人,本來想再進一步與他討論,但是看見身旁有其他弟子在,唯恐旁人知道了會心生嫉妒,也就不再追問,所以「乃令作務」。五祖爲了保護惠能,讓門下的徒衆不要太注意他,于是分派他于大衆中參與雜務、勞務。佛法有漸修與頓悟法門,頓悟的法門是法法平等,漸修的法門就是要修福修慧。所以五祖照例要惠能去作務,當中的啓示,就是要惠能隨著大家修福德。
惠能立即向五祖說「惠能啓和尚」,「啓」就是啓禀,是下位向上位者陳述的尊敬用語。因爲惠能心想,五祖讓自己作務,不外乎是要自己修福德、種福田,若說修智慧,智慧是本具,若要修福田,不離自性才是無上的福田。于是進一步追問五祖大師:「既然自心常生智慧,不離自性就是福田,爲什麼和尚還要我去作務?作什麼務可以真正的增長福田呢?」
五祖大師說:「這獦獠的根性太利了!你現在不要再多講,到槽廠去!」「槽廠」就是磨坊,也就是碓房。一般人將放飼料、喂牲畜的器具稱爲槽,例如馬槽;廠,在此處是指磨坊、舂米的作坊,過去古人在碓房自己舂米、磨米。這是暗示惠能,多言可能會泄露機密,引起他人的嫉妒,對自己沒有好處,所以不要再多說了,趕快跟隨大衆一起去做事吧。惠能退下,來到後院,有一位行者分配惠能破柴與踏碓這兩項工作。在古代叢林,煮飯要用柴燒,所以要破柴;踏碓,過去的叢林,都是自己種田,當稻子收成以後,要把谷子碾開,就將稻子送往碾米廠,將谷殼碾掉,成爲糙米,最後再放到碓裏去舂,把米舂熟。碓有兩種,一種是用手拿著木棒往碓裏面舂。另外,當米太多時,碓必須要很大,因此所用的力量也較大,這種必須用腳踏的方法,把腳踏在木頭上舂米,稱爲「踏碓」。「行者」是在寺廟、道場發心修行的人,不論在家或出家,都可以稱爲行者。
經八月余,祖一日忽見惠能曰:「吾思汝之見可用,恐有惡人害汝,遂不與汝言,汝知之否?」惠能曰:「弟子亦知師意,不敢行至堂前,令人不覺。」
經過八個多月以後,五祖有一天來到磨坊,對惠能說:「吾思汝之見可用,恐有惡人害汝,遂不與汝言,汝知之否?」雖然你具有正知正見,但是怕其他人會因此嫉妒,甚至加害于你,對你不利。「遂不與汝言」,因此當時就不對你多講,要你到碓房去踏碓,這是我當時的用意,你能不能明白?惠能說:「弟子也知道師父的一番好意,因此不敢走到前面的法堂,以免別人起疑心。」
祖一日喚諸門人總來:「吾向汝說,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終日只求福田,不求出離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來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爲第六代祖。火急速去,不得遲滯,思量即不中用,見性之人,言下須見,若如此者,輪刀上陣,亦得見之。」
五祖與惠能談過之後,經一段時間,認爲因緣成熟,應該將佛法心印傳承下去。一日,五祖召喚所有的弟子,對大衆開示:「世人生死事大。」世間生死事大,所以諸佛以一大事因緣出現于世,爲讓衆生了悟生死事大;既生而爲人,修行、學佛的目的就是在了生死。「終日只求福田,不求出離生死苦海」,五祖大師看到大衆雖然很用功,卻不知求出離生死的苦海,對于自己的生死大事似乎漠不關心。「自性若迷,福何可救?」假使這念心迷了,所做的種種福報也救不了自己。五祖看到門下弟子都只知道發心做事,從早上忙到晚上,急急忙忙地修福、作務,很少有人明悟這念心性的大事,爲令弟子們了解佛法必須在事、理上用功,因此,五祖特別開示大衆:「我看到大家都在發心,可是卻很少有人來問自性上的道理。你們成天專門修福德,假使這念自性迷失了,福報也救不了自己。所以除了修福報以外,更要關心自己的生死大事。」
我們這一生縱然修了福德,若迷失了自性,仍會隨業流轉。業,分爲引業、滿業。引業,就是引我們到叁塗惡道、人道乃至天道。不論是人道或是天道,福報享完了,終究還是輪回生死。所以,假使只知道修福,不知道明心見性,不積極尋求了生死的法門,「福何可救?」福報也救不…
《六祖壇經行由品》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