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弱、灰心失敗的人。固然,佛門廣大,無所不容,什麼人都可以接受。但是,不要誤會凡是進入佛門修行的人,都是那些灰心失意的遁世者。相反的,修行禅法的人特別堅強。日本即是一例,當禅法傳到日本後,其武士道精神因爲受到禅的觀點和方法的影響,使日本的民族精神更加旺盛。
前一陣子,報紙上刊登陳水扁立委看到國防部長陳履安到靈泉寺打禅七,就說:「要做部長就把部長做好,不要去打坐;要就打坐去,部長不要做了。」現在,陳委員也到農禅寺來,認識了佛教,不會再講這樣的話了。然而,類似這樣誤解佛教的知識分子仍然很多。因此,我們要講佛法也就是講禅法,禅法也就是心法,心法的意思也就是要煉心,也就是「信心堅固」。如何能夠安心?必須要用方法來練習,僅在觀念上知道要安心,實際現場臨事時,不一定能夠安定下來,如果有了方法,不斷練習,遇到麻煩的時候,就能夠以「平常心」來對待。
有一句話:「平時不燒香,臨死抱佛腳。」到底是「臨死」還是「臨時」?兩種都有人寫,能夠臨死或臨時想到要抱一抱佛腳,這還不錯,怕的是臨死或臨時,此心已經很亂了,根本想不到要抱佛腳,怎麼辦?所以,一定要在平常的生活中練習「安心」的方法。也就是說,我們要把打坐──煉心,當作日課,每天都坐,坐的時候,不一定每次都能坐得很好,可能是因爲氣候,或者生理的關系,或者其他原因,心念起起伏伏,所以不一定每次都能坐得很好。但不管坐得好不好,要養成每天都打坐的習慣,每天坐十五分鍾或二十分鍾,乃至二個小時,就像每天早晨起床以後,要刷牙、漱口、洗臉、梳頭一樣地養成習慣,成爲生活的一部分。
有些人認爲自己太忙,沒有時間打坐,等老了退休以後再打坐,這時已經太晚了,我們一生之中,最寶貴的時段即是最忙碌的時段,最忙碌的時候,便最需要「心」的安定。這個時候不安心,等沒有事做的時候,才來打坐安心,這是很顛倒的。所以,我們今天推動禅的修行觀念與方法,就是給忙人幫忙的,而且越忙的人越需要。先總統蔣公就經常打坐,當今總統李登輝先生也曾找我去,教他打坐。
因此,我們現在有一個「社會菁英禅修營」,就是給現在最忙的人安心。他們的工作與事業能夠影響很多人,他們的「心」若能夠隨時保持「安定」,對我們的社會和國家就有正面而廣大的影響。這些社會菁英分子因爲太忙了,只有叁天的禅修時間,成員包括各級代議士、政府官員、大企業家,以及文化界、傳播界的從業主管,他們參加以後都覺得很有用。對于其他一般人想學安心之道,我們則有禅七的活動。諸位來聽我開示,聽後要活用,回家以後,要練習著安定自己的「心」;用以安家安業,才能安定我們的社會。
目前我們推廣「禅法」的人數,還是非常的少,我們正在培養中,現在本寺教打坐的人是供不應求;教人家打坐必須自己要會打坐,不能騙人。所以,我們需要更多的人來推廣「禅法」,讓大家明白,禅法的修行,目的在淨化社會,使社會更祥和、更安定、更進步;讓忙碌的人忙得更有信,工作更有效率。
至于「開悟」的問題,是有的,但是不要神化它,不要把「開悟」當作神奇的事,什麼叫「開悟」呢?簡單地說,就是「心」不爲環境所動,也就是當我們的眼、耳、鼻、舌、身、意,接觸到外在的一切環境時,「心」不會受到影響而引起貪瞋驕慢等的煩惱,這叫作「開悟」的人。(一九九叁年二月七日農禅寺禅坐會開示,周惠民居士整理,刊于《法鼓雜志》四八期)
清明心的重要
一、用手指月
今天的主持人馬佛仁居士,是我初到美國弘法時,最早的叁位美籍弟子之一,我們有十七年之久沒見面了。但是,剛才他介紹我時,對我還是那麼熟悉,同時有那麼多的贊歎,我覺得很感動,也非常感激。
這些年來,馬佛仁居士一直保留著禅的觀念,以禅法的修行爲日課;對武藝的造詣也到了世界級的層次。他剛才介紹我時,說到當手「指」著月亮時,不是看手指,而是要看指著的月亮。月亮象征清淨心,但是,清淨心不是天上的月亮,而是我們心中的智慧之光,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
馬佛仁居士講得很對,他真是我的一個好學生,一位聰明的弟子;他擔心師父沒有話講,所以,替我把今天的主題「清明心的重要」講完了。(大衆笑)
在中國,曾有一位師父,他什麼都不懂。可是,卻收了一位既聰明又有智慧的徒弟。徒弟介紹師父時,說師父是如何如何的好,講完之後,大家想聽師父講話。師父說:「現在,我沒有什麼要講的,等你們跟我的徒弟學好之後,那時我再來想想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我講的話。」我想,我大概是這樣的師父,我已經沒有什麼話可以講了,現在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呢?你們贊成嗎?可是,我看到這座演講廳的後面牆壁上,挂滿了中國古代的十八般兵器,你們諸位又都是一個一個的武藝了得,我想要走出去,大概還不容易呢!(大衆哄堂大笑)
二、分別心與清明心
不過,最高的禅法,的確是無話可說的,這在中國禅宗史上,就曾發生這樣的故事。一千五百多年前,梁武帝請傅大士到宮中爲他及文武百官講《金剛經》,大士上座後,以尺揮案,即下了座。梁武帝愕然,這時候,有位寶志禅師問梁武帝:「陛下會嘛?」帝答:「不會。」禅師說:「大師講經竟。」因爲心法是不用語言說的,無法可說才是最好的法。凡是能用語言講出來的,那是有分別的差別心、執著心,而不是清淨的清明心。所以《金剛經》中佛問須菩提雲:「如來有所說法不?」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來無所說。」既然如來也無所說,今天所要介紹的清明心,根本無染無相,沒有讓人置喙的著力處,還要我說什麼呢?
不過,「清明心」這個名詞,內容相當廣泛,層次也有深淺,由下而上,則有普通人的清明心,有修行時候的清明心,有開悟以後的清明心,有諸佛悲智雙圓的清明心,諸位是想聽哪一種清明心呢?
清明,是清楚、明白、覺觀、覺照、寂照的意思。一般人,只有清楚、明白、覺觀,那只是頭腦分別活動而在清醒狀態而已,並沒有覺照與寂照的工夫;覺照,是在修行的過程中,才可能産生「覺」與「照」的工夫,覺是覺察妄念生滅,照是令妄念無所遁形;故又可名爲觀照。當修行成功,開悟之時,是一片智慧,是寂然不動而又慧光獨照的心境,已無法用清淨、清明、覺照來形容它了。無我的智慧,是沒有執著與自我中心,隨時隨地有反應的功能,而這個功能不是爲自己,是爲一切衆生的慈悲心;對于衆生而言,佛的無漏智慧,是有功能有行爲的。對于諸佛而言,心性永遠炯逾日月而常寂不動的,這是究竟的清明心。
以下,我先分析一下「心」是什麼?然後再講如何以修行的方法使此心達到清明的程度,並且說明清明心的作用及其功能。
叁、心有幾種
心是什麼?是意識的分別作用,是念頭的起伏現象,是主觀的判斷與客觀的認識,是無漏無我的智慧。
以佛法的立場談心,約有四種,分別如下:
(一)虛妄的分別執著心
這不是真的心,而是從主觀的自我中心,自私的利害關系所産生的心理現象。
(二)混亂的愚癡煩惱心
愚癡是對于事情的觀察不大明確,認識不夠清楚,不但自己煩惱,也令他人困擾,這是凡夫的心理現象。
(叁)清淨的信心及願心
煩惱心未必都是不好的,事實上也是清明心的基礎。因爲,對于有善根的人,遇到困擾時,覺得這是一種麻煩,希望能夠將之轉變爲甯靜、清明的心,這時候,煩惱心反倒是一種助緣了。因此,在發覺有煩惱之後,需要修行佛法,獲得身心的安定,故對佛法産生信心。然後,在佛法的修行過程中,才能使信心更堅強。同時,也要有回向發願心,願現在雖然有煩惱,將來不再有煩惱了;知道現在尚是凡夫,應當發菩提心,廣度衆生,早成佛道。
(四)清明的無我智慧心
從普通的凡夫,轉煩惱爲菩提,從生死入涅槃,成爲一個有大智慧的聖人,將來也必定成佛。
今天有位嵩山少林寺的法師在這裏聽講,我來講一個發生在嵩山的故事。
禅宗的初祖菩提達摩在嵩山面壁之時,禅宗二祖慧可尚未開悟,他的心很不安定、很不平衡,希望達摩祖師能幫他的忙,爲他安心。達摩問慧可:「請把你不安的心拿給我,我替你安吧!」慧可找遍他自己的心,往裏看,就是看不到他的心是什麼?他說:「我找遍了,不知道我的心在那裏!」達摩說:「那麼,我已經替你把心安好了。」這個意思是說:無心可安,就是真正的把心安好了;這個無心,就是智慧。當慧可找心之時,煩惱突然消失,頓時開悟,這時他的清明的智慧心顯現。
菩提達摩非常高明,沒有說明慧可不安的心是什麼?只是把問題丟給提出問題之人,讓他自己解決問題。他們兩人都很有福報,有這麼好的師父及這麼好的徒弟。我的福氣不夠,當有人要我替他安心時,我叫他們把心拿給我看,他們竟可以拿來一籮筐的心,提出很多的問題,要我來幫他們解決。
四、清明心的力量
清明心産生的力量,可以分爲五個層次:
清晰的理解力及記憶力
明快的判斷力和決斷力
明朗的自知力及自主力
清楚自己有多少自主、自知、自製的能力。有些在學問及事業上都很成功的人,多半會說他們有自製的能力,其實不然,他們的自主力及判斷力,是有些靠運氣的成分;因爲運氣好,所以判斷正確,自主也一定是相對的。有時候,不是真正的自主,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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