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簡單地按著以前的老路走,該繼承的繼承,該深化的深化,該興革的興革。這是社會、是時代給我們提出的任務。幾千年來沈澱下來的不一定都是好東西,有錯誤,有真理中夾雜著謬誤,有走了形的真理,這些清理工作都需要做。
問:你對現在的出家人有什麼看法?
曉:你是在家人,就不要問這問題。而且,我是出家人,是當局者,常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應該看得比我更清楚。
問:你出家後有沒有後悔過?
曉:後悔的事情很多很多。
問:我是指你後不後悔出家這件事?
曉:我不好直接回答你,魯迅有一封給蕭軍的信,你看看。
問:哪一封?
曉:話說得太明就沒意思了。
問:你對佛教理論界有何看法?
曉:我對整個中國佛教界的了解並不多,只能從有限的資料中知道一些,給我的印象是理論的鑽研還是比較缺乏,所有的只是朦胧的感受。
我自己很是淺薄,對前人的學說、理論的理解,對于新問題、新觀點的思考,對現實社會的把握等都不夠。有人說我憤世嫉俗,我自己不承認,因爲沒資格,我沒有自己的一套東西,若僅僅是“喊口號”,那沒用。解構的目的在于重建,除舊的目的在于布新。對境況不滿,不滿又能怎麼樣?你得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來!
王元化說,我們有許多悠久的傳統觀念慢慢地都改變了,但意圖倫理這一傳統未變,一直一脈相承。意圖倫理在佛教中同樣有其地位,這是一個重大的問題。
問:佛教的一般信徒怎樣?
曉:信徒的情況更嚴重。比如大部分人都稱自己修淨土宗,但可以說對淨土宗大部分是一知半解,甚至一知半解也談不上,這不僅可悲,而且可憂。
問:我原來是按照淨空法師的書學習,現在有很多人反對淨空法師,我該怎麼辦?
曉:很簡單。我問你,你對自己有沒有信心?
問:有。
曉:有就行了。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問:那我現在怎麼辦?
曉:你是給你自己學的,是給你自己修的,你不是給淨空法師學的。這不就完了嗎?
問:問題是我現在對淨空法師的說法産生了懷疑,而且我照線索找找書,發現淨空法師的話確實成問題。
曉:怎麼說呢?對于淨空法師的有些觀念,我也不感冒。但是,人家接引了多少衆生?這就是無量的功德!
問:他講的我現在想想,那簡直是廢話,浪費資源,浪費人們的時間。
曉:千萬不要這樣說,他的思想你可以不接受,但他的人格魅力是很吸引人的。
問:淨空法師自己說,他的開示完全沒有准備,是隨口說的,自己說完之後,別人問他,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剛才講的什麼。這種態度就很不負責任。
曉:請放我一馬,咱別再說人家淨空法師了好嗎?
問:有些話我是藏在心中好久了,憋得難受,一吐爲快。他還說學佛後再回頭看看世間的學問,什麼哲學家、科學家,都不值一提,他們太淺了。這話簡直是……我都沒法說。
曉:你這麼說我就忍不住想接幾句,你說話也得負責任,淨空法師的東西我也了解不少,據我所知,老法師從沒說過這話,這話是老法師的那些不成器的學僧說的,他跟老法師學過幾天,自己又特別笨,老法師的思想精髓沒學到,卻鹦鹉學舌,學舌也學不好,對老法師的話斷章取義。別說你,我還聽到過更嚴重的,說“老法師的開示是自性的流露”,這是我們佛學院藏學法師親口告訴我的,那麼若是我,對于說這話的學僧,先打叁十棒,然後讓他面壁思過去。“淨空本沒錯,只因名太高”,我若說是淨空法師的學僧,那些笨居士們就對我高看一等。老法師冤枉啊~~我們不要再誹謗老法師了!
一般來說,你由淨空法師的東西接引而入了佛門的,到後來都會反過來對淨空法師的思想不 滿,這就對了,這樣你就學佛上路了。
問:家裏讓我成家,可我是學佛的,不能結婚,怎麼辦呢?
曉:誰說學佛就不能結婚?
問:經上說家庭是拖累。
曉:是拖累你也得結婚呀。人不能惹事兒,但也不能怕事兒,要勇于面對現實。你作爲在家人,結婚是正常的,不結婚反而有問題。在家人的基點是家庭和睦,這個可別弄擰了。
問:《楞嚴經》上說不讓結婚。
曉:《楞嚴經》上提到了阿難、文殊、二十五聖等,根本沒有提到你……你貴姓?
問:鄧。
曉:《楞嚴經》上根本沒有提到你鄧某人,你怎麼說《楞嚴經》上不讓你結婚。我倒是知道佛教中有教人夫妻之間怎樣相處,主仆之間怎樣相處,君臣之間怎樣相處等。
問:我想到廟裏去住幾天,適應一下出家生活,可廟裏只讓住叁天,這能否通融。
曉:當然能,你去與當家師商量商量。
問:廟裏讓住叁天,這叁天有什麼說是嗎?
曉:具體說是呢,也有,但我一時還真說不出來,不過下去可以找找資料。
問:我倒認爲這規矩沒道理。
曉:這是習慣,習慣沒道理可講!大家學外語,經常會有這種情況,有些句子明明不合語法,是病句,但還照樣說。老師就解釋說,這是英語的習慣用法。你也沒辦法。“萬事具備,只欠東風”,誰能說不是病句?但我們照樣說。
問:你有沒有想過這事兒?
曉:老實說,我還真沒有。
問:我倒在廟裏呆過一段時間,也有很多不好的事發生。
曉:出家人也是人啊。剛才那一位小同志的問題,大概也有這原因,有些不如法的事兒不想讓在家人知道。在家人總在紅塵中打滾,猛然到廟裏一看,會感到廟裏太好了,但在廟裏呆幾天後,你就看清了真相,爲了使你們對廟裏有一個好印象,所以不准在廟裏超過叁天。
問:讓看清真相又有啥關系?
曉:出家人慈悲,他愛護你才不讓你看那些不好的。
問:法師你在前邊兒說,佛度五種人——初果乃至四果羅漢,辟支佛,初地乃至等覺、妙覺菩薩,天道人,人道人,那麼,地獄、餓鬼等衆生怎麼辦?
曉:天道人、人道人中就包括整個六道。以天、人來代表六道,可不是地獄、餓鬼等道不度。
問:那麼,人家既然已經成羅漢了,你還把人家往哪兒度?
曉:假如我剛曉本是菩薩根機,菩薩根機本是可以證得最圓滿的佛果的,可是我現在卻證得了羅漢果,這就是我走了彎路,我還自認爲證得羅漢果已經究竟了,那麼這時候,佛來度我這個“傻”羅漢到佛地去。辟支佛也是這道理,本來我可以證得佛果的,可我現在證了辟支佛果,吃了大虧還不知道,還在這兒洋洋得意,得少爲足,這時候佛來度我這個可憐的辟支佛。這兒說的不是本來就是聲聞種姓的衆生。
問:我去過一次九華山,門票實在太貴了,作爲佛教聖地,不收門票不行嗎?
曉:不行!門票一定得收。爲什麼呢?在我們的心目中,九華山是佛教聖地,在黨政官員的心目中也承認九華山是佛教聖地,比如李瑞環,他到九華山也說九華山是佛教聖地。但是,只承認又有什麼用?在正式的文件中,都寫作“九華山風景區”,這就是人家給九華山的定位。國家既然給它的定位是“風景區”,風景區就是旅遊的,不賣門票怎麼行呢?賣門票才是天經地義的,不賣反而成問題。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賣門票好,賣門票這件事是合法但不合理的。
問:不合理的法算什麼法?
曉:法是人定的,它代表統治階級的利益。況且人千差萬別,誰的理算理?焦國標有篇文章,叫《誰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准》,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准不錯,但到底誰的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准呢?這還是個問題!合法但不合理,被統治階級的理往往不算理,只有統治階級的理才算,而統治階級的理就不以“理”的面目出現,卻以法的面目出現,它帶有強製性。怎麼辦呢?慢慢爭取。前幾年四大佛教名山的老和尚們,在全國政協會上提過這問題,但沒抓住要害,只是說不該賣門票,說佛教徒心理上難以接受,這理由不行。你心理上難以接受 ,那只能說明你心理素質差。
有些和尚也太笨了。比如天臺寺,它要修殿堂,在廟門口立了一塊兒石頭簡介,上邊兒寫的就是,“天臺寺位于著名的九華山風景區”,你是和尚,你寫作“九華山佛教聖地”多好了,偏不。這算咋回事兒哩~~
我們老祖宗有句話,叫做“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要解決這門票問題,在目下來說,是正名,也就是說要把“九華山風景區”這個名字中的“風景區”仨字去掉。當在國家的正式文件中沒有了“風景區”這仨字,在正式場合中只說“九華山佛教聖地”,那麼就不能再賣門票了。問題就解決了。在目前大家還得買門票,這沒話說。
問:我叔叔出過家,他說在佛學院裏學的都是無用的東西,還不如老實念佛,有沒有道理?
曉:無庸諱言,佛學院有不如人意的地方,但說佛學院一無是處也有欠公允。這裏我就不說大道理了。你只告訴你叔叔,在佛學院所學的東西,就象當兵的整日裏練的齊步走、一二一一樣,打起仗來的話,誰給你齊步走?但當兵的都明白,齊步走、一二一,這是基本素質,軍人若連這基本素質都不具備,成什麼軍人?出家人若連佛教基本知識都不知道,成什麼出家人!沒有一個當兵的會傻兮兮地問整日練齊步走有什麼用。也沒有見一個學生問學算術、學物理有什麼用。前十來年有讀書無用的論調,現在已經沒有了。藝多不壓身,學什麼都不會沒用,說沒用的人,他自己最沒用。
問:我修本願法門,你對此到底有何旗幟鮮明的看法?不要含糊。
曉:本來淨土宗是信願行叁位一體的,而本願法門過于強調信,信者得往生。我不知道這與基督教的信者升天堂,不信下地獄有何區別。你願修你就修,但你的教理確實有問題。 …
《解惑錄-剛曉法師閑暇解惑集(四)》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